说了一长串,黑斗笠依旧毫无反应,只是闷声前行,步子僵硬沉重。
“行吧。”黑紫眼睛再次吃瘪,习惯的摇了摇头也不再废话,无可奈何与黑斗笠共同消失在密林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欢迎捉虫……啾咪
☆、旧念
昏睡半日,仇落苏醒过来。心口还在隐隐作痛,不知是因为伤势还是因为铢衡的决绝。朱色眼睛盯着帐顶,仇落面上难能的平静。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吧。
只是不甘心。
仇落这样安慰着自己。
当时明明就该坐观他们捉下铢衡,这样他受到的背叛才会报应在铢衡那个老家伙身上,他实在可恶,让他愤怒到了无言。但是这些想法转到一半他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冲了出去,他拦在师尊之前,他能下得了手……铢衡只是消遣无聊用的玩具。
“……”无言,仇落阖上眸子,深吸几口气,再次睁眼时,又是难以琢磨的浅淡微笑。
多谢师尊为他解围,只是害得师尊被父尊鞭打一顿却隐隐让他心里添堵。他醒来的中途听见空气中咻咻的抡动声,还有父尊几声计数,紧接着他又昏厥过去,再醒来,父尊和师尊都不在了。
许久,他起身,先到铜镜前整理仪容确定表情不那样狼狈后才缓款出屋。
他没有着急回去仁明殿,因为已经没有回去的必要了。里头再不会有一个蓝眼睛白衣衫的美人凛着桃眼愠怒的瞪着他,也不会有人卧在竹榻上支着脑袋翻看那些情情爱爱的戏折子,更不会……有谁敢那样大胆揪着他的衣领放肆的唤他仇落了。
越发思索深入仇落越觉额角发痛,连着心口也如同刀绞,这应该是那一掌的后遗症,几乎震碎他的骨骼,但终究没有命中要害,却在他的五脏六腑留下刻薄的冰寒。晃悠之中,仇落撞上了路过的魔仆,魔仆僵着身子不敢动弹,仇落笑了笑拍着他的肩头却感受到对方害怕的颤动,仇落站稳身子,面色苍白的离开。
“恭送二殿下!”
魔仆赶紧冲着他背影唤出这句,然后长舒一口气。
仇落没有回头,只是目光生冷望着眼前。是了,这一切都是那么明白,无论他怎样表情,那些人都不会看出他的心思,毕竟敢抬头看他的人几乎没有,他生来凌驾千万魔灵,根本没有资格看他。有资格的人不屑看他,因为他不君明仪也不是旻,之只是仇落,在权贵之中显得瑟瑟的仇落。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句话是师尊一直要他牢记并且施行的话。他不喜君明仪但同时又感激他,若没有君明仪四百年来的苛刻要求,他或许早就成了别人脚下的烂泥。
他的行为轨迹遵循君明仪灌输的理念,但他却总下意识要违抗君明仪,这或许是对君明仪的报复,也或许是自我挣扎,就比如铢衡的去留,他曾哭着求君明仪留下铢衡答应他刻苦学习,君明仪对他嗤之以鼻。现在仇落总算明白了,虽然师尊态度让人厌恶,但是他总是对的。老魔头经历的多看穿一切,自然对什么都嗤之以鼻。
他去了主殿,意外的没有发现父尊,仇落问了殿前守着的仆从,却闻回答:契魔被尊魔罚了一顿,尊魔送契魔回府上了。
仇落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离开无极殿。
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魔界纷纷猜测会不会因为此事而和仙界撕破脸皮。仇落召出绵绵本来想让它驮着自己回去,但是绵绵一出来便心有感召瞪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仇落蹲下身,将小白犼搂在怀里。
“嗷……”白犼微弱的嚎叫一声,声线悲怆凄凉。
“你伤心什么,他在的时候也没给过你什么好脸色,哪天不是瞪着嫌弃?”
白犼伏在仇落怀抱,悻悻哼了两声。
绵绵喜欢吃人肉,有一回不知道从哪儿叼了一截人腿嘎吱嚼着叫铢衡看见了,铢衡当时面色漆黑抓起墙角的笤帚就往绵绵身上招呼,吓得绵绵衔着人腿满屋殿乱跑,最后一仙一兽追到仇落跟前,绵绵哼哼叫着赶快将庞大的身子往主人身后一藏,然后歪着脑袋直冲铢衡瞅。
仇落笑:“难为你肯做这样剧烈的运动,我这殿里花花草草都被你和绵绵踩坏了。”
铢衡将笤帚扔在地上,粉面晕红:“再让我看见这畜生吃人肉,我便不客气了。”
仇落侧过脑袋瞪了绵绵一眼,示意它下次吃饭别让铢衡逮到。
虽然铢衡凶巴巴的还拿笤帚追着绵绵打过一顿,但是绵绵却对他意外的亲近。那大概是因为绵绵在见到铢衡第一眼时便认定他是好人,兽类的直觉总是很敏锐,绵绵虽然是一头兽,但它也有自己的情感。
它大概记得最清楚的便是自己三百多年前被人装进盒子里,然后被放在角落。它是礼物,可是收到它的人只是将盒子抱了一会儿,过后,便放在角落,没有打开。
许久,它不安的挠动盒子,里面的空气实在是浑浊到不能呼吸,白犼在盒子里呜呜悲鸣,直到漆黑的盒子破开一道光亮,旋即,一张艳丽白皙的脸闯入它的视野。
白犼从盒子里探出脑袋,在对方微愣的神情中轻轻舔舐那只打开盒子的手。
铢衡打开了仇落扔在角落的礼物盒子,里头是一只绑着粉红绸带的小兽,滴溜溜的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发着哼唧声。是一只白犼,铢衡看见了盒底的字条,上头写着一串坚毅板正的字体:祝吾儿生辰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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