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草药的清凉味苦的气味弥散开来。
夏拉蒙的肩膀很宽,肩骨的线条极其硬朗;但是腰线紧窄,从肩膀向下延伸,整个脊背的曲线如同矫健的猎豹,充满了力度和美感。但是,在他的背上,错落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有新有旧,甚至还有一条从左肩一直贯穿到右侧腹的疤痕,虽然时日已久,但是看起来仍旧触目惊心。
白色的绷带一圈圈地缠绕在已经止血的伤口上,弗兰德素来稳健的双手有一丝颤抖。近百年来沙拉曼和加斯顿两国战乱不断,在夏拉蒙之前,已经接连有三位加斯顿的将军战死于沙场。无论是多么qiáng大的实力都不足以作为安全的保证,在战场上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战争本身就是用生命与死神的博弈。
而夏拉蒙一直经历着这些,恐怕以后还会一直经历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
弗兰德忽然有些后怕,自己当年对着加斯顿的轻骑营攻击起来可是毫不手软的。感谢伊拉瑞,让他从风láng那些可怕的禁咒中存活了下来。
“我会带一部分伤员先回加斯顿。”夏拉蒙忽然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寂静的气氛。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弗兰德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而后直视着那双碧色的眼睛露出浅浅的笑容,“我把你的通讯器弄坏了,回去重新做一个来赔给你。”
弗兰德可以发誓,他没有见过比那一刻的夏拉蒙更加好看的人,即使他的身上满是伤痕,即使他的长剑上布满了血迹。但是,那一双绿色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他所有的想法,温暖的让他几乎不知道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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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战事说的上是大逆转,失去了领导者的沙拉曼军队犹如一盘散沙,被义军凭借着地利之便,分割成小块,逐步消灭。在这期间,沙拉曼的将领虽然也组织过几次相当出色的反击,但终究不能挽回颓势。
加斯顿的部队按照原计划随同义军的主力一起,向着沙拉曼的国境进发。
而在沙拉曼境内,义军小股的反抗势力不断兴起,士兵大都是平民出身,逃窜的时候格外得心应手,让上流的贵族们颇为头痛。
jīng灵王在这场战争消耗了相当巨大的力量,不得不在之后的几天里靠长时间的沉睡来恢复灵魂之力,每天只能抽出一小会儿时间说话。这让已经习惯了耳旁喋喋不休的声音的弗兰德感觉颇不自在。当然,也有担心。
由于预言师对于灵魂力量特殊的敏感性,迪诺和莫亚在这次战争中都受到了不轻的创伤,尤其是莫亚,一直陷入昏迷,义军的事物大部分jiāo由珊德拉来处理。她虽然对于弗兰德在对战之中爆发的出来的力量感到震惊,但是由于法师特有的高傲不服输的性格兼之弗兰德之前给她留下的力量不稳定的印象,她不像迪诺那么看重弗兰德的实力。所以当少年魔法师提出辞行的请求时,很顺利地得到了批准。
不过稳妥起见,弗兰德还是给迪诺留了一封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心意,希望依此尽量避免或者减少日后的麻烦。
在向着加斯顿行进的路上,战后的疲惫感逐渐弥漫了上来,随之而爆发的也是弗兰德心中一直被压抑着的情感。
亲手了结掉曾经最亲近的朋友,弗兰德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释然。虽然不停地说服自己在当时的情况之下,两人之间你死我活的结局不可避免,但是难以描述的沉重和压抑感如同石头一般沉甸甸地堵在他的心头,随之而来的还有怅然,遗憾……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即使他的确曾经憎恨萨沙憎恨到恨不得亲手用风刃把他连同他纤弱美丽的未婚妻一起切成碎片,但当仇恨消弭之后,剩下只有过往值得怀念的记忆。毕竟,他们之前是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是恋人。正如他和现在的夏拉蒙一样……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自己,但是始终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牛皮鞋底和柔软的泥土和落叶接触,发出轻柔的摩擦声。弗兰德偷眼向着夏拉蒙望去,碧眸的男子依旧是他所熟悉的冷淡而平静的表情,嘴角抿紧,冷峻而刚毅,看不出一点忐忑或者不安。即使他的身后跟随的是加斯顿已经无法继续战斗的重伤兵,即使他承担着“违抗军令”的罪名,回到王都之后注定会接受难以预测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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