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凤栖楼中虽然回廊连环往复九曲十八弯,但阿暑并未带着虞劲烽往深里走,不过转两个拐角,来到一间房外。虞劲烽盯着那房门驻足不前,尔后低头郑重问道:“阿暑,这房中,真的是小索姨母?”
阿暑怔住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却迟疑不答,虞劲烽叹道:“你有话跟我直说即可。”
阿暑支吾道:“我……我不是,烽哥……”他眼中带了一丝哀求之意,虞劲烽伸手摸摸他的头,低声笑道:“别怕,烽哥又不是见不得人,不管是谁,见一见又怎么了?只是你何必瞒着我。”直接推着他进入室中。
这房中器具jīng良帐幄重重,帐幕后隐隐有人影侍立潜伏。南窗下背对二人站着一个蓝衣男子,见二人进来,缓缓转过身来。此人生得身形高大,眉目浓重俊朗:“这位可是虞统军?久仰大名,在下苍沛国靳端阳。”
虞劲烽微一愣怔后,迅速收敛惊愕神色,躬身施礼:“小人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屈尊到此却为何事?”
那从前的晋王殿下,如今的苍沛国皇帝眯着眼打量他半晌,却忽然叹了口气,做出一脸愁苦之色:“此事倒也没必要瞒着虞统军,还是因为北斗海峡航道之事。我苍沛国从无重仕轻商之陋习,而我本人也对这条航道极其重视,为此往年总要派人去和从前的天弥族通融协商。可是如今北斗海峡却被贵军封锁起来,消息传来后,国内许多大客商就委托官员联名上书,求我帮忙协商解决此事。我作为一国之君,自是当仁不让为民谋利,就打算先到这澄州来看看。却不料竟能与虞统军在此偶遇,也算是缘分不浅。”
虞劲烽微微一笑:“这一场偶遇可真是难得。”
靳端阳并不理会他言外之意,只接着道:“虞统军可听过一句老话,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们就这般不问青红皂白封了航道,可教朕在中间难做了。”
虞劲烽道:“不知陛下有什么难做的。那边大江上与朱鸾国开战,这边被明翔军封了航道也属正常。若这般与商贾们解释,想必他们也说不出陛下什么吧。”
靳端阳道:“他们当着我面自然不会说什么,背地里还能少说了?不过是好大喜功杀伐成性穷兵黩武刚愎自用。却不知江南山温水软繁华富贵,若给那平庸愚钝之辈坐享,朕实在是不甘心!”他话锋一转,盯着虞劲烽微笑道:“听虞统军这口气,似乎你是朱鸾国人一般。”
虞劲烽道:“陛下既已费尽心思与我见面,对我之来历出身如何会不知?我与阿暑同出高昌都城伽梨盘楼,才来这中原没几年。提及阿暑我倒是有一句话想请教陛下,他的腿为何断了?”
靳端阳叹道:“唉,是我一失手打断,我这里也追悔莫及,也已经让御医给他好好医治。朕脾气不好,有时候是急躁了些,虞统军千万莫要怪罪。如今只想请教虞统军,如何才能开放北斗海峡航道?”
他嘴上说得动听,可是脸上没有半分悔过之意。虞劲烽也不跟他理论,毕竟阿暑和这位皇帝的烂账,他还未曾理出头绪,便随口答道:“小人只是明翔军的副统军,什么事都做不得主,须得回去请教都指挥使。”
靳端阳眼角觑着他,拊手笑道:“你是说那位明小侯爷明染么?若是他忙得顾不上这边,虞统军岂不是就能做主了?况且虞统军在明翔军中,也并非如您所言一般什么都做不得主吧。至于好处,说出来恁俗气了些,我这里有一份文书,不单提到航道之事,还有些别的事情,虞统军不妨仔细看看。”
他随手递过来一份文书,虞劲烽并不伸手相接。靳端阳沉吟一下,便直接塞到了轮椅上的阿暑手中,嘱咐道:“待会儿给你哥哥。朕急匆匆让阿暑请了虞统军来,想必你兄弟二人也未曾顾得上说些私密话,朕不妨先出去避避,等你们说完了再回来。”
他作势要往帷帐后退去,想必那里设有暗门能离开。事情牵涉到明染,虞劲烽不得不问:“陛下且慢,您所言我们都指挥使忙不过来是何用意,还请明示。”
靳端阳驻足,回首道:“朕前阵子在凝江域吃了个大亏,此事虞统军想必已经听闻。都是那位温将军做下的好事儿,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明小侯爷在后面运筹帷幄,可是把朕给气得不轻。朕就在想,若是能想法子把温嘉秀给弄死就好了,那明染他还能稳坐竭海城么?他还不得急忙忙回去奔丧啊!”
52书库推荐浏览: 俞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