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染也不比钟栩qiáng多少,雍江侯府中家产早已被悉数变卖,如今亦是空落落凄凉无比,明灼华带着几个下人操持了几天,也就勉qiáng住得人。幸而明染不打算在此常驻,是晚抽空写了一封长信,嘱咐阿宴去云京西侧城外寻找叶之凉和闻人钰的踪迹,务必让两人给自己回一封信过来。
在等信的空隙里,国主又派人来传唤他,却是为着鄞王将他告到了国主那里。
这段时日国主一直很烦躁,为着苍沛国从荆州出发那支兵马一路披荆斩棘顺流而下,六军调遣十之五六兵马过去,结果竟然抵挡不住节节败退,如今敌军已过了池州,眼见得就快攻到云京。加急邸报一封封往云京飞来,内容无不是请求增援。
可国主不敢再增援,余下的兵马只能守着云京外围,否则势必人心动dàng后果堪忧。当然这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暗地里其实他自己心中惊惧,几乎夜夜在小谢皇后的榻上满头冷汗地惊醒,尔后夫妻两人学着太后一起去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把好好一座皇宫整的乌烟瘴气的,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所以鄞王来告状,口口声声明染想杀他,他就有些不耐烦。但鄞王把瘦骨嶙峋的手臂往他脸前一伸:“皇兄,你看看我的胳膊,再看看我的腿,我在平京吃不饱穿不暖的……”
虽然国主并不信苍沛国皇帝对待人质竟如此悭吝,但见鄞王比之从前的确瘦了七八斤,不免又有些心软,于是把明染叫来对质,开口便道:“孤正内忧外患,你们能不能不要添乱了!小染,平南侯带人抄了那个什么书院,究竟抓到证据没有?”
第94章
明染对张牙舞爪的鄞王视而不见,神色冷淡言辞犀利:“禀陛下,胭华书院的老板董香籍于我朝有大仇怨,对我朝恨之入骨,且在三四年前便私下里和平京那边的细作有来往。那一日平南侯包围书院后,董香籍及几个心腹闻风不知去向,胭华书院后园道路极为复杂,臣弟和大表哥均都怀疑有机关暗道,推断失踪之人当隐匿其中。但当日因有人喊打喊杀的阻止我等继续搜查,臣弟及平南侯都得罪不起,也只得作罢。如今纵然再去寻找,想必人也已经跑了,因此并无什么确切证据。”
鄞王忙道:“皇兄你听,说来说去没有半点确切证据,还说我喊打喊杀,喊打喊杀的明明是他们好不好?还把驸马打得昏死过去,如今病怏怏躺在chuáng上起不来。他还想伺机杀臣弟呢,臣弟瞧得出来,这些天吓得都不敢出府,皇兄你要为臣弟做主啊!”
国主只得道:“明染,你搜查便搜查,为何见了自己人也要打杀?”
明染道:“对书院中人存庇佑之心者,臣弟不得不怀疑他们已成一丘之貉。”他侧首瞥了鄞王一眼,目光冷冽语气森寒:“臣弟手中人命不计其数,若真想杀人,鄞王今日便站不到这里。”
鄞王顿时不寒而栗,勉qiáng抬起一只手,哆哆嗦嗦指着明染怒道:“雍江侯,你的意思是我也是jian细?!”
明染袖手不语,形同默认。国主也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鄞王,欲言又止的。鄞王急道:“皇兄,臣弟真不是jian细。臣弟好容易才从苍沛国逃回来……瘦了七八斤……”
明染截断他道:“倒不知那苍沛国的皇帝原来是个傻子,连重要人质都能让其轻易逃走,还一走就是两人。难保不是他承诺了什么,毕竟他本人荣登帝位的过程就是先例。”他已经懒得和他们客气,索性便撕破脸将话挑明。
国主听懂了,因此脸色微变,却qiáng自镇静不曾看鄞王一眼。鄞王怒目而视明染:“你污蔑我,污蔑皇家血脉是重罪!”见他神情冷漠无半点退让畏惧之意,只得又转首向国主道:“皇兄,臣弟断无半点别样心思。雍江侯这般挑拨,大约是跟臣弟记了仇,因此总和臣弟过不去。”
国主茫然道:“记什么仇?你们已许久未见,能有什么仇?”
鄞王凑过去,低声道:“为着那个温嘉秀之死,皇兄难道忘了?皇兄,他恨的不单是臣弟,恐怕还有皇兄您呢!”
国主顿时有些尴尬,他其实已经被两人唇枪舌剑吵得懵头转向,但并不想让鄞王再提起温嘉秀之事,便伸手将鄞王推得离自己远了些,将个中牵连来回思忖片刻,方道:“小染,此事你全靠推断,并无实据,念你本是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孤就不怪罪你,以后还要谨言慎行。 至于鄞王,雍江侯并未伤你半分,那一日搜查书院也是凑巧碰上,你也莫要再和他计较,且回去好生将养着,把那七八斤尽快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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