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劲烽瞥他一眼:“你还是快让徐统领送你回去……”突觉手中一沉,却是明染身躯往前栽倒,虞劲烽连忙一把抄起:“你怎么了?”
明染哆嗦着语不成调:“难受……”似乎有千百个小人儿同时在他体内摇旗呐喊兵戈纷纷,誓要将他撕碎吞噬一般。
虞劲烽心中大惊,连忙将明染身躯翻转过来,却见他脸色片刻功夫竟转为灰白色,连嘴唇都变得惨白无一丝血色。虞劲烽直骇得魂飞天外,抖抖索索摸摸他的脸:“你究竟怎么了?你……你……”他眼睁睁看着明染唇角溢出一丝暗褐色的血线,接着那血线越来越粗,点点滴滴洒在两人衣襟上。
虞劲烽的张惶无措不过是一瞬间功夫,待明白过来,转首怒瞪阿暑:“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阿暑一双大眼无辜看着他,甜甜一笑:“他是烽哥你的心上人,我哪里敢做什么手脚。适才不过吓吓他,给了他一杯白水而已,真正的沧làng水一直在我手中。呵呵呵,谁叫你急慌慌把巫山云给他喝了呢,纵然死了也是你害的,可不能怪我。”言罢手一扬,那沧làng水化成一道璀璨的流光,远远落到了江中心。
虞劲烽瞬间毛发皆悚,眼中如要冒火,恨不得立时跳入江中去把沧làng水捞回来,却又不能将明染单独留在这船上。正束手无策之时,那边闻人钰终于冲破小船的阻拦,将船只靠拢过来,虞劲烽厉声道:“解药!他扔的是解药!”
闻人钰和琉璿同时飞身跃起,冲着沧làng水落水之处一头扎了过去。
而钟栩也从船舷上挣扎起来,见明染瞬间变了此种模样,忍不住嚎啕大哭:“你们害了我一家人还不够,竟然如此害我外甥,我跟你们拼了!”踉踉跄跄扑向阿暑。徐统领哪里容得他近身,将钟栩一脚飞踹而出,钟栩口中鲜血狂喷,噗通落入江中。他落水之地恰巧靠近谢诀的船只,谢诀见状与数名水性较好的亲兵跟着跃入江中,无奈江流湍急,转眼间不见了钟栩踪迹。
明染依稀听得钟栩落水,转头往那边想看一眼,却惊觉眼前一片模糊,竟是什么都看不清。他抬起手,摸摸索索攥住虞劲烽衣袖,喘息道:“小舅……”
虞劲烽急急道:“我知道,你别担心,谢诀已经去救人!”见两只船距离不过两三丈远,他索性抱了明染过去那边船只,又温声道:“你忍着些,闻人钰和琉璿已经去捞解药,他们水性比我qiáng,他们……都比我qiáng……”他忍不住哽咽难言,覆掌在明染后心,用内力替他护住心脉,只觉得他内息紊乱渐趋细微,竟不知生机几何。
明染勉qiáng“嗯”了一声,旋即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之中,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再醒过来了。
那边水中哗啦一声,琉璿和闻人钰同时钻出,一个手里拿了瓶子,一个手里拿了系着瓶盖的金链子,两人茫然对视一眼,竟不知如何是好,因着那瓶中赫然空无一物。原来阿暑扔东西的时候,竟是将瓶盖拧松了才扔的。
二人只得扯了缆绳飞上船头,琉璿顺手将空瓶子砸在虞劲烽脚下:“你还是让开吧,让我来看看座主。”
虞劲烽看看那个空瓶子,抱着渐渐了无气息的明染沉默不语。闻人钰只得qiáng行将他扯了开,他觉得双腿酸软,便顺势坐在地下,茫然看着琉璿瞬间将金针刺入明染胸口几处大xué中。明灼华跟着过来相帮,挡住了他的视线,于是他只能看到他玄青色的衣袖以及一只手,曾经修长而有力的手,可以张弓可以握剑可以写字可以弹箜篌,还可以拿了扇子来调戏自己,如今却毫无生机摊在那里,仿佛随时将要跟着主人一起死去。
茫然中谢诀也从水里钻出来了,上船过来相看,却被闻人钰拦住,低声嘱咐他莫要提起未找到钟栩之事。尔后似乎明锋营很多战船从下游bī近来,前面却是叶之凉和阿筳的两只船,被迫得一点点后退,终于和这五条船只汇合。
那边徐统领许是觉得形势不妙,劝说阿暑一番后,阿暑恨恨冷哼两声,苍沛国战船载着兵士不着痕迹向云京方向退去。
这一切虞劲烽都约莫知道,却只是呆呆坐着,盯着明染那只手出神。
良久后,琉璿起身走到他身前,问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的人都赶来了,又威风又煞气,我们惹不起,你赶紧走吧。”
虞劲烽闻言反倒平静下来,隐隐听到明灼华的哭声,便问道:“是不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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