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在明染身后道:“少爷,他们唱的是什么?”
明染低声道:“他俩都是老吴国投奔来的,顶着个贰臣的名头,自然是郁郁不得志,希望有朝一日能一展抱负,再来这江上敲桌子喝酒,方不枉为人一世。”
阿宴咕哝道:“那也用不着大雨天的犯癔症,也不怕淋雨伤了风。”
作者有话要说: 这《摸鱼儿》是我瞎填的,平仄一定不对。
第16章 第十六章
温嘉秀遥遥听到闻人钰开口和歌,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口中衔着一枚青枝绿叶跃入水中,片刻后湿淋淋进舱来。
众人接着掷骰子,阿宴担心不过,又悄悄问道:“少爷,你若是输了怎么办?这风大雨大的,有个闪失那覆珠和灼华还不活吃了我,阿宴愿代你下水!”
明染瞥他一眼:“你怎么就笃定少爷会输?”龙翔军中之人貌似活得很无聊,其实西北联军也很无聊,他几年混下来,随着王崇将掷骰子作弊的手段学了不少,料得温嘉秀等人也不会提防他。果然几圈下来,连跟来的两个侍卫都轮遍了,也不曾轮到明染。
闻人钰果然老实,待得闹到晚间,他来来回回已经下水三趟,结果又输了,最后微红着脸道:“唉,我大约是太笨了,总是输。”
今日风雨大,天色更是黑得早了些,一条江上只见暗流激涌,水声轰隆,乌沉沉不见半点渔火。温嘉秀伸头往舱外看看,笑道:“天黑了,这次饶了你,不去了不去了。只是这雨怎么不停,害我们回不了城,只能在你这船上凑合一宿。说不得还得喝你一夜酒,你心疼不?”
闻人钰老老实实地说:“不心疼。我再出去一趟,还去打些鱼来接着给你们下酒。”拎了渔网渔兜跳上小舟,径自去了。
温嘉秀侧头盯着明染,问道:“小染,你怎么一回水也没下?尽欺负我和阿钰这等老实人。是不是在西北联军王崇那里学的下作手段?”
明染微笑道:“你怎知是王崇教我的?”
温嘉秀只笑不语,片刻后方道:“我朝军中有个说法‘东嫖西赌’,东边指的是江上和海上各路水军,西边么,大概就是西北联军。王将军真坏,连这个都教给你。你掷骰子做手脚,罚你多喝几杯,我就不在阿钰跟前揭穿你了。”
明染乖乖领了罚,又道:“王将军也教了我许多别的,他和我二姨母家的大表哥jiāo好,对我相当照顾,我去西北几年,着实没有白去。”
温嘉秀嗤笑道:“平南侯吗?你那位大表哥素来眼中无人,能看得上王崇,也算不错了。不然你们云京六姓,眼里都有谁?”
明染道:“呵呵,将军说话太直了些,怪不得丁忧到如今。”
温嘉秀一顿,只得对着他扁扁嘴:“失言失言,我自罚三杯!你这一句话堵死人的,也跟我不差什么。”
明染道:“彼此彼此。”
两人斗嘴拼酒,温嘉秀醉得摇头晃脑,揽住明染肩头,结巴着:“我今天真高兴,能把你勾引来江边,又恰好能碰上阿钰,你别看他又老实又羞涩的,其实……船上的本事天下无双,人品也好,我家女儿认了他做gān爹呢,真高兴呵呵呵……”
明染道:“彼此彼此,我也很高兴。”
温嘉秀哈哈大笑,指着他道:“明小侯爷,你这人哪儿都好,长得好,功夫好,又有钱,就是……就是有时候故意假惺惺说些场面话惹人烦,也不知你是真是假……我对你,可是以诚相待……”
明染道:“我和你如今也luǒ裎相对,半点不假。你看我们的光膀子。”
正其乐融融间,远远地忽然传来一声长啸,夹杂着几分焦急惊怒之意。
温嘉秀一愣,手中酒碗咣当落地,惊道:“是阿钰!”
他话犹未落,明染随手捞起一把剑和自己的弓箭,倏然闪身出了舱外,凝目远望,见乌沉沉满江风雨中,隐隐有兵刃之流光闪烁,夹杂着时不时的呼喝之声。
竟然是真的打起来了,他借着酒劲儿,瞬间láng血沸腾。舱中的阿宴听到舱外“嗖”“啪”几声轻响,待他执刀冲上甲板,发现他家主子已经凭空消失。
江面上,大雨刷子一样扫下来,抽得人脸生疼,周遭水气滂沱弥漫四野。明染踩在一块木板上,随着波涛上下起伏,人与木板却融为一体般,站得稳如磐石。闻人钰的渔船在他身前不远处,被七条小舟团团围住。每条舟上各有两人,撑船的艄公在船尾,船首各自伫立一个黑衣人。闻人钰渔网早不知丢了哪里去,将一把长钓竿抡得虎虎生风,应对七个人七把剑的轮番夹击,无奈终究是寡不敌众,身上已经挂彩数处,且披头散发láng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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