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能到?”唐逢chūn问。
“说不好,还是问问阿宗罢。”姜百里答。
“我不走,阿宗定是要留的。”唐逢chūn道,“本是小事,背后有人布局便成了这江湖共襄除魔盛举……你这魔头的事恐怕不能善了啊。”
“明知不能善了还留?”姜百里问。
“留着看戏。”唐逢chūn笑道,将空酒坛一抛,自己一跃下了屋顶,落地正将酒坛稳稳接住,便提着回房去了。
酒是饮尽了,酒坛子还是要还回去的。
☆、二十八
一早大夫又来一回,看唐逢chūn的伤好了两三成,便道不碍事,再过些时日便好全。
大夫一走,唐逢chūn便打点行装,延州城里没有暗哨,夜里出去反而见疑,四人乘骆驼走,唐逢chūn易容又派上用场。
到午时已经走回商道,唐逢chūn先前受过内伤,姜百里与他骈骑,见他咳几声,便问要不要停下歇一会儿。
唐逢chūn觉他态度古怪,看他一眼便道不用。
姜百里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四人走着,第九宗同郭霖是你侬我侬,姜百里本以为自己是拨开云雾,不想却是与先前行路一般样子,稍有殷勤唐逢chūn便当他哪里有异。
“阿宗说到五合子还有六日。”姜百里道。
“三日。”唐逢chūn喝一口水,擦了擦鼻底道。
“怎么差了三日?”姜百里问。
“阿宗断错路。”唐逢chūn答,“前处来时平沙,去时冗沙,风自东南行,上呈回龙之势,我们走不得了。”
“那么……”
“虽说是绕路,你不正是从那一道赶回么,明知小径却要我们指路,姜百里,你是在考我,还是在考阿宗?”
“怎么敢考你。”姜百里笑道,“我虽从那一道赶回,却也不知可有其他过处。”
“你走小径时遇了什么?”唐逢chūn问道。
“还能有什么,杀手。”姜百里道。
“幸好是杀手。”唐逢chūn笑道。
姜百里心里明白他幸好的意思,也附和地笑笑道:“是啊,幸好。”
到下一处漠里小栈,便是热闹地方了。
姜百里行处皆是有镇有村,商贾行路途经此地为多,不至于路遇不测无人救助。
四人一进门,门上悬着驼铃叮铃响几声,姜百里回头看一眼,便走进去。
先要一壶茶水,旁的先看看再说。
本就是小栈,地方不大,人却多,厅堂里便比踵,各桌都坐了人,四人一进来便被这些个江湖客打量过。
唐逢chūn落座便问道:“你猜这里多少人是为生擒你而来?”
姜百里低头喝茶,道:“一半吧。”
“多少是要你人头?”唐逢chūn再问。
“剩下一半。”姜百里道。
“赌不赌?”唐逢chūn问道。
“赌什么?”姜百里问。
“漠里赌什么,赌一匹骆驼罢。”唐逢chūn道。
“只赌八十文?”姜百里问。
“你已经输了,再赌得多怕你不服。”唐逢chūn笑道,以茶杯挡着嘴道,“你看那一桌,这堂里只有这桌是行商,其余皆是来取赏的。”
“愿赌服输。”姜百里笑道,“还赌么?”
“你要赌,我自然奉陪。”唐逢chūn道,“再赌哪一个能认出你吧。”
“易容出自你手,还有什么人认得出,我赌……”
“又输了。”唐逢chūn摇一摇头叹道。
“我未说,便输了?”姜百里道。
“哎。”第九宗筷子一敲,“你二人要寻个无人地方说话么?我都听得清楚,你们赌的人过来了。”
姜百里抬头一看,却是一位身材矮小却颇有风度的中年男子,看打扮,中原人士。
第九宗手已握到剑柄上。
头一件事,人不可貌相。
那看来面善的中年男子道:“几位,在下方才见几位气度不凡,只觉甚是有缘,又见你们风尘仆仆,相比远道而来,不如让在下请几杯水酒。”
“不必了。”唐逢chūn道,“这客栈里皆是远道而来的,阁下不若请了个全数,功德圆满。”
“方才也说了……是有缘。”那人道。
“阁下会相面?”唐逢chūn问道。
“略通一些。”那男子彬彬有礼,像是个有身份的人。
虽是在同唐逢chūn说话,一双眼却不断打量姜百里。
唐逢chūn不答话,姜百里便接了:“不知阁下来此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