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离了自己厢房,去敲师父的房门。
岳仲掌门果然在房中团团踱步,烦恼不已。将单致远放进门来,又是一声长叹。
单致远只一扬手,布下禁制,便将那扰人的笛声隔绝在外。方才道:“师父,师兄……陈际北此人心思深沉、手段狠毒,我二人险些被他害死,师父切不可心软。”
岳仲不答,山羊胡如今也黯淡无光,只从一旁木柜中取出一件小童穿的旧棉袄。
那小棉袄本是艳丽红色,布料低劣,如今早已褪色,接缝处针脚整齐细密,补丁却简陋许多。
岳掌门叹道:“二十四年前,北地雪灾,灾民逾万。为师正是在雪地一具女尸怀中捡回了际北,这棉袄便套在他身上。一转眼竟二十四年了。”
单致远却是首次听师父说起陈际北身世,二十四年前他尚未出生,对这雪灾自是闻所未闻。
岳仲养育陈际北二十四年,养育单致远二十年,三人早已情同父子兄弟。陈际北这等背师之举,岳仲伤心,单致远又怎会安然无事?
正因全心信任换来背叛,才更是无法原谅。
单致远不愿同师父再深究此事,便转换了话题,自乾坤戒中取出一个储物袋,放在岳仲面前,“师父,这是徒儿在天方古墓所得,特地拿来孝敬师父。”
岳仲本就伤感,如今见小徒弟非但长得俊朗英气,更是孝心纯良,只觉这孩子无一处不好,立时又落下泪来,将那绣工jīng致的储物袋握在手中,哽咽道:“致远……你平安回来为师就高兴了,何必……”
单致远笑道:“师父,徒儿这次收获颇丰,日后我真仙派不必再为灵石发愁了。”
岳仲只当他夸大其词,却也不说破,神识沉入储物袋中,顿时被一阵珠光璀璨耀花识海,便惊得说不出话来。
单致远怕惊吓到师父,不过取了一万灵石、十件法宝与十瓶丹药,不料师父却仍是受惊过头,手一抖,储物袋便脱手掉下去。
单致远眼疾手快,一伸手抄住那储物袋,重新放在桌上,笑道:“师父,这是徒儿堂堂正正自古墓中所得,安心收着便是。”
岳仲却将那储物袋往单致远面前退回,正色道:“你日后修为进阶,耗费更多,自己留着。”
单致远心中温暖,又笑道:“师父放心就是。”随后又将那储物袋推回岳仲面前。
岳仲视线落在那储物袋上,突然咦了一声,将那储物袋握在手中仔细端详。那小锦囊整体褐色,绣工极为jīng致,正是单致远先前自三山观修士身上所得。
岳仲皱眉道:“致远,这储物袋自何处而来?”
单致远心知有异,不愿叫师父担心,便含糊道:“古墓中拾得的,却不知是何人被妖shòu追杀,想必一时仓皇遗落。”
这番说辞合情合理,岳掌门竟未生疑,暗中长舒口气,便将那储物袋收了起来。
单致远看在眼中,不由问道:“师父,可是不妥?”
岳仲忙摇头道:“妥、妥,哪里都妥。”
掩饰之意昭然若揭,只怕连阿桃也看得出来。单致远也不戳破,只要能叫他不再想起陈际北之事即可。师父何以对三山观如此忌惮,日后慢慢调查便是。
随即又道:“师父,我们何时启程,要往何处去?教徒儿知道,也好早作准备。”
岳仲被如此问时,先前一点犹豫也尽数抛开,直起腰来,肃容道:“致远,你可愿担起振兴真仙派的重任?”
单致远亦是端坐,正色答道:“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岳仲脸色一沉,斥道:“若要你粉身碎骨才能换得一点虚名,这真仙派不要也罢。”
单致远暗中叹息,这老道士是个疼儿子的糊涂父亲,难怪将一个门派经营得落拓至此。话虽如此,被师父如此疼惜,却叫他喜悦笑开,又道:“师父放心,徒儿不过说说罢了,绝不会粉身碎骨。”
岳仲只觉他这话说得有些对祖师不恭,却也不好训斥,只得瞪了一眼,见这小徒弟依旧嬉皮笑脸,浑然不怕,只得任他去了。随即又道:“两年后,便是宗派大会。”
宗派大会三十年一度,在万渡山下举办。乃天下修真门派汇聚一堂,彼此较量的盛会。
凌华宫之所以位列一流宗派,正因每届宗派大会,皆有天才弟子崭露头角,位列前茅。这一届只怕重任便落在了刘皇身上。
岳仲见单致远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不由感叹道:“想不到我岳仲有生之年,竟能将你送去这等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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