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杀光了黑龙寨贼人后,他和莫晚楼又取出银两分发给那些被掳的人,让他们各自回家。唯独那少女的弟弟因事后又被毒打,彻夜昏迷不醒,关山雨只得将他也带上了船。
「那些恶人已经死了,不会再打骂你。」关山雨安慰着男孩,往男孩手里塞了些碎银,柔声道:「你还记不记得回家的路?快点回家,免得你父母担忧。你姐姐……我和莫兄已经让她入土为安了。」
男孩一直低着头,半夜才抬头,满脸都是泪水。「我爹娘早就死了。」
关山雨愣住,「那,那你还有别的亲人么?」
男孩摇头,胡乱擦gān净眼泪,跪倒在关莫两人前面。「放欢是你们救的,求两位收留,放欢一定会好好侍奉两位大侠的。」
「这……」
关山雨自己还是个年轻人,压根不想多个累赘在身边,想要回绝却又有点于心不忍,正在迟疑,边上莫晚楼清咳一声,道:「关兄弟,既然你我救了他,也算与他有缘。我一向懒散惯了,居无定所,你看……」
既听莫晚楼开了口,关山雨情面难却,又见男孩却是可怜,便拉起男孩道:「那你就跟我回断剑小筑吧。我姓关,关山雨。」
半月后,关山雨牵着男孩回到师门,收下了自己第一个徒弟,何放欢。
安顿好男孩,关山雨再次出了门。目的地是huáng山。
他和莫晚楼在huáng山分手之时,就已约定等他把何放欢安然送回小筑,两人在huáng山脚下相聚,结伴登山,共赏日出美景。
关山雨却没想到江南之去huáng山,竟成了他踏足江湖以来,走得最凶险的一段路途。
狙杀、毒药、纵火……他屡次遭人暗算,在一名杀手尸体上搜出天一教的腰牌后,关山雨知道,剿灭黑龙寨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埋掉那杀手尸体后,关山雨不顾身上的伤势,日夜赶向huáng山。他并不后悔自己招惹了天一教,唯独担心被他拖下水的莫晚楼是否也遭到天一教报复。
在离huáng山尚有百里路程的一个小镇外,他被一大帮天一教教徒围攻,奋力杀敌大半,他自己也在恶战中被砍了好几刀,血流如注晕死过去。
「我听到风声,天一教的人妖对付你,就赶去想通知你,结果刚好在小镇外遇到你。」莫晚楼动作轻柔,为关山雨更换着伤处的草药。「这里暂时不会有危险,关兄弟你就留下安心养伤好了。」
「那些围攻我的人呢?」
「我都杀了,不然救不了你。」
莫晚楼笑得云淡风轻,关山雨却万分地惭愧:「莫兄,都怪我当天意气用事,拖着你去挑黑龙寨。如今你又为了救我杀了天一教的人,是我连累了你,我——」
未尽的自责被莫晚楼轻笑着打断。「我要是怕受牵连,当初也不会与你一起前去就忍了。」他温和地拍了拍关山雨的肩头,转而拿过煎好的汤药。「来,别再胡思乱想了,养伤要紧。」
关山雨双臂都受了伤,无法动弹,于是莫晚楼就一匙匙喂着关山雨喝完了药,随后养伤的那段日子里,沐浴更衣也都是莫晚楼一手包揽。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关山雨感激之余,却也慢慢升起丝缕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他似乎,对莫晚楼生出了莫名的依恋,每天卧chuáng之际,纵然只是看着莫晚楼在他身边静静地翻阅书卷,关山雨也觉得心头温暖无比。
如果他是个女子,这份心情,或许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可两个男子之间……关山雨苦笑。
「笑什么?」莫晚楼从书页间抬起头,眼眸中的温润之色竟令关山雨的心有些发痛。
他不该再放任自己。关山雨故作轻松地道:「莫兄,这些天多蒙你照顾,我的伤也都快好了,过几天也该下山回江南。」
「你要走?」莫晚楼脸上掠过一抹掩饰不住的失落。
关山雨颔首,笑了笑:「莫兄要是不嫌弃,就随我回去,也好让我莫兄一游江南。」
莫晚楼已经收起了失望,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你伤得不轻,即使回小筑后,还需要静养,我就不去烦扰关兄弟你了。」
不知道是自己心里作祟还是别的原因,关山雨只觉莫晚楼言语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疏离,他急着想驱散两人之间隐隐约约的yīn云。「莫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gān么还跟我这么客气?说起来,我要是女的,早该以身相许报答莫兄了,哈哈!陪你游玩江南,又有何难?」
他在笑,莫晚楼握着书卷的手却微微颤抖了一下,目光变得很复杂。
关山雨看不透,莫晚楼究竟在想什么,想问,莫晚楼已然转身,走出了小屋。「我去替你煮些热水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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