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场突如其来的倒chūn寒令人不得不重又裹上厚重的棉袍。高凌这天下朝回府,吃过袁母差悠然送来的银耳燕窝羹,去书房找袁峥。
安疆王愁眉紧锁,正对着地图发呆。高凌蹑手蹑脚走过去,把冰凉的手塞进他脖子:“猜猜我是谁?”
袁峥今日有些反常,没像平日一般回身将他扛起或者挠他痒痒,只把他手拉出衣领,围到身前,用自己温暖的双手合掌包住,却又将大半体重往后倚到他身上:“这么早回来了?今日不忙?”
高凌下巴在他肩头蹭蹭:“chūn闱和七哥纳侧妃的大事忙得差不多了,余下的细节我没必要多过问,反正也未必会用得上。”顿了顿问道:“你今天没来接我,是不是西疆来信了你要处理?”
“嗯,中午到的信。”袁峥几不可闻地叹口气,“高蕴的烦恼倒是基本搞定,可我们自己的麻烦还不知道如何解决。岳崧说西疆天灾不断,府库空虚,三三和沈捷廷竭尽全力还是四顾不暇,钱粮方面捉襟见肘,很多灾民为了不饿死被bī加入匪盗行列,治安很不太平。我又迟迟不归,军心也已略有不稳的迹象。谎报敌袭只能让极少数人知道真相,不能公开说是来迎我的,三三还没有驾驭三军的经验,这个时候如果岳崧再带兵离开,会不会真的出乱子就难说了,唉。”
高凌闻言,心情也沉重起来,看着地图不语。
第 75 章
袁峥苦笑,我本想谎报军情好脱身,现在却恨不得弄假成真。就算真的再上战场也好过软禁在京。
高凌按了他坐下:“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要太烦恼,等天气再暖和一些,粮食青huáng不接的问题会缓解,至于匪盗么……”
袁峥接口:“孙贺和其他几员留守的大将已经在分头率兵平乱了,以安抚为主,毕竟大多是穷苦百姓,能招安最好,实在冥顽不灵的再剿。”
高凌有点意外:我以为你要乱世用重典。”
袁峥摇头:“都是被bī无奈才作的贼,真正的老百姓,有活路了岂会愿意刀头舔血!我爹曾经说过,以杀止杀是最无奈的办法,其实我最怕打仗,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领兵的人,只能尽量让手下在战场上少死几个,这是为将者最大的仁慈。”
高凌动容,握紧了他手:“袁峥,等回去西疆,我一定尽全力帮你,我们一起看万家灯火!”
袁峥用力拥住他:“恩,我们共同把西疆打造成塞外江南。”
高凌闭着眼憧憬:“江南啊,日出江花红胜火,chūn来江水绿如蓝……”略圆的脸庞微微仰着,看上去比两个月前丰润了一些,有点像小包子。
袁峥深深地望着他,语声低柔:“到时候,我陪你一日看尽陌上花。”
高凌笑得满足而舒畅。
袁峥在他颊上重重亲一口,提笔醮墨,准备给岳崧回信,嘴里继续和高凌说话:“兵贵jīng不贵多,我让岳崧裁撤四分之一军队,不愿脱下战袍的老弱病残也可留下,但不作为战备,而是让他们开恳荒地种粮食,至少要能满足西疆一半军队所需的粮草,既解决了冗员过多的问题,提升战斗力,又减轻百姓钱粮赋役。”
高凌补上他没说出来的:“还可蒙蔽父皇,让他稍稍安心,放松对我们的监视。”
袁峥笑笑没说话,开始写信。高凌转身再次细看地图。目光在月氏和楼兰两国疆域上流连不去。
两天后,三月初三,高凌下朝带回来一个足以让天下震惊的消息:月氏国兰公主不满以公主之身与人作妾,留书出走,已经失踪两天了,距离与太子高蕴大婚的日子已剩下不到半月,月氏使团多方寻找未果,连出去寻人的月氏国镇殿将军札木合也不见踪影!实在瞒不过去才上报皇帝,请求共同寻找。然而京郊的守卫官兵报告说曾见过兰公主和札木合将军这样长相的一对男女穿了中原服饰,双双离开京城,不知去向。只因两人皆长相俊美,口音也不同于中原人士,所以城门守卫之士均印象深刻。不用明说,这二人便是私奔了。
这是对阳明王朝赤luǒluǒ的藐视和挑衅,隆武皇帝龙颜震怒,当廷毁了与月氏国婚约,并以月氏使臣看护不力之罪将他们一个使团的人全部驱逐出境,并下旨责斥月氏王要他亲自送女来阳明王朝请罪,否则便要派兵踏平小小的月氏国!并且意欲重新挑选太子侧妃。太子高蕴被剥夺择妃之权,一切皆由皇帝亲自作主。而皇帝的意思是倾向于楼兰国长公主,命令高凌以皇子睿郡王之尊前去国宾馆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