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峥刚刚躺下,立刻被一双手伸过来抱住,暖暖的呼吸声喷在耳边,令人安心又欣慰。
天色微明,宿营地便已喧闹嘈杂,军士们拆帐蓬、备鞍鞯;伙夫营则在起火做早饭,一片人喊马嘶之声。
袁峥早已披挂整齐,见高凌睁开眼睛,便笑笑:“你可以再睡一盏茶工夫,再晚就来不及用早膳了。等会我来叫你。”说着便要出去。
三军统帅都以身作则,岂能让将士们轻看了自己。高凌摇头:“算了,这么吵,睡不着了。”坐起来穿衣着靴,不料就算昨晚有了热水泡脚和袁峥的按摩,双脚一落地,也还是觉得酸涨疼痛,禁不住“咝”了一声。
袁峥心中了然:“你平日马骑得少,昨天在马背上坐得太久,身子不适应,过几天就没事了,多活动活动腿脚会好点。”说着要来扶。
高凌推开他手:“我不要紧,你忙你的去。”呲牙裂嘴地伸臂踢腿,并不时扭扭腰。果然一番运动后血脉通顺,酸痛感虽还在,却已好了很多。袁峥也不急着出去巡视,笑着看他动作。待洗漱完毕,换上窄衣紧袖的劲装,十皇子又恢复了jīng神奕奕,玉树临风的俊朗丰神。
袁峥打量了他一会,忽然把自己腰带解下,给高凌紧紧扎到腰间,自己则换上另一条。高凌看他把自己镶牙嵌玉的金丝腰带扔进包袱,有些不解,低头看腰间灰黑色的物件:牛皮所制,以铜为扣,足有巴掌宽,没有任何贵重物品装饰,朴实无华,铜扣磨得闪闪发亮,看来已经用了很多年,现在还带着一丝袁峥的体温,虽然腰带的颜色与式样与自己宝蓝色锦衣并不相配,但也无所谓,因为它是从他身上解下的,何况袁峥还说了一句:“这条腰带是我爹留下的,行军之际不许拿掉。”高凌便再无异议。
袁峥低头为高凌束腰时,头盔上的红缨擦在高凌脸上脖子上,引起一阵苏痒,高凌笑着将它拨开:“袁峥,你穿这身真好看,jīng神。”手指抚上镏金锁子甲,眼神中满是羡慕和得意。
安疆王抬起头,一本正经地回答:“你穿什么都好看,”忽又压低了声音,凑到高凌耳边,“其实你不穿的时候最好看……”
守在帐外的石小四只听得自已主子骂一句“烂人”,然后是稀里哗啦一阵锁子甲被撞击的动静,紧接着是捂着屁股大笑的安疆王从帐内窜出,紧跟在后的十皇子满面绯红,颇有气急败坏的味道,双颊一鼓一鼓活像个小包子。见小四玩味地看着自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看什么看,进去收拾包袱。”小四识相地决定不火上浇油,吐吐舌头进帐去了。高凌气消得快,一会儿又笑了,手掌抚在腰间流连不去。
今日的马鞍也换过了,不再是昨日那个漂亮的雕花马鞍,换成了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皮鞍子,毫无花哨,倒是铺在上面的垫子厚实了许多,做工有些粗糙,不过摸上去软软的,原来在夹层中多加了一层毯子,坐在上面,双腿和臀部比昨日受用多了。
在马背上颠簸了一个半时辰后,宽腰带的好处便显了出来,高凌只觉得腰似乎被托住了一般,有了支撑就不会像昨天那样酸软,jīng神也好了许多,怪不得老安疆王会把它传下来,果然是好物,虽然它的模样难看了一点儿。
第 86 章
尽管安疆王吩咐,前方军情紧急,今天的行军速度不得放慢,但实际上赶的路程是不如昨日多的。锐健营一帮子丘八爷们虽然号称jīng锐,但和久经征战的西疆军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大头兵们不敢叫苦,有品阶的将军们却仗着京中后台,喳喳呼呼抱怨不迭。在袁峥和司擅看来,这帮人就是一堆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还没见着敌人的面呢,光骑骑马就吃不消了,若不是连安疆王和睿郡王十皇子也和他们共苦,说不定要抗命不遵了。袁峥暗自庆幸没让高凌坐车随行,否则能否顺利出嘉峪关就是个问题。
第二天扎营的时候,高凌明显jīng神比前一天要好。袁峥召集手下开会商议事情。高凌不肯早早休息,坚持列席,袁峥也就随了他。与会的都是原西疆将领,京城的将军们自动地与他们保持距离,不请不来,袁峥正是求之不得,根本没派人去请。
西疆众将是第一次正式拜见十殿下,一个个自报姓名曲膝行礼,高凌看得出来,并非人人都是真心参见,若非看在袁峥面上,有些人的不屑几乎是会挂在面上的。凭真本事在沙场上挣出功名的人自傲些,高凌完全可以理解,却也免不了心里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