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齐靖安忽然向侧前方跨了半步,挡住了凌远、也阻止了他的爆发,并出乎意料地开口说道:“石岭关的守将也姓王,两位王将军可是亲故?”
众人俱是一愣,陆天石盯着王岐飞猛瞧了几眼,发现此人跟他曾经的上司果然有那么两三分并不明显的相似之处;再看看围在王岐飞身边的十数名体态qiáng健、神色中暗藏杀机的亲兵,陆天石不禁在心里大呼好险:如果刚才凌远当真顶撞了王岐飞,只怕对方的亲兵会在大家伙儿尚未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就将他弟弟格杀当场!
即使凌远功夫不凡、是一员能够以一当百的猛将,但在猝不及防之下也很有可能会中招,而且事后王岐飞还能用“以下犯上、死有余辜”的说辞来堵住夏侯宣等人的口……幸好齐靖安反应奇快、及时挡住了凌远!陆天石舒了一口气,暗暗记下了这份恩情。
“哼,你这小白脸倒是有见识,记性不错。”王岐飞小胡子一抖,眯着小眼睛觑了齐靖安一下,神情莫名——话说石岭关的守将王鸣山正是他的亲弟弟,他弟弟可算是被夏侯宣给整惨了,不仅被顺走了库里的所有粮草以及两千多jīng兵和马匹,剩下的七八千杂兵们也因为怕担责任而逃散得差不多了,于是身为上将军的王鸣山便在一夕之间成了个光杆将军!这就已经够悲剧的了,结果夏侯宣还派人送了一封字刀句剑的威胁信给王鸣山,硬生生地令其惊怒jiāo加、以致中风偏瘫,后半生都没希望了!
所以王岐飞怎能不恨夏侯宣?他心口憋着一股邪火赶来宁京,本打算用挑衅激怒的方式来惹出凌远这个“叛离旧主”的急脾气小子,然后果断将之杀掉!这样既能为他弟弟出半口气,也算是给宁京城的所有人一个下马威、以趁机抢夺兵权,孰料却是被齐靖安坏了计划。
不过王岐飞只以为齐靖安是早就听说过、甚至见过他们兄弟,所以这才能够及时回忆起来——他哪能想到齐靖安仅仅是凭“王”这么一个常见至极的姓氏,就从记忆中挖掘出了给石岭关守将写信时随意记下的“王鸣山”之名,并从“岐山飞凤鸣”的典故中判断出了二人的关系?这份博闻qiáng识的本事说出来足以吓趴一圈人!
夏侯宣向齐靖安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心头一阵恍然:难怪这姓王的态度如此之差、对他们也这般不客气了,原来是早有旧怨,真是难怪了。
“王将军,想来你对我们颇有误会,为国为民计,我还是要略略解释几句。”夏侯宣目光沉静地看着王岐飞,淡淡道:“我在石岭关行借粮之事,总归都是为了驰援宁京。而在当日,石岭关的将士们得知了燕贼的yīn谋之后,群情激奋,一部分好儿郎便决定与我同赴宁京……”
说着,夏侯宣露出几分慷慨为国的凛然之色,续道:“当日,见弟兄们都存着保家卫国的赤诚丹心,我何忍相拒?又及燕贼来势汹汹,我们这边每多一个好儿郎便是多一份力,所以我宁愿背负违抗军令的罪名,也要带上他们一起走……待此番驱逐燕贼后,我定会在圣前请罪、并给枢密院一个jiāo代,总之一切罪责都由我来扛,弟兄们都是有功无过的,只盼王将军不要对他们存有偏见。”
眼看着就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差不多要被夏侯宣的说辞给打动了,王岐飞倒噎了一口闷气,咬着后糟牙,嘶声道:“只要所有人都愿意听从我的安排,那自然是什么偏见也没有了……我只是担心某些人任性妄为、不懂装懂,反教燕贼钻了空子。”
夏侯宣不置可否地淡笑道:“王将军,我们还是先进城后再作详谈吧,不然只怕真会让燕贼钻了空子。”他绝口不提兵权的事,因为在场的四位将军里,就属他的职级最低,他若是当真顺着王岐飞的话往那个方向去说,就会陷入被动之中、被捏住把柄了。
王岐飞暗暗气愤,深恨夏侯宣滑不溜手,轻描淡写地就把他早就想好的计划给化解了……现在怎么办?真的进城去?那就相当于他率先妥协了,之后再想争权肯定是更难了,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他们各自统领自己的兵马、互不gān涉对方。
可是仔细想想,夏侯宣已然在宁京站稳了脚步,城里的粮草肯定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除非王岐飞能压过夏侯宣、全权统领整个宁京城,否则他gān涉不了夏侯宣,夏侯宣却能反过来gān涉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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