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凌远嘴巴一歪:吟诗作对行酒令就不要提了,他唯一能行的就是投壶了,可谁不知道齐靖安是神箭手?所以比投壶也就等于认输了,可凌远又怎可能乖乖认输……
眼看着双方陷入僵持,夏侯宣终是出来打圆场了,笑吟吟道:“好啦,阿远能拿得出手的本事只有打架这一项,同多才多艺的靖安根本没法比。这样吧,阿远来跟我打一场,无论谁输谁赢,先前的那个小玩笑都彻底揭过不提了,如何?”
皇帝陛下都出马了,哪里还有“不如何”的道理?大家自是连连道好,一起来到宽敞的院子里。
却不料在开打之前,贤惠的皇后娘娘很自然地帮自家心上人解下厚重的皮毛大氅、抱在手里,夫夫俩还顺带着眉来眼去了一番——这秀恩爱的绝技一出,凌远险些就被闪瞎眼、未战先败了,好在他咬牙撑住了,才让大家伙儿大有眼福地欣赏了一场激烈jīng彩的打斗,也将这鸿门宴的热烈氛围推至了顶峰。
这边厢,众人便是这般轻松愉快地等待着好日子的到来,等着参加夏侯宣的登基大典,等着亲眼见证一段传奇。
而另一边厢,才在嘉宁府安顿下来没多久的那群人,心思是如何的浮动不定,那还用得着说吗?
再丰富的语言也很难形容他们闻悉那三道诏书之后的心情,大抵上,先是惊骇欲绝,而后彷徨无措,最终心念电转、绞尽脑汁:这可怎么办?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以徐国丈为首的一群人,不是没想过“划江而治”,可单看这嘉宁府的地方官员和士绅们的态度转变——从一开始的殷勤奉承到现在的冷淡嘲弄,徐国丈等人便也心灰意懒了。划江而治?别开玩笑了,就连嘉宁府的人都是这样的态度,江南其它州府的地方官员又有几个会听他们的号令?稍稍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各州府都在争先恐后地向宁京那边上贺表、送厚礼呢,甚至还弄出了好些个祥瑞来表忠心!
若不是靠着几万禁卫军暂保平安,他们这群人只怕也早就被嘉宁府的地方官和厢兵们捆成粽子送到宁京去邀功了!
可大家也都明白,他们迟早都有那一天的,只要宁京的那位“太子殿下”甫一登基,随便派些兵马过来,就能把他们统统“打包”回去,根本不用费多少力气!
惨,真是惨,抱错了大腿站错了边,只能束手无策地等待着命运的判决……束手无策。
而纵观这“江南小朝廷”的上下人等,心里最有底的,却是纪太后。
是啊,纪氏有什么可担忧的呢?诏书里不是说了么,她虽有欺君之罪,却是源于一片慈母之心,故可既往不咎……慈母之心啊,有这四个字打底,就注定她仍将是太后、是整个大魏最尊贵的女人!
所以,纪氏无疑就是嘉宁府中最希望被“打包”回宁京的人了,赶紧的,她都等不及了——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她才懒得管呢。
可她也不想想,她自私若此,旁人能教她得意吗?
这一天,徐燕瑜娇娇弱弱、嘤嘤啼啼地来到纪氏跟前,竟是陡然bào起发难——她先将一整壶滚烫的茶水泼到了纪氏的身上,然后就拔出金簪一阵猛刺!
“都怪你、都怪你这个死老太婆!”
徐燕瑜眼底赤红、状似疯癫,嘴里一个劲地咒骂纪氏,在她想来,自己的丈夫即使不会立即被杀,过不了几年也肯定是毒酒一杯的下场,所以她也完蛋了,甚至会完蛋得更早,因为她是徐家的人,整个徐家都会完蛋!
在这样悲观的情绪下,徐燕瑜是彻底豁出去了,一心只想拉个垫背。而婆媳自古是天敌,她本就厌恨纪氏,更何况纪氏还是一手玩出“偷龙转凤”的始作俑者,选垫背舍她其谁?
猝不及防之下,纪氏给滚烫的茶水泼了个正着,还被戳出了好些血dòng,可她毕竟也不是善茬,立时就更为狂bào地反击了起来,一脚将徐燕瑜踹倒在地,又抄起手边的花瓶狠狠地砸了下去——只听“嘭”地一声,鲜血飞溅,徐燕瑜头破血流,竟就这么丧了命。
“……”
不知何时,夏侯卓已呆立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和老娘互殴,最终老娘把媳妇杀了……他的表情一片空白,浑身僵硬着动弹不得,直至纪氏举着半截花瓶朝他走来,他才骇然回神,既惊又哀地说:“母、母后要亲手杀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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