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陇州这边,今年真的受到西蛮人的入侵了吗?自夏侯宣他们抵达兴庆大营以来,整一个风平làng静,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也许不仅国书是假的,就连贼匪也是不存在的!
徐丞相虽然势力庞大,但他的手也伸不了这么长、兜不住这整件事的,除非是郭令珣在陇州全力施为,徐丞相在京城遥遥配合——文臣武将两相联手,才能做到“遮天蔽日”,把御座上的皇帝骗得团团转!
如此这般推演一遍,那些令人疑惑不明的细节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这无疑佐证了夏侯宣的推测——除了陈淑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以外,其他人都基本认可了这一套反转的猜测。现如今,他们唯一剩下的疑问就是:郭令珣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应该是为了立功吧?也许郭大将军有足够的把握能攻破西蛮王庭呢?那可是彪炳千秋的天大功劳啊……相比之下,伪造国书的欺君之罪就真的算不得什么了。”纪彦平摸着下巴猜测道。
“为了立功?放屁!”——先前陈长清一直神思不属,夏侯宣的分析他虽也听进了耳朵里,却并没有听进心里,因为他的脑海和心田都被纷杂的回忆充满了……直至纪彦平这么一猜,陈长清才猛然回过神来,又一次怒发冲冠,道:“如果大将军真有把握能攻破西蛮王庭,他早就上书朝廷、名正言顺地gān了!哪里还用得着绕这么大个圈子,行破釜沉舟之事?他这么做,分明就是存了必死之心!”
说到这里,陈长清这硬汉的声音竟有些微微发颤,他激动地说:“我全都想起来了,前年我父帅六十大寿,郭叔叔特地赶回京城祝寿,席间他喝多了,我扶他回客房休息,听他醉言醉语说……多少年了,你我俱老矣,西蛮犹未灭,怎生是好……”
“西蛮不灭不成家……”众人听了陈长清的话,都忍不住低喃出郭令珣的这句名言。
当郭令珣还很年轻的时候,他曾在一次大朝会上公然放话“西蛮不灭不成家”——这句豪言一传十、十传百,最终传遍天下,不知激励过多少热血汉子。而今几十年过去,西蛮人依旧连年扰边,郭令珣也始终恪守诺言、孑然一身——想来就是因为心理暗示太过严重,西蛮国的存在终于成了他最大的心结,越发令他无可忍耐,甚至为之孤注一掷!
连老命都豁出去了,郭令珣怎么可能是为了立功?纪彦平的猜测确实是无稽至极。
况且郭令珣身为大魏武将的二号人物,本来也不缺功劳和权势:虽说镇北侯才是兵马大元帅、武将第一人,但他年事已高,早就荣养在家含饴弄孙了;郭令珣才是真正的实权大将,根本没必要拼死拼活——他假造西蛮国书、整出这么一件欺君的事,分明就是在自毁长城!他是完全豁出去了!
“已经不是‘西蛮不灭不成家’了,那一夜,我听郭叔叔说的是西蛮不灭不瞑目啊……”陈长清的表情十分扭曲,分辨不出他究竟是想要苦笑、还是想要痛哭,“可笑我当时只以为是醉话,转瞬就抛诸脑后,想不到那竟是他的心声!”
“可大将军他何必要欺君呢?即使没有十足的把握,也可以上书朝廷请战吧?”纪彦平还是不大理解。
“朝廷是什么德性,你小子真不知道?”陈长清向纪彦平投以嘲讽的目光,全不顾夏侯宣就在当场,他就破口大骂道:“宁肯连年送钱送粮、也不肯下令大gān一场……多少年来,直把那些贼匪养得兵qiáng马壮!直把边军的战意耗个jīng光!直教年富力qiáng的郭叔叔熬成满头白发……让他忍无可忍!”
骂完之后,陈长清怒气冲冲地掀开帐帘走了,也不知他究竟是为了朝廷的无能而气恼,还是为了郭令珣的决绝而气急,又或者是气他自己……
“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把郭爷爷追回来?”陈淑瑶茫茫然道:“还是去吧,不能让他自陷死地啊……”
“如果整件事是出于徐丞相的陷害,那我们还有机会把大将军追回来。”夏侯宣摇头道:“可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他为了能够打这一场仗,甚至付出了欺君的代价,即使我们追上他也是劝不回来的。”
“将军,事已至此,我们可以向朝廷求援么?”齐靖安沉吟道:“就说西蛮人挑衅得厉害,大将军一怒之下直奔西蛮人的老巢而去,想要为国为民除此毒瘤……朝廷总不能毫不顾忌大将军的生死吧?应该会再派军队、再运粮草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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