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那人说,「为了个人,你怎知他是值得相信的?你又何必为他拼命?」
姬小彩忍痛回腕一转,巧妙脱出对方掌控,趁势又起第二势,根本不答对方,一招紧接一招,挑、刺、斜斩,姬小彩身形灵活,对方却飘忽不定,红色长袍在空中翻飞,如同呼啸而过的火星,窃窃私语就在耳边响起:「你想不起来他如何对你,我便助你想起。」
姬小彩忍不住骂道:「你少胡说八道!」
他掉转剑身,向后狠狠插下,只听得金石相击一声脆响,脑子「嗡」的一声满眼金星。好不容易定下神来,木然转过身去看,只见着自己的剑正插在一尊石狮子上,入石数寸,晃动不休。
有人拍着手道:「小彩,你这身本领是越练越好了!」
姬小彩莫名有些愣忡,对着走近他的人,嗫嚅着说不出话来。那人递了汗巾给他,又摸摸他的头发:「怎么?累傻了?」
姬小彩张了张嘴:「道长……」
古泰来闻言,颇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摸摸他的脸:「喂,看看清楚我是哪个?什么道长,难道你还惦记前几日混进来那个江湖骗子?」
姬小彩也有些糊涂,不知自己怎么会喊出「道长」两字,忍不住道歉:「是小彩糊涂,叫将军见笑了。」
古泰来拔出腰间宝剑,说:「来,陪我过两招。」
「好!」姬小彩拔剑迎上,庭院中不多时便闻得阵阵金石相击之声,间杂笑声。
姬小彩只在心里独自纳闷,刚才那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这秋日的午后,平白作了个自己也想不起来的梦?
车马辚辚,人声谊谊,城中百姓往来穿梭,买卖吆喝,不时有军士经过,军容整肃,纪律严明。
姬小彩坐在马上,左右看去,但觉得奇怪,似乎这座城本不该有这些人,灌入耳中的也本不该有这些喧闹声,像是本该沉寂的突然高鸣了,本该沉睡的却蓦然复生了……
复生?
姬小彩皱起眉头来,不知道这突然撞入自己脑中的词代表了什么,而这竟莫名勾起他一点记忆的残影,碧绿的草地,鲜艳的花朵,还有……
「怎么了,小彩?」古泰来打断了他的沉思,策马与他齐头并进,小声问道,「很少见你这样皱眉头。」
姬小彩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
古泰来也不追问,只说:「若是身体不适的话,就与我说,你本不必事事参与的。」
姬小彩心里一暖,笑道:「你见过哪个妖会得病的?」
古泰来凑近姬小彩耳边,低声道:「小声些,你也知我对头不少,少不得有人插了耳目在身边,前几日混进来想要对你不利的道士怕就是有人故意安排。」
因为凑得近,他说话时吐息便都喷在姬小彩耳上,痒又苏麻的感受,姬小彩的耳朵红了个透,脸色都变了,低头说:「嗯,你放心,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得住我。」
「当然,但是,我会担心。」
才说着,便听得前面有人扯着嗓子喊:「大将军到!」
古泰来似是有些惋惜地直起腰来,先自己跳下马,又来搀姬小彩:「小彩,小心下马。」
姬小彩脸都红到了脖子根,扶住古泰来的手,跃下马来。他功夫不差,马上she箭挥剑都不在话下,古泰来却总是对他摆出这样周到保护的姿态,就是因为这样的态度,所以总是让能心怀不必要的期望,但又从来未曾实现。
通报一声传一声,早有属下出来迎接,古泰来也不多话,便与几个将领登上城楼视察部署状况。
这座西陵堡位于楚国腹地黔中郡南,沅水经此地流经楚国境内,其西侧乃是武陵山脉。如今正值秦楚大战,秦将白起率部进bī,楚国军队尽皆集结在西北部两国国境线上,烽烟已起,战马正嘶,古泰来虽则颇有能力,也曾屡建战功,因遭人嫉恨,反倒是守在后方,看家为重。
参他的人满以为行了落井下石之事,却不知古泰来心中早有计较。秦国人勇武好战,秦王野心勃勃,对比之下,楚顷襄王却是软弱昏庸,屡屡着了对方的道,古泰来心中一早认定,这个家并不好守,秦军恐会进bī西陵堡,取黔中而直bī北方郢都,与西北部军行合围之势。因而,他便在西陵堡集结粮草,厉兵秣马,只待以己之锐候彼之疲,定要好好挫一挫秦军锐气。
说起古泰来,在楚军中亦是个传奇,其勇武果敢,用兵如神且不说,成就其威名的还有他行军打仗之时,每有生死攸关之际必可扭转劣势,化险为夷。他身经百战,数次从鬼门关擦身而过,建立赫赫武勋之时,也招致各种妒嫉诽谤,有人说,古泰来能屡次扭转情势,是因为他用了妖法,甚至身边有妖相助,而传言中的这个人,就是姬小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