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逢chūn又道:“王爷,这里一片漆黑,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萧韫曦嘿嘿一笑,指着自己的双眼道:“本王火眼金睛,就算他变作微尘,本王也能把他找出来。你,去把这里的房门都打开!”看了看眼前的漱芳殿,又道:“这里房门多,你去把值夜的侍卫都叫来,本王要一间一间地搜!”说完,“呕”了一声,捂住嘴跑向一旁的小花园。
木逢chūn在他后面连连呼叫,两人虽离开了漱芳殿的正门,可听话意,一时半会儿绝不会罢休。萧文晟暗道“晦气”,惊吓一场,欲`火也退得七七八八,手中本来温软的臀肉也变得毫无趣味。他低头看向闻静思,借着微弱的月光与廊灯发现身下之人正欲自裁,微微一怔,倒吸了口冷气,这才真正后怕起来。意图jianrǔ,bī死臣子,就算宗维能保下自己这太子之位,史书也绝对会狠狠地记上一笔来让后世人耻笑。他放开闻静思,站起身将门推开一条缝,听见萧韫曦还在呕吐,木逢chūn已经应声去招侍卫来,他连衣衫都等不及整理,闪身出了门,蹑手蹑脚地奔向外宫。他这一走,脚步虽轻,也逃不过木逢chūn藏在墙边偷看的利眼。这两人一唱一和,戏演得十足,见事情如料想般顺利,也就放下心,随意地依墙而立。
木逢chūn朝门口张望了片刻,看着萧韫曦一脸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轻声道:“王爷忧心闻公子,何不进去看看?”
萧韫曦摇了摇头,双拳依旧紧握,收回盯着大门的双眼,靠在墙上无声地叹了口气才道:“我现在冒然闯入,看似安慰,实是给他难堪,伤他尊严,他绝不原意此时见到任何人。我便在这儿等他自己走出来。”
木逢chūn`心底暗道“作孽”,过了片刻又问:“那个陈南,如何处置?”
萧韫曦双目忽沉,森然道:“挑个错,送到掖庭宫,行舟自有办法对付。能拷问出些东西自然是好事,拷问不出,晾在一旁也无妨,总有秋后算账的时候。”
他二人在外默默静候,闻静思在室内慢慢爬了起来,将手中的瓷片放在桌上,一层一层裹好衣衫。他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可双手却细细颤抖,连腰带都束得不是太紧就是太松。待他从头到脚打理整齐,瞧不出一丝破绽,才轻手推开门,走到门外。闻静思一露面,萧韫曦又换上一脸醉醺醺的样子,迈着不丁不八的脚步,一边叫着:“逢chūn,拿酒来。”一边摇摇晃晃走过去,近到身前故意绊了一跤,正好跌进闻静思的怀中。闻静思一把托住他,来不及询问身后追来的木逢chūn,就被怀里人一手搂过脖颈,即刻酒气扑鼻,只听那人在耳边慢吟道:“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心悦君兮君不知,我好苦呀!”心中猛地一紧,就在这晃神的一瞬间,被萧韫曦用力一带,便又退入内室。木逢chūn跟了进来,关门点灯,十分麻利。
闻静思将萧韫曦扶坐在妆台的椅子上,回头问道:“王爷怎会醉成这样?为何不服解酒药?明日一早要跟随陛下至天坛祭祀,如何起得来!”
木逢chūn淡淡一笑,还未张口,便听萧韫曦满含笑意地道:“我醉了么?谁说我醉了?”
闻静思怔怔地盯着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满是温情,见不着一丝醉意,忽然之间,刚才那一声声的气怒与张扬,都有了缘故。闻静思心中大恸,极是感激,心绪激dàng加上酒后薄醉,双膝一软,便要跪倒在地。萧韫曦连忙将他揽入怀中,柔声安抚道:“凌云见你今日酒量甚好,不甘落后,要我将你找去拼酒,看你这样子是不行了。往后你要在朝中做事,少不了酒前饭后的应酬,有空便来陪我喝两杯练练酒量,不枉我一路找到这里。”
闻静思被他抱在怀中,耳边是他醇厚稳沉的声音,方才的惊怒与恐惧都慢慢消散而去,只余一腔感动,化成一个颤抖的“好”字。
萧韫曦无声地裂开嘴,这才有心思打量四周。
室内整洁如初,脚边的地上是一只粉碎的瓷瓶,妆台上静静地放着半个巴掌大的瓷片,边缘的一抹腥红在月下泛着妖娆的色泽,彷如传说中奈何桥旁的彼岸之花,形色夭夭,灼灼其华。闻静思此时已经端坐回身旁,萧韫曦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起来,刚才情况紧急,来不及细看,如今见他双颊红肿,颈间有一条两指宽的血痕。他素来了解闻静思的性情,如何不知这道瓷片血痕之下的含义。闻静思手掌握紧不得知,但看衣襟与腰带,斑斑点点都是血迹,心中不由得恨意涌涌,浑身怒气高涨,面由心生,连五官表情都狰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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