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yīn七弦隐约明白怀风之意,却无论如何不敢相信,怀风无法,只得将安王妃戕害自己一事从头到尾讲了,还未说完,yīn七弦已是怒不可遏,双目赤红几欲滴出血来。
「雍祁钧,你抢我爱妻,连我的儿子也遭此毒手,你好,你好……」
他甫得亲儿,正是满心欢喜,却又闻此噩耗,不啻晴天霹雳,盛怒之下止不住浑身发抖。
怀风见了他怒发欲狂的样子,又是担心又是害怕,扑地一下跪倒抱住了yīn七弦道:「爹爹别气,那安王妃被囚多年,已得了报应,安王爷也早去了,这仇是报不得了,时时刻刻记在心中也不过徒增怨怼而已,孩儿这几年远离平京,过得很是安乐,如今寻到您和大哥,更是只有欢喜,待把娘的遗骸运回来,咱们一家日后便平安喜乐过日子,把那些旧事都忘了吧。」
怀风在平京长到十八岁,喜怒哀乐俱在王府之中,岂是说忘就能忘的,只是想到养父待他虽胜于亲生,却是害他父母离散的仇人,哥哥虽疼他爱他,偏又不是出自兄弟之情,一想起来心中便烦乱异常,宁可忘得一gān二净。
yīn七弦恼恨不已,怎肯善罢甘休,想那雍祁钧死了,尚有他的后人在世,总要去灭了他满门方才出了这口恶气,可见怀风含泪苦苦哀求,竟是不愿再与安王府有任何纠葛,衡量再三,终是疼爱儿子之心占了上风,虽满心不愿,仍是答应下来。
「好,便算雍祁钧走运,早死几年,咱们不去寻他安王府的晦气,从此快快活活过日子就是。」
嘴上如此说,然一想到儿子遭遇的重重折磨,心中便是一痛,不由将怀风紧紧抱住,一下下轻抚他头发暗道:上天怜鉴,叫我儿重回膝下,今后定要好生疼爱于他,叫他再不受半点委屈。
yīn寒生站在一旁,见怀风双目红肿,泪水一滴滴滑落,一颗心便如刀绞般,只恨不能上前去抱住了他细细抚慰,却终究不能迈出一步。过了好一会儿,才抑住心绪,上前扶起怀风,向叔父道:「二叔,弟弟这一回来,咱们一家方算团圆,从今以后,是说什么也不分离了。」
第五十五章 最新更新:2010-09-18 12:39:58
三人这一日间经历了一场大悲大喜,人人均是心绪激dàng不能自已,到了深夜犹无睡意。怀风与yīn寒生劝着yīn七弦喝下了安眠汤药,两人方离了楼上卧房。
yīn寒生叮嘱楼下两个丫头仔细服侍,又叫了阁中的一名司药守夜,安排妥当,与怀风一道出了听风楼。
此际夜深,寒风入骨,两人却不急着回房安歇,只沿着青砖甬道缓步慢行,俱是默不作声。
待到了桂轩门口,怀风站住脚步,正犹豫要不要请yīn寒生进去一坐,yīn寒生已是先开了口。
「天色不早,兄弟早些安寝,为兄就不进去了。」
顿一顿,又道:「这轩临近水畔,冬日水汽湿重,住起来不甚舒适,明儿个我叫人把听风楼旁的落梅筑收拾出来,兄弟搬去那里住吧。离二叔也近些,方便照看。」
怀风既认祖归宗,自然不会再提要走之事,于此安排无甚异议,当即点头,「但凭大哥安排。」
轩中燃着灯火,绿云绮虹皆在屋中等候,听见屋外怀风说话,正要开门迎接,却从窗中瞥见少主也在,两人面对面说话,神色凝重,便不敢轻易出去,亦不敢再凭窗眺望,双双在屋中屏息站立,预备着外头一唤便即出去服侍。
轩中灯火自纱窗中透she出来,映出怀风轮廓,照见一双红眼圈,上面一层睫毛湿漉漉,犹自未gān,yīn寒生看了心中一疼,说不出话,怀风亦是无言。
两人这般站了好一会儿,yīn寒生方挤出一抹微笑,低低道:「咱们两个这下成了真的兄弟,我心中……我心中……实是万分欢喜,日后我待你自然同亲兄长一般,再无别的想头,你在外头受了那么多委屈,如今回到家中,我只盼你能时时开心快活,咱们一起侍奉二叔,合家平安喜乐。」
他这样说,便是坦承自己心意,从此只以兄弟相处,叫怀风不必担心。怀风心下雪亮,暗中松一口气,见yīn寒生看自己的眼神中满是痛楚之色,又觉不忍,便想温言劝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踌躇再三,终是含糊道:「多谢大哥!」
yīn寒生此刻难过之极,qiáng笑道:「以后便是一家人了,说什么谢不谢的。」
顿一顿,忽地扬声叫绿云绮虹之名,待两个丫头应声出来,指着怀风道:「日后这便是你们正经主子,同我一般无二,需尽心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