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舟不为所动,拈一枚白子落入棋盘,将块黑棋死死困住,这才冷冷一笑,「我既不能娶他,还要子嗣做甚。再者说,这宗室子弟还少吗,难道便缺我这一个。皇上若真担心,日后从皇子中择一个聪明伶俐的过继与我也就是了。」
怀乾见劝他不动,无奈一叹之下,于他那心上人着实好奇到了十分,可这些时日里问了数次问不出来,只听怀舟隐晦说起两人乃有缘无份,知道再问也是枉然,只得作罢,转而道:「姨母方才又进宫来朕面前哭诉,求朕下旨将馨兰许你,朕是不敢替你答应的,让皇后好说歹说方劝了她走,姨母便又去了太后宫中,不求到太后懿旨怕是不肯甘休。」
提起褚太妃,怀乾亦是头疼,看清棋势,愈加苦笑,怀舟却于他面色视而不见,道:「那便请皇上到太后处为臣美言几句,莫要迫得臣抗旨不遵。」
眼见再无胜算,怀乾索性搅乱棋局,「朕也知馨兰那丫头入不得你眼,太后恐怕亦不看好这桩婚事,不然何用迟迟不允。」
站起身来,道:「罢罢,也不用你再来催,朕这便往太后宫中走一趟,好歹劝姨母死了这心,总不能因婚娶之事迫得你弃爵出走,二十万大军群龙无首,朕的边关还要不要守了。」
怀舟这才露出些笑意,恭敬行了一礼,「谢皇上。」
待怀舟告退,怀乾便往太后的仁寿宫来,一进宫门,招来内侍一问,得知褚太妃还在正殿里哭诉,便不准宫人高声通传,只从侧门偷偷进了后殿,命一个宫女去太后耳边悄悄说了声「千万莫要答应」,自己便站到前后两殿间摆放的一架雕漆嵌螺钿百宝的落地屏风后头,听太后同太妃说话。
听了一会儿,见褚太妃只是喋喋不休,一会儿央求太后做主,一会儿抱怨儿子不孝,实是听得人一个头两个大,正佩服太后这般好耐性,竟能忍得如此之久,便听前头传来一声训斥,「夫死从子,现下当家作主的乃是怀舟,虽则咱们熙朝讲究孝道,可终究不能叫他事事听你吩咐,且这婚姻大事原就讲究个你情我愿,似你这般牛不喝水qiáng按头,他能高兴了去?便勉qiáng娶了馨兰,怕两人也过不到头,横不能再叫他似他父亲那般,冷了心肠不理正室,又恼了你,呆在边关不回来,你们姑侄两个守着个空dàngdàng王府便称心如意了。」
太后极少这般疾言厉色,怀乾亦是吃了一惊,紧接着便听太后又道:「让你闹了这半天,哀家也乏了,你这就家去罢,怀舟想怎么着,随他就是,你只得这一个儿子,终不成为这个母子生分了去。」
那褚太妃给骂得不敢抬头,委委屈屈看了太后一眼,再不敢多言,由宫娥领着退出殿去。
待她一走,太后回身一瞥背后屏风,「出来罢。」
不一时,怀乾自后面踱了出来,「母后。」
这时有宫人端了新茶上来,怀乾亲手接过奉到太后跟前,「有劳母后劝说姨母,不然这门婚事定了下来,怀舟怕要负气出走,儿子可就少了一员镇边大将了。」
太后呵斥了这半天,也觉渴了,接过抿了一口,放下茶盏,「这门婚事莫说怀舟不乐意,便是哀家亦觉不妥,不用皇上替他来求,哀家亦不能答应了去。」
怀乾一笑,「馨兰可是母后的嫡亲侄女,母后平日里也是称赞有加的,怎的反倒不乐意起来?」
太后叹一口气,「你这表妹论才貌确是出挑的,只一样,便是脾气不大好,岂是个肯顺服丈夫的,且她是独女,家里娇宠惯了,那眼里再容不得人的,以怀舟身份,除了正妃,必是要再纳两个侧妃方合规矩,若肯娶她,保不准便要再有些宠妾之流,身为正妃,若没那等度量,难保家宅不和,就怕她进了门便如你姨母一般,不知分寸胡乱行事,伤了正妃的体面不说,还要惹上一堆祸事。」
怀乾知她是讲怀风被残安王废妃一事,虽然赞同,毕竟碍着太后娘家的脸面,只将话反过来说,「若论当年之事,倒也未必全是姨母的不是,总是皇叔宠妾灭妻在前,不合祖宗礼法,姨母这才有的不忿之意。」
太后冷冷一笑,「什么宠妾灭妻,你皇叔当日待慕紫菀确是锦衣玉食,如供菩萨也是有的,却是始终藏在别苑里,连个名分也没给,哪里就碍着你姨母了,偏她就容不下,非要害了人家儿子,弄得男不男女不女,倒激出你皇叔的火儿来,正好借这由头废了她。你姨母当真是自讨苦吃,稳当当的正妃位子让了出来,白白便宜了别人。若非这般,那怀风也不会成了你皇叔的儿子,到头来闹出这么一桩丑事。」
52书库推荐浏览: 白日梦白日梦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