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她容貌虽只是顺眼耐看,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眸却着实令人惊艳,气质也极好,风姿脱俗。
任老太太看罢,便堆起了一脸的笑容,原以为这又是个打秋风的穷亲戚,但这时一看,非富即贵,虽是晚辈,也不能怠慢了。
任老太太对她招招手,“快过来,让祖母看看。”
任桃华有点吃惊于她的热情,还是走了上去。
任老太太拉住她的手,拉着家常,看她年纪虽小却已拢发,便问她嫁到哪里。
她回答道,“嫁到邓州,夫家姓崔。”
任老太太搜索枯肠,也没想起邓州有哪个名门望族的是姓崔的,难道是bào发的商户?可这任桃华的作派和打扮,却绝非普通商户。
任桃华走后,任老太太对身旁的人念叨,怎么觉得这徐采兰好象在哪见过?
岁数最小的任杏芳扑哧一笑,“祖母耳聪目明,就爱逗着玩,这位徐姐姐的眼睛和声音,不是活脱脱的就跟四姐姐一样吗?”
任老太太恍然,难怪,这姨表亲的,表姐妹总有相似之处,又想想不明去向的任桃华,心里也有几分黯然,她这嫡孙女虽和她并不太亲,素来却是乖巧懂事,又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胚子,真是可惜了。
任桃华随着任老太太的大丫头如珠往卢氏的院子走去,昭云和汪尧在后面跟着,一直到了卢氏的门口。
汪尧被拦在门外,昭云随任桃华进了屋里。
卢氏面躺在小榻,形容比她走时还要消减,除了一双尚算光艳的眼睛,肌肤枯gān,神色虚乏,看见她进来脸上带了笑容。
任桃华落下泪来,快走几步,扑在她的膝上低泣了起来。
卢氏怔忡着,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她。
任桃华哭了一会儿,收住眼泪,吩咐身旁的丫头给她倒一盆清水,那丫头愣了下,便去给她端来了。
任桃华把药水倒入,然后再洗脸,面具脱落,露出一张姿色绝顶的俏面。
卢氏唤了声我的儿,任桃华扑她的怀中唤了声娘。
屋里的人都呆住了,其实丫头都打发出去,剩下的只有郑奶娘和昭云。
郑奶娘念了声菩萨,昭云叫了声天哪,她知道任桃华戴着面具,但实在没想到任桃华的本来面目是这样的标致。
任桃华和卢氏叙别后之情,任桃华只说她被掳到了京城,后来被人追杀,流落街头,身无分文,后来就嫁了一户崔姓人家,他们待她极好,后来一家人就在邓州定居。
卢氏没怎么觉着惊异,其实任桃华前后寄了两封信她都收到了,信中已大概说了她的状况,她只是奇怪,当初任桃华不是说不敢也无力返回,嫁了个清贫人家,如今一看她的衣着打扮,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任桃华只说夫君书念得好,得贵人赏识,在邓州混得不赖,卢氏才恍然。
她走了以后,任明堂果真投诚了徐温,任梨姿已与徐温的四子定了亲,已过了六礼,一旦年满十八便会过门,任子信已入仕,在工部任虞部主事。而任明堂因她之事,对卢氏有了些怜悯之意,一个月也会有二三夜宿在她处,因此卢氏在任府的处境已大有好转,只是卢氏思念任桃华,还是茶饭顿减,加上顽疾难愈,还是日复一日的消瘦下去。
任桃华笑道,“娘,我给你找了个大夫。”
卢氏却不大感兴趣,她这病多少名医看过了,都是束手无策,只能缓解,却无力去根。
昭云到门口把汪尧叫进来,汪尧见了任桃华只是微微一怔,眼中闪过惊艳之色,却并没有大惊小怪,隔帏诊脉,汪尧片刻之后收手沉思。
“夫人忧思郁结,失眠多梦,又自幼带喘症,我先开一个方子试服三天,再作诊断。“
郑奶娘请他至书桌开方,汪尧提笔,如行水流水,一挥而就。
其实卢氏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见到了任桃华着实欢喜,便依她施为。
汪尧出去前丢下一句,“夫人,请恕直言,正气不足,才外感六邪百病丛生,夫人若不能放宽心胸心气郁结,便是华佗扁鹊在世,也治不了您。”
卢氏含着泪,“我的四姐儿回来了,我还有什么不能宽心的,都放下了。”
母女俩又叙了一会儿情,任桃华又复戴上面具,卢氏也觉得任桃华私自成婚,任明堂准得勃然大怒棒打鸳鸯,还不如不教他知晓,女儿总有个太平幸福的日子,又想到任桃华那夫君不知是何等人物,竟教情窦未开稚气尚存的任桃华甘心相许私定终身,也不知这傻丫头的眼光如何,再一想她远嫁邓州,以后母女岂不是天隔一方,只掉着泪要她多住些时日,任桃华自然是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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