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战事情况尚未明朗,无论鞑靼还是边军,均无人知晓。
两日后,谢丕顾晣臣率近两千人,先抵镇虏营。
比起杨瓒,谢状元和顾榜眼的手段更为gān脆,两人合力,一顿巴掌扇下去,营州中屯卫上下,一个赛一个老实。
调兵,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没有虎符,没关系!
天子手谕,两位监军,一名监枪官当面,万事好商量。
杨瓒和赵榆只调军卫,谢丕顾晣臣连贴户都没放过。
待到镇虏营汇合,杨御史蓦然发现,比起正儿八经的古人,他当真还有得学。
与此同时,顾卿日夜兼程,抵达京城。
至北镇抚司复命,到有司jiāo换官防,歇息不到半日,又得天子授命,同顾鼎一同出兵北上。
兄弟相对,一样的高大挺拔,身姿修长,俊美非凡,仪表堂堂。
看到顾卿赛雪的面容,想起上次并肩作战的场景,顾鼎顿觉哀伤。
抬起头,眺望天际,往事不堪回首,如今又将“噩梦”重温?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得善终
正德元年,十二月癸丑,杨瓒赵榆率千人抵达镇虏营,同先一步赶到的谢丕顾晣臣汇合,商讨北上御敌之策。
蓟州镇守太监本该在此迎候,一同前往密云。
怎料,众人抵达营堡,王公公却是不见踪影,迟迟没有露面。
半日后,方有两骑快马奔入营口,骑士着黑衫戴圆帽,不是北疆边军,竟是东厂番子。
两人拉住马缰,不及说话,先后自马背滚落。
“急报!”
抓住一名边军,番子嘶哑道:“鞑靼破开磨刀峪,攻下墙子岭,镇守王公公率五百人御敌,已、已战死峪口!”
说话间,番子猛然一阵咳嗽,一头栽倒。
几点黑红溅在雪上,刺鼻的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漫。
边军这才发现,两人身负重伤,背后都插着数只短箭。圆领衫被血浸透,朔风chuī过,冻得铁板一样。
边军忙将人扶起,手指探到鼻下,发现还有气息,当即大喊:“快禀报副总兵和监军,请李大夫救人!”
杨瓒等闻报,忙放下舆图,快步走出帐外。
大夫随后赶至,把过两人脉息,脸色凝重,继而摇了摇头。
“大夫?”
“见过诸位大人。”
李大夫起身拱手,面上凝色未消。
“这二人伤势如何?”
“回大人,伤及内腑,失血太多,又中了毒,能撑到现在殊为不易。”
众人脸色立变。
“小老儿有几片老参,能留得几息。大人如要问话,需尽快。”
李大夫打开药箱,吩咐徒弟端来温水,也不令人将番子扶进帐内,当即开始施为。
两名番子服下温水,口含参片。
少顷,手指微动,面上恢复几分血色。旋即发出两声咳嗽,喉间发出嗬嗬声,接连醒了过来。
见两人睁眼,杨瓒不敢耽搁,立刻开口询问。
“磨刀峪为何被破?王公公如何战死?”
粗喘两声,番子挣扎回道:“五日前,王公公得悉鞑靼动向,知晓情况紧急,立即点营中将兵赶往峪口。”
番子用力咬着参片,声音沙哑,尽量将话说得清楚。
“先时,cháo河所、曹家寨接连被鞑靼攻破,指挥战死,巡抚重伤,三千边军不存。磨刀峪再破,则密云危急!”
“王公公出兵时,遣快马飞驰怀柔,提醒当地守备警慎。此后,再未有消息传回。”
随番子讲述,谢丕顾晣臣的眉心越拧越紧。
杨瓒赵榆互看一眼,顿感心惊。
才氏兄弟带走的几百人,怕会正面遇上鞑靼。如是游骑,尚能应对。假若是千人骑兵,怕会凶多吉少!
赵榆抽出腰刀,直接在地上勾画。
先以方形刻出怀柔密云,紧接着,是慕田峪、石城匣、冯家堡、白马关、cháo河所、密云后卫、曹家寨。
最后刀锋一转,直斜向下,重重刻下磨刀峪和墙子岭。
舆图渐成,线条简陋,却更为直观。
看到被地堡隘口包围的密云怀柔,在场之人均倒吸一口凉气。
“这……”
如边军兵备充实,粮饷不缺,几处地堡卫所便如一柄长刀,互相支应,互为犄角,深扎草原,进可攻退可守。
现如今,情势逆转,鞑靼以骑兵分散击破,各地堡营垒皆被敌所占,如一张大口,将密云重重包围,随时随地都可吞噬入腹。
“镇虏营兵力不足,为免鞑靼声东击西,断绝后路,王公公只带五百人,五十人持火器,急奔墙子岭,望能抵挡两日,候援军到来。”
“哪想到,竟被人以毒计暗算!”
说到这里,番子双目赤红,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那些数典忘祖的败类!为了金银,竟不顾百姓死活!将毒药洒入井水,掺入稻麦,趁将兵毒发,无力抵挡之机,打开了峪口!”
“王公公带着少数能战之人,拼死守在地堡,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番子再也说不下去。
另一个番子沙哑接话,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恨意:“那些枉披着人皮的畜生,竟bī着岭口外的百姓提火油,泼在地堡之上,以飞矢放火!”
“百姓不从,死在鞑靼刀下近三十人!”
“堡中的弟兄先是中毒,又被烟熏,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冲出同鞑子拼命。结果,竟被绊马索绊倒,被马蹄活活踏死!”
“被抓来的百姓,一样没能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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