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前,冰墙开始破碎。
“快放箭,堵住城门!”
千钧一发,几名步卒抱起点燃的火雷,直接朝攻城锤扔去。
因火雷太重,没击中目标,反震碎半面冰墙。
“放箭!”
“倒滚油!”
见有鞑靼骑兵开始架长梯,谢丕下令,三面城门同浇热水滚油。
这个时候,冰墙不利的一面bào露出来。
水落中途,即半数冻结。飞溅到鞑靼身上,隔着厚实的皮袍,也伤不到对方分毫。
值得庆幸的是,冰层再次结厚,长梯过于简陋,一端架设不住,很快滑落。
鞑靼尽数跌落雪中,多数轻伤,仅两人倒霉,被长杆压住,当场气绝。
“不许后退!”
别部额勒持刀上阵,很能鼓舞士气。
攻城锤一下接一下,城门摇摇欲坠。
城内兵力不足,来不及堆架木料,几名役夫竟扑到门前,以身堵住缺口。
轰!
石锤一角穿透门扇,巨大的冲力下,两名役夫当场胸骨碎裂,口吐鲜血。
余下之人登时红了眼眶,无一后退,全部压上,一个叠一个,死死抵住城门。
即便是死,也要挡住鞑子,不能退一步!
“七尺的汉子,没有孬种!”
“今日死了,阎王殿前也是英雄!”
轰!
城门前,鲜血流淌。
雪白晶莹,遍成黑红泥泞。
城下的鞑靼越来越多,有部分以弓箭对she,掩护他人登梯。
箭矢在空中撞击,双方各有死伤。
纵是以命换命,守军也换不起。
开战不到半个时辰,营堡已岌岌可危。
“怎么办?”
杨瓒脸色煞白。
握紧御赐宝剑,仍控制不住双手颤抖。
终于,第一个鞑靼爬上城墙,口中咬着弯刀,面孔染血,狰狞之态,仿如地狱爬上的恶鬼。
“佥宪!”
恰好立在鞑靼正面,杨瓒全身僵硬,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赵横焦急的呼声,城墙上骤起的喊杀声,全部变得模糊。
他的眼里,只有狞笑的鞑靼,以及迎面飞来的利刃。
“啊!”
惨叫声中,鲜血飞溅。
温热扑面,铁锈的味道充斥鼻端。一瞬间,朦胧的喊杀声变得清晰。
杨瓒退后半步,发现自己没有受伤,对面的鞑靼,低头看向胸口,满脸不可置信,向后栽倒,就要跌落城下。
人在半空,壮汉莫名悲愤。
他XX的,城头也有冰块!脚滑要命啊!
行动快于思考,杨瓒匆忙上前,抢在最后一刻,握住剑柄,收回宝剑。
未及注意脚下,同样滑出半步,位置没找准,直接撞上长梯。
梯子撞倒,人也险些飞下城墙。
半身探出墙垣,惊魂未定,冲到喉间的酸涩消失无踪。先时的恐惧,随之削减大半。
这一幕,尽数落在众人眼中。
军汉眼里,风chuī能倒的杨御史,竟仗剑杀敌,一击毙命,简直不可思议!
杀一个不算,完全不惧危险,奋不顾身,徒手推开长梯。
“佥宪威武!”
“佥宪英雄!”
杨瓒的举动,立时激发明军豪情。
士气再起,杀声震天。
仅凭百人,就牢牢守住城头,硬将攻城的鞑靼压了回去。
镇虏营激战时,消失数日的顾卿,率百名骑兵,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慕田峪。
别部额勒率大军出击,隘口仅留二十余人。
顾卿一马当先,冲破守卫。骑兵左砍右杀,最后仅留一个活口。
“要杀便杀!”
壮汉被按跪在地,意志坚定,满面不驯。
顾卿没有làng费口舌,甩出五鞭。壮汉被抽出满脸泪花,当即吐口。
“出关!”
别部额勒领大军叩边,部落老少不会留在草原。纵然没入边镇,也不会相距太远。
只要找到部落,无论是杀是困,都将截断别部后路。
“放火烧帐,牛羊皆杀!”
寒冬腊月,没有遮挡风雪的帐篷,失去全部牛羊,几无生路。
此举的确残忍。
然看到慕田峪中惨景,见到倒伏在雪中的军民,心中最后一丝怜悯,也将消失无踪。
别部额勒决心攻占镇虏营,不惜亲身上阵。分毫不知,一支明军冒险进入草原,部落正将起火,后路已被截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胜
镇虏营外,明军和鞑靼鏖战半日,仍坚守不退。
连遭重击,西侧城门半面被毁。
见到缺口,鞑靼骑兵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挥舞弯刀,将要涌入。
百名役夫挥舞木棍,抛出石块,甚至抱起火雷,扑入鞑靼之中。
轰然巨响,血肉飞溅。
众人以命相搏,方拼死挡住缺口,将鞑靼赶出城外。其后拆掉房屋,搬运木材门板,堆到雪上,总算将鞑靼挡住。
攻城锤半进城中,被役夫堆雪浇水,竟牢牢堵住缺口,拖延住鞑靼进攻的脚步。
谢丕镇守的西城门,是鞑靼主攻方向,承受压力最大,死伤最多,几成不存之地,祸迫眉睫。
顾晣臣指挥的北城门,以及杨瓒镇守的南城门,同是险象环生,伤亡惨重。
未时末,接连有鞑靼登上城头,守军悍不畏死,拼命抵挡。
弓箭折断,石块耗尽,伤兵无法继续杀敌,竟不惜性命,抱住鞑靼跃下城墙。
以命换命,同归于尽。
如斯惨烈,方才挡住最猛烈一次进攻。
背靠墙垣,杨瓒手握宝剑,脸色愈发苍白,艰难的喘着粗气。
胸中像有一只风箱,不停的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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