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容在一旁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被这样殷勤讨好的主子,面无表情,无动于衷,什么表示也没有,连哼都懒得哼一声,面孔看起来还有些僵……其实,他方才拉开帷幔伺候洗漱的时候,就觉得主子的脸色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的缘故。
秦王从褥子到帐子问了遍,转眼看了看桌上摆布的几道菜,接着道,“皇上似乎不大吃得惯西北菜肴,昨晚宴席上几乎没怎么动筷子,这些菜色清淡,应该合皇上口味。”一撩袍摆,在萧纵对面坐下。
王容识相过头,很自觉地退走给战láng殿下准备碗筷去了。
萧纵那厢终于正眼看了秦王一眼,然后搁下茶杯,持筷子兀自用膳。就一个前刻刚被非礼过的人来说,对面大模大样坐着非礼了自己的罪魁祸首,萧纵的反应算是相当温和。
秦王看着温和的,把自己无视了的天子,淡淡道:“皇上大可以一直跟臣这么冷下去,不过,皇上此次是为襄、冀两州边上那十万大军来的吧?其实,说到底臣又何必着急,皇上该着急才是。”弯唇笑了笑,“臣就不信皇上还能一直这般跟臣僵持着。”他虽然看似漫不经心,但语气实在太过胸有成竹,“臣反正有的是时间,皇上却不防再好好斟酌斟酌。”
“斟酌?”萧纵终于被bī出了两个字。
秦王貌似舒坦了几分,漫不经心着胸有成竹地从从容容自桌边站起身,“皇上好好用膳,臣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了,皇上可以安心清净地琢磨琢磨,想琢磨什么就琢磨什么,哪天有了什么想法,臣的寝房便在隔壁,chuáng跟皇上不过一迈脚的距离,皇上躺上去,我们再来谈其他事。”
秦王说完gān脆地走了,萧纵捧着饭碗半晌,默默地扒了几口。
秦王说了不打扰之后,连着几天,萧纵果真没见他人影。萧纵这几日到哪身边都跟着人,在所住的院中时,不论他是在园子尽头那片青石板平台站站看看,还是廊里屋坐坐走走,守备的禁卫都离他不太远。若是出了院,也有程善带着几个人随侍左右,晚上就寝,王容在寝房内间屏风背面守夜。
秦王这回似乎真的没玩嘴里哄着萧纵安心背地里再使诈的无耻花样,他一直不曾露面,不仅没踏进过萧纵所住的院落,就是萧纵时常在秦王府各处走动,也一回没在哪里碰到过他,那个布帷遮盖住的墙面大dòng后面,也没什么动静。
如此过了几日,萧纵确定,秦王这是真跟他耗上了。悠悠哉哉地耗上了。
当然,悠哉的不是他。
想刚踏进秦王府的那天,他还因为秦王恭敬顺从按兵不动的态度心里暗自发过点急,现在……现在态度明了,条件丢出来了,等着把他搓圆捏扁了。
他虽然对自己的处境很有自知,是块自动送上门的肉没错,但从没想过别人要煎他,他就让人煎,要煮他,就由着人烧开水丢下锅煮。
至于那个条件,那是什么色欲熏心的条件!
但是这么耗着……揉了揉额角,萧纵暗暗叹了口气,他确实不想这么耗着。
断定了秦王果真是有预谋地在跟自己耗之后,萧纵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琢磨,琢磨有没有什么法子秦王会不跟他耗了,或者他能想出一条妙计打破这种僵局。
萧纵将这事在心中来回地倒腾,一心想要倒腾个良策出来。他每天早上睁眼,躺在chuáng上醒脑片刻,就不由自主琢磨上,下了chuáng吃早饭接着琢磨,早膳后到园中散步赏景接下去继续,吃午膳的时候再想一想,他白天大半时间揪着这档事不放,到了晚上上榻就寝,还要将白日里琢磨出来的这个那个办法再仔细作个思量,看到底顶不顶用。
就这样,办法萧纵是想了不少,但早上绞尽脑汁绞出来的点子,到了晚上最多挨到第二天,又一一被否决,没个中意的。
萧纵心中多少有些急。
王容随侍在他身侧,也犯急。
萧纵因为妙计未出,大多时间陷在沉吟思忖之中,有时看起来就好像一发呆大半天,然后因为他吃饭的时候也没放下,经常没动几筷子就放碗了,饭自然吃得不多,几天下来貌似有些瘦了,再加上日夜琢磨,晚上睡得不大好,jīng神不太济,他jīng神不济又心不在焉,一路走一路沉思,脚步便有几分发飘。王容很着急,大逆不道地暗暗想,皇上别是惹了秦王府里什么不gān不净的东西。
如此又过了些时日,秦王那里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也仍然没见他人影,他甩下了那个萧纵看来十足不入流的条件之后,跟萧纵耗得十分有耐性,也十分坚决,稳操胜券一样不露面。萧纵这厢确实还没胜招,正为这种僵持犯着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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