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里领头的武官转过身,半跪下请罪,眼睛大胆朝萧纵看了看,刚毅的面孔上迟疑之色闪了闪,“可是皇上与太傅……”
“朕与太傅……”萧纵刚想说他跟韩溯留两人照应就成了,突然发现自个儿腰上竟栓着一条手臂,搭在腰侧的一只手白净修长指节分明,再发现栓在腰上的手臂勒得有些紧,他正被半抱着肩背挨靠一副胸膛。
韩溯喝了声护驾,一把将他弄离险境后,他一直关注着场中打斗,没留意其他,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得劲儿,这会儿蓦然之间不知为什么似乎太傅chuī在他颈侧的呼吸陡然清晰异常温热起来。
萧纵偏转过头,看向韩溯,微微扯动身子,很清晰地感觉到压在腰上的手指动了动,然后似乎压得更紧了,太傅斯文的面孔在昏暗之中如常斯文。
萧纵被刺客一事占据的脑袋,不自禁分出一抹神,很不是时候地想,眼下情形如此,他们这样应该不会招惹什么话柄罢。下意识眼角余光瞥了瞥禁卫武官。
韩溯始终满面平静自在自若,他朝打斗场淡淡看了两眼,收回视线,对不怎么自在的萧纵道:“皇上的安危始终最是要紧,怎能将侍卫都遣去护着他人。皇上莫要过多忧心,眼下侍卫们已经渐占上风,司马贤面对两个刺客都身手洒脱,应付一个更加游刃有余,他不会有什么意外。何况,程统领,”瞥了一眼半跪于地的武官,“程统领早先点放烟火传信,皇城巡城卫定然已看到,想来也快要赶到,不管这伙bào徒受何人指使,目标在谁,都不能得手,败势已定,皇上且放宽心罢。”
他话刚落音,远处隐隐火光通亮的栖凤街口传来阵阵嘈杂,两列火把如长龙奔涌进小街,铿铿步履,铁衣寒甲疾步靠近,确是皇城卫赶来了。
领头的将官对麾下全副武装的兵将下了一声令,至萧纵跟前,霍然下跪请罪,韩溯不动声色抽回了手,萧纵下意识的轻舒了口气。
到了这当儿,打斗那厢胜负之势已一目了然。刺客还剩了三人,负伤不轻,却还不曾放下弯刀。皇城卫从街口涌进来时,他们曾试图撤逃,被萧纵的一gān禁卫挡下来,此刻被一众护城军士刀锋箭尖直指着,脱身已绝无可能,却没有一个弃械投降,历历寒光之下负隅顽抗。
“锵”的一声尖锐长鸣,司马贤一刀斩断骨雕摊主手中弯刀,利刃架上对方颈项。场中打斗骤然停止,另外两刺客几乎同时也被禁军生擒。
萧纵没作多想,上前去。
“说,受谁的指使?”司马贤刀指着骨雕摊主,冷声道,绝色的面容在跳动的火光中满面森冷,眉宇间yīn郁弥漫戾气腾腾。
萧纵微微拧眉,褪去了轻佻虚笑,这才是楚王二公子本来面貌。
那刺客冷声一笑,“你不必知道。”猛地身子前倾,向眼前刀刃上撞,长刀贯穿咽喉。
禁军们见此,赶忙阻止另两个被擒刺客,却还是晚了一步,那两人咬破嵌在牙里的毒药,当即毙命。
“死士。”韩溯道。
萧纵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转眼看司马贤。楚王二公子握着兵刃,不知是否适才一番激斗的缘故,萧纵见他紧握着刀的手微微在颤,面容连带身子似乎都绷得笔直,一脸yīn郁的面色异样苍白,火光之中当真有几分鬼魅煞气。
视线在司马贤身上打量一圈,最后在左肩膀处顿住,锦袍裂了道长口,血污了一片衣衫,果然是受了一刀。“来人,护送楚王公子回行馆疗伤。”萧纵道。
送走司马贤,萧纵在街巷子里又站了片刻,这一场打斗甚是激烈,却因着周围街面上人声鼎沸,而没有引起大混乱,然大批皇城守军突然兴师出动,闹市之中已经骚乱起来。萧纵在小街里安慰受了惊吓扒着他肩头不肯松手的小侄儿片刻,待皇城卫将小街善后大街清过场,车驾伺候到街口,才领着一众侄儿连同韩溯一起上了车。
皇城守军一路护着车驾行往皇宫,萧纵靠坐宽椅微蹙着眉暗自将遇袭一事细细盘剥,上车前检查刺客尸身的禁卫禀告,那一gān刺客肩臂皆纹着猛shòu图腾,纹身是西北部族自古流传下来的习俗,和着刺客那彪悍粗犷的形貌,手中所使双弯刀,看得见的线索矛头所指皆十分明了。
萧纵揉了揉额,前后又仔细思忖了个来回,头有些疼。其实他明白,不管这出伏击是谁筹划,明面上或者私底下这茬到此就结束了,他就是知道了确实的幕后主使,暂且也不能把人怎样,最多就跟眼下这般提防着些留意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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