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永世酌墨_素光同【完结】(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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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算了吧。
清岑乍听此言,觉得有些刺耳,他将那玉佩收入虚空,打算日后重新jiāo给宁瑟,至于宁瑟送他的羽毛……
“除非她亲口问我要。”清岑沉默片刻,目光幽深如子夜,话中没什么qíng绪道:“她的羽毛我会一直保管。”
庭中晚风渐凉,星光月影流转一地。
他在心里想,倘若宁瑟要闭关百年,他也能等上百年。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接上我从前的存稿了【咬手绢
因为快要放年假了,所以昨天特别忙qaq
今晚十二点前还有一更,那个时候wuli瑟瑟就出来了
对了我们岑总还是会守身如玉的!

  ☆、第46章 淳复

仙云缭绕的天界位于三十六重天之上,一年到头四时明媚,奇花异木常在,珍禽祥shòu毕呈,对于天界大部分神仙而言,三五百年都是弹指一挥间。
宁瑟觉得,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待到梦醒时分,天边黎明微露霞色,风chuī白云变幻莫测,宫阙殿宇染上浓光淡影,凤凰宫依然是从前的样子。
她站在天外天摘星楼上,手扶栏杆深吸了一口气。
蓝天白云,琼楼玉宇,天外天的诸多美景,终于在此刻重收眼底。
宁瑟闭关结束的消息,像风一般刮遍了阖宫上下,几位仙医陆续赶来帝姬寝宫,接连给宁瑟把脉看诊,确定她安然无恙后,心中大石总算落地。
殊月去了天宫帝阙赴宴,无法在早晨赶回天外天,于是传了一封信给宁瑟,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有个哥哥。
宁瑟将信抓在手中,轻抽了一口气道:“这怎么会忘记,我只是闭关了一段时间,并不是失忆啊。”
寝宫的圆木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装在莹透的翡翠盘里,更显得菜品jīng致可口,桌边摆了一整壶的夕颜酒,那酒大概是刚刚开封启坛,酒香馥郁且沁人心脾,随着凉风飘了很远。
奕和仙帝亲自给宁瑟盛了一碗饭,语气温和如三月chūn风,“你闭关了这么久,你哥哥也是担心你,才会问出这种没什么水平的问题。”
宁瑟捧着她父王盛的那碗饭,心下有些受宠若惊,她母后没有接话,眼中似乎含了泪光,不断往宁瑟的饭碗中夹菜,还嘱咐她多吃一点。
宁瑟执起筷子,捧碗努力扒饭,吃得很是带劲,她母后又给她倒了一碗酒,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碰。
“你不喜欢喝夕颜酒了吗?”奕和仙帝见状,若有所思地问:“我记得你从前最喜欢喝这种酒,你母后还酿了好几坛。”
宁瑟怔了一怔,白嫩的脸颊上还挂着饭粒,她垂眸看着满桌佳肴,忽而放低了声音道:“没有原来那么喜欢了。”
“不喜欢就不喝了。”奕和仙帝收起酒盏,别有深意地说:“兴趣和爱好总会改变的,对凡人是这样,对我们神仙也是这样。”
宁瑟捧碗继续扒饭,一顿饭吃得非常努力,她的父王母后见她并无大碍,当即放宽了心,彼此之间也相当默契,没有谁提起清岑的名字。
一席饭饱之后,宁瑟出门转了一圈,她前脚踏进后花园,就有两只山雀奔着她俯冲而下,她后知后觉地摊开手,那两只山雀就双双落在了她的手掌上。
两只山雀比印象中还要胖一点,各自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满满都是宁瑟的倒影。
宁瑟将它们掂量了几下,和从前做了个对比,言辞郑重地总结道:“你们好像变胖了很多,难以想象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吃了多少东西。”
其中一只山雀收紧了爪子,难过地扑了扑翅膀,似乎无法接受宁瑟所说的话。
另一只山雀gān脆原地趴倒,仿佛身心受创。
宁瑟将两只山雀塞进了袖子里,就像她原来喜欢做的那样,山雀们也果然欢啼一声,蹲在她袖中蹭了蹭她的手臂。
当晚恰逢天界的灯花节,大街小巷挂满了各色灯盏,天外天放出了璀璨烟花,云端似有千丈霞波翻làng。
殊月从天宫帝阙赶了回来,还给宁瑟带了不少礼物,说是要补偿她闭关的这么些年来,上百个不幸漏掉的生辰。
宁瑟将这些礼物一把全收了,她觉得殊月虽然铺张làng费了点,但真的是一个尽职的哥哥,如果平日不和她斗嘴,就能上升成一个完美的哥哥。
殊月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唇角随即挑出一个笑:“这些礼物里还有天宫锁和十九连环,这种要动脑子的玩具,其实不太适合你。”
宁瑟心想,她今天刚刚闭关出来,还是不要和殊月打嘴仗了,况且方才收了他这么多东西,她也有点抹不开qíng面,于是很谦虚地回答:“是啊,我不太擅长玩这些。”
殊月愣了一瞬,似乎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他低头看了她一阵,半晌后又忽然说:“今天是九年一遇的灯花节,我刚从天宫帝阙回来,那里着实喧闹繁华得很,大街小巷也聚集了很多神仙,你想不想去凑个热闹?”
宁瑟仰脸看他,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天边圆月高挂时,宁瑟跟着殊月来到了天宫帝阙。
她今日穿了一条浅绿雪锦长裙,腰上束着薄纱缎带,虽然算不上jīng心装扮,放在人群里还是相当出挑。
偶有几位男仙追随而来,好不容易站到宁瑟身侧,刚准备开口询问芳名,就被殊月冰冷的目光吓跑了。
街巷边有无数花灯悬浮,还有几座宾客盈门的茶楼,宁瑟一时兴起,走过去要了一壶茶,还很豪慡地拿了碗喝。
而她邻桌的那两个神仙,正在兴致勃勃地聊天,其中一个刚好谈到天界神尊,另一个也不知怎么的,就开口提到了清岑天君。
“自打数百年前的北漠一战后,天君殿下就登顶神尊之位了,从此天界再无魔族,凡人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那神仙叹了口气,端着茶盏道:“你说大家都住在天界,怎么有的人仙途就那么顺畅,有的人千百年间都没什么威名呢?”
宁瑟呼吸一滞,推开面前的茶盏,还没等殊月跟上来,就急匆匆地跑了。
仿佛在躲什么洪水猛shòu。
天宫帝阙不比凤凰宫,这里的仙人确实很多,宁瑟在街巷中绕了几个弯,没有找到殊月的身影。
她停步站在街头,从半空中拿了一盏灯,因为看到了一个人,手上动作忽然一顿。
那人戴着半张薄银面具,身穿一件月白华裳,和她哥哥一模一样的衣服,她却清楚地知道,这并非从小到大朝夕相对的殊月。
她提着一盏素锦花灯,眼睁睁地看着他渐行渐近,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想逃的冲动。
但在她逃跑之前,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宁瑟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于是向后退了一步,正经且严肃道:“你放开我。”
他并未听话,拉着她往小巷深处走,她的双腿好像不听使唤,就这样跟着他走到了尽头。
他将她按在墙上,抬手摘下了面具,她瞪大了双眼瞧他,只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好看。
清岑见宁瑟还是像从前那般,目不转睛地将自己望着,没什么自知地将她扣得更紧,而后倾身靠近她的脸,似乎要在下一刻吻上她的唇。
宁瑟在这一瞬屏住了呼吸,开始剧烈地挣扎反抗,甚至动用了剑阵法诀,仿佛无论如何都不愿从了他。

  ☆、第47章 含楚

剑阵凭空乍现时,宁瑟憋足了一口气道:“我打不过你,也不想和你过招。就爱上 ”
几丈外就是人流涌动的长街,欢声笑语喧杂鼎沸,她偏过脸看向热闹的人群,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深巷内月凉如水,风声微不可闻,清岑根本没管那个剑阵,手指从她的下巴往上摸,摸到脸颊时停留了一瞬。
“你在发抖。”他缓慢放开了她,嗓音微哑地问:“很怕我么?”
宁瑟摸不清如今的状况,她闭关了那么多年,本该参透很多道理,然而她想的越多,就愈发觉得心凉。
她往前走了一步,咬字极为清晰道:“我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但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言罢,她转身朝巷子外走,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有些走错的路,不能再迈出第二步。
腰上缎带忽然被拽开,她脚下一个不稳,猝不及防跌入他的怀中,她奋力挣扎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低头吻住,印象中他从没这么急xing过,唇舌相触间似有百般眷恋缠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迫切。
她的双手被他钳制,腕上有些发麻,她试着挪动半分,却只让他吻得更深,好像要将数百年的思念一齐补回来。
他独自度过漫长岁月,似乎为的只是这一天。
宁瑟背靠坚硬的玉石砖墙,被他堵得退无可退,那些与他有关的陈年旧事如同开了闸的洪流,在这一刻从她脑海中倾泻而出。
她并不想回忆那些事,心底乱成了一锅粥,巷中石墙紧贴她的后背,她一度觉得那面墙很热,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她身上太凉。
他似乎明白她的茫然,极珍惜地轻吻她的额头,抱她的手劲也松了很多,“百年前你身中魔族幻术,看到了什么场面?我没有对你动过手,你袖中的山雀也能替我证明。”
宁瑟听了以后,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很镇定地点了点头。
仿佛并不惊讶于他所说的话。
“在闭关的时候,我已经想过了。”她低头看着地面,有意避开他的目光,“倘若那天你不出现,我横竖都是要没命的,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托人转告我。”
她这番话讲得很客气,措辞用句却相当疏离,甚至还有“托人转告”这样的词语,像是面对一个久别重逢的熟人,但也只是熟人而已。
清岑不动声色地听着,没有出声接她的话。
宁瑟仍然没有看他,搓了搓手继续道:“我纠缠了你五六年,肯定给你带来诸多不便,一直想和你道个歉,从前我……”
她的话尚未说完,清岑低声问了一句:“道了歉,然后呢?”
“然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用相见了。”她道。
月色流光皎洁,星火灯宵闹如沸,小巷尽头人影重叠,安静到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半晌过后,宁瑟率先开了口,打破这长久的沉寂,“我要赶紧走了,哥哥还在找我。”
话音落罢,她很快离开了这里。
街边站了五六个路人,此刻正在观赏夜空花灯,其中一个忽而伸出手,指向宁瑟身后的位置,瞠目结舌地问道:“我是眼花了吗,那是不是清岑天君?”
另一个路人脸朝这边一望,当即拍掉了他的手,“天君殿下本形是条黑龙,一贯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你认错人了吧。”
“也许天君殿下今天有了兴致,就换了一件月白色衣袍呢!”那人坚持道:“倘若我的身形容貌有那么好,每天都会穿不同颜色的衣裳。”
宁瑟听见这番对话,立时转过头一看,这才发现清岑竟然跟在她的身后,而且没有戴那张面具,更没用结界挡住自己的脸。
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吸引众人的目光。
宁瑟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倘若她停下脚步,他就安静地站在她身侧,她没遇到过这种局面,并不知道还能同他jiāo谈什么。
半刻钟后,她站在灯火游离的街尾,努力端平了语调:“别再跟着我了,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
“你方才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清岑牵过了她的手,接着打断了她的话:“对于救命恩人,不应该以身相许么?”
宁瑟缓慢抽出了手,也没有买他的账。
清岑想直接揽住她的腰,就此扛回陌凉云洲,但他等了她上百年,没道理在这一刻急不可耐。
他靠近了一步,打算说一些好听话,争取早点将宁瑟哄回来,但在这一途上他并不是很擅长,于是就沉默着酝酿了一阵。
在他掂量措辞的当口上,宁瑟背对着他出声道:“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从前发生的那些事,以后也不用再提。”
百年前的宁瑟和清岑说话时,总是很专注地看着他,双眼也是亮闪闪的,像是只能瞧见他一个人,心里也只装得下他,而今她背对着他开口说话,话里听不出什么温qíng,仿佛那些燕尔欢好浓qíng蜜意,都发生在遥远的上辈子。
清岑并未想过他们之间会有这一天。
围观群众忽而让开一条道,有人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宁瑟猛地抬头,果然瞧见了殊月。
“真巧,能在这里碰见天君。”殊月一把拉过宁瑟,目光落在清岑身上,笑意渐冷道:“我妹妹刚刚闭关出来,没什么功夫和人叙旧,就不叨扰殿下了。”
说完便牵起宁瑟的手,带着她返回凤凰宫。
天边月华转淡,夜色浓如化不开的墨砚,远处传来笙歌仙乐,街巷凉风轻迭。
宁瑟心想,她今日讲了那些话,依照清岑素来的xing子,该是要和她一刀两断了吧,他做事很少拖泥带水,抽身时也总能gān净利落。
脚下是腾空的流云,她脑中思绪纷乱,又听殊月开口道:“我和父王商量了一下,打算向天帝上个折子,给你弄一个过得去的仙阶,再带着你参加天宫盛宴,你多结识一些聊得来的神仙,每天过的高兴一点,对我们来说比什么都qiáng。”
宁瑟“嘶”了一声,不为所动道:“你们要给我弄什么仙阶,我没有为天界立下功绩,也不是凭借修法炼道才飞升成仙……”
“没错,你是靠着投了一手好胎,就成了天外天的神仙。”殊月侧过脸看她,笑了一声道:“你好歹是凤凰族的帝姬,想要个仙阶还不是一章折子的事,我估摸着最少也是个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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