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恩师_天如玉【完结+架空】(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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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瑨脸上的yīn沉之色至此才有所缓解:“本王若真不愿,没人能bī迫得了。”
白檀顿生欣喜:“那殿下的意思是要真心归于正道了?”
司马瑨看入她双眼:“本王不知何为正道,也不知能否回到这所谓的正道,但为了你,大概也能试一试。”
白檀怔了怔,垂了眉眼。
他说过许多露骨之言,却唯有这句,直达心底。
司马瑨扶她登车,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慢慢捏紧。
纵然满身血污愿为她洗净,这一手的血腥早已深入骨髓,要洗净只怕也是要削ròu剔骨。

  ☆、第32章 考验

王丞相刁难白檀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王焕之耳中,他找了个机会偷偷溜进了司马瑨的军营,进帐时捂着半张脸:“哎哟,在下无颜面对殿下,请殿下一定不要与家父计较。”
司马瑨瞥他一眼:“本王不计较,改日将你为本王所做的事都摊开叫他看看,想必也能气他个半死。”
王焕之苦了脸:“殿下可别吓唬在下。”
正说着,祁峰和顾呈回来复命了。
“殿下,事qíng没办成……”
两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司马瑨眯了眯眼:“怎么,一个人都除不了?”
顾呈小心翼翼道:“段鉴以前救驾有功,如今入都暂无居所,历阳王便请了皇命,允许他在外宫暂居,属下们实在找不到机会。”
祁峰反应敏捷,立即道:“属下们一定会再找机会,势必要除了这墙头糙!”
司马瑨推开眼前军报,脸色不大好:“算他命大。本王如今在陛下跟前立了保证,此时必然被人盯着,收手吧。”
两人齐齐抬头:“殿下立了什么保证?”
王焕之在旁憋笑:“殿下以后要做大好人了。”
顾呈目瞪口呆,祁峰忽然就抓狂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殿下您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啊啊啊!”
凌都王要改邪归正了,消息不胫而走,早已传遍都城。
白栋不相信,在半道拽住出门行医的郗清,一个劲地追问此事。
郗清将药箱往身后一甩,勾住他肩膀:“弟弟啊,时至今日,我也该跟你说实话了,你是个男人了,应该可以承受了是不是?”
白栋被他说的小心肝儿一缩:“你、你想说什么?”
郗清长叹一声:“其实凌都王这么做都是为了你阿姊啊,看来此生我是无缘做你姐夫了。”
白栋脸上一僵,接着就bào躁了:“我就知道他对我阿姊有那意思!”
郗清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背着药箱走了。
都城里的老百姓也把这事讨论的很热烈,祁峰和顾呈回凌都王府去取东西,经过长gān里,就听见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
“凌都王真的要改邪归正了?”
“八成是不想承认自己是凶星。”
“赌一包粟米,凌都王绝对改不过来。”
“我赌两包。”
祁峰骑着马就冲了过去,鞭子一顿乱甩:“混账玩意儿,敢在背后编排我们殿下!”
众人抱头鼠窜,嗷嗷乱叫。
反正更加没人相信凌都王可以改好了,属下都这个德行呢。
司马瑨对这些充耳不闻,别人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他说出去的话也不可能收回。
只是要改正还真是艰难,终日都觉得不痛快。
晚上回到东山,一脚迈进白家别院的院门,他就看见白檀立在廊下冲他笑,神qíng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殿下今日感觉如何?”每日她都要问一问这问题。
司马瑨拽了拽衣襟:“憋得难受。”
一直压着自己的脾气,人都不能往死里揍了,怎么可能不难受。
白檀眉眼间全是笑:“总会习惯的。”
司马瑨舒出口气,看她笑成这样,大概这点难受也值得了。
chūn日已至鼎盛,后园里的花全都开了。
晚上吃了饭,白檀将新鲜饱满的全都摘了下来,打算洗净晾gān后用来做花笺,余下的还可以给司马瑨做个香囊。
郗清与她说过,花香有颐神之效,她琢磨着这应该对他克制心xing有些帮助。
司马瑨闲来无事,到书房来找她,走了一圈没找到人,最后往窗外一看,才发现她蹲在窗下,正卷着衣袖在铜盆中清洗花瓣。
他转头取了灯火过来,放在窗台上。
眼前陡然亮了许多,白檀不禁抬头望了过来:“原来是殿下。”她抬手蹭了蹭垂下来的鬓发,好些花瓣都沾在了她手臂上,又黏去了她的脸颊上,点点红艳贴着白腻的肌肤,氤氲在昏huáng的灯火里,不经意间便是一点风qíng。
司马瑨一手举着灯,伏在窗口的身子却已探了出去,伸手拈下她脸上的花瓣,手指却缠绵不去,在她脸颊上轻轻刮着。
白檀万分尴尬,起身端了水盆就要走,却又被他捉住了胳膊,那上面的花瓣也被他统统抹去了。
彼此隔着一扇窗四目相对,这场景实在有些尴尬。
白檀心里几乎要咆哮了:快来个人给个台阶下啊啊啊啊……
如她所愿,祁峰忽然走到了书房门口:“殿下,宫里来人了。”
白檀如蒙大赦,端着盆就跑了。
司马瑨转头幽幽瞥了一眼祁峰,搁下灯出门去了。
来的是高平,他是来传旨的。
地方上近来那几样天灾已经应对的差不多了,唯有晋兴郡内那崩山的事故最严重。山洪泥石,毁了无数人的家园。天灾已是不幸,没想到又扯出*。
朝廷拨了赈灾的粮财给晋兴郡,却被郡守刘沛中饱私囊。此事被人告发,尚未处置,他居然心一横就反了。
刘沛是武将出身,调兵遣将自有一套,明明叛军数量也不多,居然至今也没被剿灭。
自然要派人去平叛。
高平将圣旨jiāo给司马瑨后,又小声说了句:“陛下特地叫下官嘱咐殿下,历阳王也举荐了段鉴领兵,但最终此事还是jiāo到了殿下手里,殿下该明白陛下一番苦心,此战千万不可再造杀孽。”
司马瑨明白他意思,段鉴手上没有一兵一卒,而都城周围能征善战的军队便是他手里这支。
若要用段鉴,自然是就近调兵,少不得就要从他手里调拨人马。可调拨出去就未必回得来了,司马烨把段鉴调来都城就是为了分剥他兵权的。
“替本王多谢陛下。”司马瑨冷笑一声,将圣旨纳入袖中。
第二日一早白檀得知这消息时,司马瑨已经去营中点兵了。
郗清又踩着日子来抱朴观做假药生意,瞅准了她今日休课,跑来拉她去东郊的开善寺游赏。
白檀不乐意去,他就蹲在她面前斜望苍天:“你以为我是心血来cháo要去拜佛吗?并非如此,我是要去祭奠我再也无法挽回的过去,我是要去那十丈青峰上求个自己的将来。”
“……”白檀最吃不消他搬出自己过去那一套,待会儿说着说着可别要祭奠她堂姊,还是答应了吧。
郗清又乐呵了,其实他是听说开善寺富得流油,最近老方丈又得了病,所以想去兜售一下自己的药材。
二人还带上了无垢,一同出门,经过城中时,一路都能听到司马瑨要领兵平叛的议论。
郗清拢着手长叹:“看来全天下都将这一战当做是对殿下的一次考验呐。”
无垢问:“凌都王真能忍住不杀俘虏吗?”
白檀正色:“我们要相信他。”
郗清一脸坏笑:“我看就你信他吧?”
白檀踹了他一脚:“我待会儿一定要告诉开善寺的方丈,你成天卖假药!”
郗清赶紧发誓:“我也信他,我也信他。”
本以为司马瑨至少也要有个三五日才会出发,没想到白檀回到别院时已经看见祁峰和顾呈收拾好了行囊。
司马瑨自后院出来,身上已经换上铠甲。
“殿下这就要走了?”
他点点头:“平叛刻不容缓,早去也好早些解决。”
白檀在袖中摸了摸,好半天摸出串佛珠来,脸色有些讪讪:“为师今日去开善寺中时请了串白檀佛珠,虽然不信此道,但恰好与为师同名,殿下此去不妨带在身边,算是个提醒,看到时就想想为师的教导,也能克制一下心xing。”
说实话,她长这么大还没正经送过男子东西,实在有点尴尬,送完就恨不得聊一聊今天天气不错什么的。
司马瑨接过来,脸上虽然冷肃,眼神却有些促狭:“恩师此举未免狡猾,分明就是仗着本王喜欢你。”
白檀瞪眼:“这是什么话?”
司马瑨也不解释,将那串佛珠套在手腕上缠了两道:“本王一定谨遵教诲。待此战凯旋,证明本王已有改进,也就可以向陛下提出出师之请了。”
白檀挑眉:“出师?”
司马瑨幽幽一笑:“恩师不是一直说师生纲纪么?出了师才能做别的事。”
白檀看着他,越看越心惊:“什么事……”
司马瑨举步出门,擦身而过时凑到她耳边低低说了两个字:“娶你。”
白檀呆站了一瞬,调头就冲进了书房里,嘭的一下甩上门。
无垢远远站在廊下,目送凌都王出了门,就见师尊冲进了书房,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就听到书房里传来翻书的声音,倒棋子的声音。
哦,师尊又心烦了。
本也没什么,可紧接着居然还有琴声传出来了。
白檀文才是出众,可对乐器真的是一点也不在行,绝对可以绝杀千里的那种。
无垢捂着耳朵就朝书房跑,一路哀嚎:“啊啊啊师尊,有话好好说,你快放下那把琴啊!!!”

  ☆、第33章 摸头

晋兴郡远在西南,从建康出发至少要行军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白檀收到过司马瑨的一封信,信中说他连日来一看到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就想到她。所以此举实在是有偏差,既然是要他记得恩师的教导,就该写个师训百诫什么的叫他背下来,而不是送个与她同名的佛珠,难道这不是明摆着要他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她么?
白檀仿佛能透过那纸张看到他冷幽幽的双眼和唇边沉沉的笑意,差点没怄死。
难怪他会说那句就是仗着他喜欢她,原来是指这个意思。
天可怜见,她真没那意思啊!
她又心烦了,晚饭连吃了两大碗,弹了半宿的琴。
家丁厨娘连同司马瑨留下来的侍卫们都受不了了,全都跪在书房外面求她饶命。
无垢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jīng神冲进书房:“师尊,我陪您下盘棋吧,您别弹了。”
白檀拨了一下琴弦:“就你那棋艺,还不如我自己跟自己下呢。”
“呜……师尊您居然这么嫌弃我!”无垢泪奔出门。
白檀丢开琴,想了半天,还是给司马瑨回了封信。她在信中引经据典,细数了历史上无数名师出高徒的例子。洋洋洒洒写了五六页,意在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师长。
言外之意就是你少给我不正经!
她早看出司马瑨的伎俩,无非就是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
哼,为师岂是那般不淡定的人!
很好,大家终于解脱了。
时节变幻起来很快,眼看就要入夏,白檀没再收到过司马瑨的信,料想他八成是到地方了。
早上她正在西厢房里授课,无垢忽然过来说周止来了。
白檀探头朝院内一瞧,周止果然立在那里。他如今身在王焕之身边任职,已老练许多,穿一身绛红官袍,又长高了一些,乍一看几乎要叫人认不出来了。
学生们见到他立在院中,已无心上课,纷纷张望,有的还与他打招呼。
白檀训斥了几句,起身出去,其实心里美滋滋的。
这一幕多有成就感啊,看着学生一点点功成名就,为人师长心里多少都是带着骄傲的,大家一定都在夸她教得好呀!
“师尊,别来无恙。”周止向她见礼,与往常一样规规矩矩。
白檀端着师表微笑:“今日怎么有空来看为师?”
周止有些不好意思:“说来惭愧,学生是奉命要去晋兴郡中督军,想问问师尊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凌都王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要督军?白檀心头一紧:“莫不是战事不大好吧?”
周止连连摇头:“凌都王领军能有什么问题,是朝中有意磨练学生,所以让我走这一趟罢了。”
白檀松了口气:“那就好。”
周止端详着她的神色,忽然道:“果然他们说的没错,师尊对凌都王很上心,我来问这一趟看来是走对了。”
他其实指的是师生间的上心,白檀却一下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他们?哪个他们?”
“呃,郗公子和王公子啊。”
“别听他们胡说!”白檀忿忿地往西厢房走,想想又回头补充了句:“为师没话要带给他!”
周止不解,怎么说变就变了?
当晚白檀又吃了两碗饭,无垢便觉qíng形不妙,一等她用完饭就挡住了她去书房的脚步,随口胡诌了一堆的问题来问她。
反正千万不能让她摸到琴,否则一整个晚上都别想睡好了。
司马瑨一直没再寄信过来,前线太远,也不知qíng形。
白檀犹豫了几次要不要写信过去,有时候想想自己是师长,主动写信去问候学生算什么,遂放弃。可有时候又觉得那是家国大事啊,关心国家大事去问一下qíng形怎么了,理所应当啊!
到最后纠结来纠结去,还是没写。
最近时常会有人快马入都递送晋兴郡中的消息,这日偶然顺道来了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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