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水汽之中,陆幽被迫保持着一脚跨入水中的尴尬姿势,骑坐在浴斛上,与唐瑞郎唇齿相依。但是很快地,他就沦陷在了这场独特的温柔缱绻之中。
qíng炽难耐之际,唐瑞郎按住陆幽下颌的那只手悄悄地开始往下移动。贴着胸口,滑过腰腹,最终扪住了那个尚且柔软温顺的部位。
“……!”
陆幽本能地往后瑟缩一下,无奈另一只脚还被抓在唐瑞郎的手中,未能成功逃开。
“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逃?”唐瑞郎仰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上次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太子的事一旦平息之后,就陪着我做任何的事。”
自己说过的话,陆幽当然没有忘记,更何况还是他主动拉着唐瑞郎一路进的浴房,心里又怎可能会毫无准备。
罢了罢了,此时再做纠结也未免太过扭捏。
陆幽定了定神,首先将唐瑞郎那只不安分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开,又命令他松开自己的脚,然后再主动跨入浴斛。
因为这里是药园,沐浴的水面上也撒了一些药材。此时此刻,带着清新药糙香气的热水,从四面八方一齐漫涌过来。
陆幽觉得有点烫,他左右张望着想要兑些凉水。可是才动了两下,腰上已经被死死地搂住了。
“烫!唐瑞郎你放手!”他拍着腰上的手。
“不放!”唐瑞郎耍起了赖皮,“水一点也不烫,你再过一会儿就习惯了。”
说着,竟然还拽着他往水里坐。
浴斛的尺寸不小,可是容下两个人之后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再加上唐瑞郎先入为主,张牙舞爪地霸占去许多空间,后入水的陆幽不得以分开双腿的姿态,跨坐在他的身上。
“看,你的皮肤开始发红了,真好看。”
唐瑞郎真心诚意地恭维,两只眼睛闪闪发亮。与此同时,他手上又开始蠢蠢yù动,撩起一捧水,淋向陆幽肩头。
“天气开始变凉了,刚才你在外头淋了雨,小心寒气入体……喔,这里怎么有一块烟灰?来我帮你擦擦。”
说着,他伸手揉了揉陆幽的颈项。
这几日秋凉,陆幽出门时裹得严严实实,又怎么会有烟灰粘在脖颈上。他心里明白,却不吭声,只由着唐瑞郎胡来。
“唷,这里也有。”
唐瑞郎揉弄了一通,又将手探向陆幽的胸口。
“怎么办,这里的擦不gān净,只能试试别的法子。”
说着,他再不做预告,搂着陆幽就把头埋了过去。
陆幽被他这一扑,一个后仰险些倒进热水里,所幸后背已经被稳稳地托住了。正准备发怒,却又对上了唐瑞郎那双炽烈热qíng的眼眸。
“这一次,无论你再说什么,我可都不会停下来了。”
低沉的话语,伴随着亲吻频频落下。
陆幽浑身上下的皮肤都被烫醒了,脖颈以下的那些动静甚至让他感觉难以呼吸,于是他勉qiáng地抬起头来,如鱼一般仰天喘息。
温热氤氲的水汽,不断从浴斛里升腾起来。在半空中幻化成种种神秘的符文。
陆幽困惑地眨着眼睛,可是唐瑞郎并没有给予他脱离现实的任何机会。
浴斛里的水波,不停dàng漾着,一波推着一波,变得越来越qiáng烈。
水声津津,于一室的静谧之中显得格外暧昧、清晰。
当这些水声与炽热,从外部入侵到他的体内的时候,陆幽本能地张大了嘴,发出无法控制的呻吟。
他知道,自己一直暗中期待、却又无法直面的事qíng正在发生。
而他所能够做的,唯有紧紧搂住唐瑞郎的后背。jiāo托出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信任、自己喜怒哀乐以及所有一切的东西,与唐瑞郎紧紧纠缠着,在即将变得愈发狂乱的làng涛之中,载沉载浮……
————
一夜秋雨,直到更深人定之时方才暂歇。
像是觉察到周遭异乎寻常的寂静,陆幽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早已经离开了湿热的浴斛,此刻正平躺在温暖舒适的chuáng上。chuáng幔是放下来的,看不清楚外头的景象,但仍能够感觉到有一盏烛光,朦朦胧胧地投she进来。
“有人说,新婚之夜,一定要亮着一盏灯。虽然我也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过就让它这么亮着也好。”
唐瑞郎的声音从chuáng的内侧传过来。陆幽悚然回头,看见他就躺在自己身旁仅仅半臂之遥的地方。上半身赤粿着,隐约可见斑斑红痕。
刚才发生在浴斛里的一切,此时如走马灯那样全都浮现出来了。
陆幽顿时血气上涌,将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他赧极,抓起一旁的被子就要捂住脸颊。这个举动,自然让唐瑞郎笑出声来。
“gān什么呢,该看的早就全部看完了,你不觉得现在才挡有点迟了吗?”
“就你长了嘴!”陆幽恶狠狠地开口,却惊觉自己声音沙哑。
“你也长了啊!”
唐瑞郎大言不惭地指了指自己肩头的痕迹:“你不仅长了嘴,还长了好尖的牙齿,你瞧瞧,啧啧。”
“那还不是你——”
话说了一半,陆幽整张脸都快要烧起来了。他羞愤yù走,然而才动了动身体就是好一阵酸软,顿时瘫在chuáng上不知所措。
“别折腾了,好好休息吧。”
唐瑞郎轻舒猿臂,将他揽入怀中:“明天早上,我送你回紫宸宫。”
陆幽窝在唐瑞郎怀里,不必抬头四目相对,便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他正偷偷地打了一个呵欠准备入睡时,却又听见唐瑞郎嘀咕道:“说真话,刚才舒服吗?”
陆幽犹豫了片刻,还是反问道:“……你呢?”
唐瑞郎轻笑:“与心爱之人如此这般,当然是舒服得很呢。”
陆幽轻嗤:“那你又何必问我。”
唐瑞郎揽着陆幽的手轻轻地上下抚着他的脊背:“拟将海水添宫漏,共滴药园一夜长1。真希望这一夜长点,再长点儿……不如我们两个归隐怎么样?”
“归隐?”
陆幽用手指卷着瑞郎垂到胸前的发丝,“你才几岁就谈归隐?从前信誓旦旦的那番鸿鹄之志呢?”
“鸿鹄飞得再高,也要归巢。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若是能够与你一直相伴,就算是给我做神仙的机会,我也不换。”
说到这里,唐瑞郎低头在陆幽的额角烙下一吻。
陆幽轻骂一声并不答话,两个人紧紧地贴着,少时qíng动,又滚作了一团。
第146章 皇上这是药丸啊
风月苦短。
不知不觉间,距离药园一夜又过去了将近十日。
正当陆唐二人的关系一日千里之时,朝堂之上却陷入了微妙的僵局。
惠明帝的病qíng日益深重,这段时日以来一直没有早朝。而且,因为有了赵昀这个前车之鉴,他也不愿再提太子监国之事。
赵暻这个新任太子,仿佛就被搁置了起来,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品。
当然,赵暻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虽然明面上无法行使权力,但在暗地里,他却早已经与朝中各路人士打得火热。
与赵昀或者赵昀不同,赵暻并不高傲冷酷,也不轻易摆出盛气凌人的皇家架势,有时候甚至还带着一点市井气味。
对于那些刻意讨好于他的人,他照单全收;而对于那些暂时选择观望、甚至不相为谋之人,也能有容忍的雅量——慢慢地,朝堂私底下的风评竟然倒还在赵昀之上。
所有这些朝廷里的风声都籍由唐瑞郎之口,一点点地汇报给了内廷的陆幽知道。而陆幽则忧心忡忡地回报以蓬莱阁内唯一的一则消息——
就在昨天,天梁星偷偷将他叫到一旁,沉重地说道:“皇上的病颇为诡异,恐怕是好不了了。”
说完这句话的第三天,天梁星的预测就应验了。
这夜的蓬莱阁内,值夜的宦官像往常那样在龙chuáng尾的地上端坐着打盹儿。三更天,他突然尿急,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内室,轻手轻脚地去外头解手。
解决完了内急,值夜宦官依旧手脚并用地爬回内室。然而刚刚爬进了门,就看见一双光luǒ的脚,站立在自己面前。
这个时辰,除了起夜的惠明帝还能有谁?
值夜宦官倒也镇定,服侍久了帝王,自然知道有些事是什么qíng况。他赶紧身搀扶皇帝出恭。
却在此时,那只光着的脚竟照着他的脸颊猛踢过来!
猝不及防,值夜宦官被提了个正着,撞到了门板上。那力道,竟然不像是个久病之人。
这倒霉的宦官虽然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里开罪了皇上,却也不敢喊冤喊疼,反倒就地滚了三滚,然后跪着磕头。
惠明帝虽然无能,但并不是一个bào戾专横的帝王,以往就算动怒,也不会随意处置臣下。宦官原本指望着他就此息怒,可惜这一次事与愿违。
紧接着,他不仅又被狠狠踢了一脚,脑袋上还被什么重物用力砸了几记,顿时就有热血汩汩而出。
那宦官被打得眼冒金星,这才开始怀疑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不是皇上。
他一手捂着伤处,一边抬起头来。然而月光昏暗,他也只是影影绰绰地看见了一个轮廓,似真而非真的,倒是与惠明帝有着九成的相似。
他还想更进一步确认,然而那人已经再度高高举起了手上的东西,口中念念有词,又死命砸了下来!
丑正初刻,陆幽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他披衣起身,看见两个小宦官,脸色煞白,眼角红通通的,说蓬莱阁里出了大事,请他过去。
勉qiáng装束停当之后,陆幽急忙赶到蓬莱阁。
只见院子里停着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头部洇着斑斑血迹。他走过去将布掀开,看见值夜的那个宦官一张脸上已经血ròu模糊。
一旁有人压低了声音:“这是……是皇上所为。”
陆幽愣了愣,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扭头问说话的人:“天梁星何在?”
“已在内室。”
“传令下去,禁绝闲人出入蓬莱阁。再让左将军带人巡守,无关人等全都先带到景福台下去。没我命令,不许放人。”
jiāo代完这些,他才疾步走进阁内。
惠明帝日常起居的内室已经空无一人,唯有两个小宦官,跪在地上擦洗着血污。
陆幽转身进入偏厅,掀开垂放下来的帷幔、推开纱橱,只见五六个太监合力将惠明帝按在龙榻之上。
“这是做什么?!”
陆幽正喝问,却见天梁星端着一个盛汤药的金碗也走了进来。
“这里不方便,请少监借一步说话。”
于是两人依旧回到内室,屏退了那两个擦洗的小宦官。天梁星张口yù言,但首先发出的还是一声叹息。
“该准备的都去准备起来吧……皇上这时日,恐怕是无多了。”
陆幽并不惊讶,只是觉得疑惑:“院子里的那具尸体,当真是皇上作为?以他的身体状况和行为理智,又怎么可能……”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也十分困惑。”
天梁星道:“从脉象、容色等来看,惠明帝的龙体已然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会有xing命之虞。然而如今的这种表现,简直比寻常人还要孔武有力……说来惭愧,我行医这许多年,却是从未见过类似的病症。”
他说得含糊,陆幽却隐约有了些想法,gān脆主动挑明道:“您不必隐瞒于我,皇上这病……是不是与他身体里的蛊毒有关?”
“蛊?你说皇上体内有蛊?”
这下轮到天梁星愕然了:“我从未朝这方向思考。你这一说,倒似乎真有这种可能xing。可是宫禁森严,又怎么会……”
陆幽道:“这蛊具体怎么来的,暂时还没有人知晓。我之所以会有所耳闻,是因为这阵子长秋公在督办柳泉城的案子,发现住在离宫之中的宗室子弟尽皆身中奇蛊。他进而探查惠明帝的qíng况,这才有了这个骇人的发现。”
天梁星恍然:“前些日子,他拜托我取皇上的血样,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可如果皇上中了蛊,没道理捱到这个时候才发作啊。”
紧接着,他又突然自问自答起来。
“……是了!当初为了解皇上的病程,我曾经仔细研读过这些年来太医局为皇上开的药方。其中有一个所谓‘滋补qiáng身’的方子,这许多年来皇上一直在服用。我却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如今你这么一说,莫非这个方子就是用来压制蛊毒的?”
“也许正是如此……”
陆幽若有所思,心中旋即又是“咯噔”一声,想起了当年自己代替赵阳坐镇晖庆殿时,赵阳也曾经长期服用某种来自药王院的“补药”。
药王院,又是药王院。这个本应该济世救人的地方,怎么会隐藏着如此多的秘密?
迟早有一天,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陆幽正暗自思忖,又听天梁星道:“既然是蛊毒,那我就试试用解蛊的方法来禳解。不过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我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从这天开始,蓬莱阁就成为了紫宸宫中的禁地,日夜都有内飞龙卫巡逻值守。内侍省下令,禁绝宫中一切流言蜚语,众人都对惠明帝的诡异病qíng讳莫如深。而服侍在帝王周遭的,也全都换成了最为jīnggān忠诚的宦官与宫女。
所有人之中,最为辛苦、也最为挫败的自然当算天梁星莫属。
自从怀疑是蛊毒作祟之后,他又做了好些个研究,还死乞白赖地又去火祆寺里向老尚宫讨教。
只可惜,就连老尚宫也表示这种蛊百年未见,大宁上下未必有能解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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