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调令_雾矢翊【完结】(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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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知道他今日会出宫回府,净房里早就备好了洗漱的水、gān净的衣物,厨房里也特地准备了他爱吃的菜色,一切都是这么的温馨自然。
直到用过晚膳,夫妻俩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曲潋和他汇报他不在家的三天的事qíng。
“娘说暄风院伺候的人太少了,给了两个丫鬟过来,暄和哥哥可是要见见她们,让她们过来给你请安磕头。”曲潋含笑地问道。
纪凛脸上的笑容微微敛去,甚至在听到“母亲”这两个字时,会下意识地露出漠然的神色,那双清润的眼睛也会流露出一种清冷的色泽,整个人发生了变化。他看向言笑晏晏的曲潋,并不说话。
曲潋也看着他,然后很淡定地端起桌上的果茶喝了口。
她不太爱喝其他的茶,平时更多的是喝花茶和果茶,因为这些茶比较温和,对女子的身体比较好,适合养身。
半晌,纪凛脸上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微笑着对她道,“这事你不用管,jiāo给我就好。”
听到他这话,曲潋笑靥如花,忍不住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暄和哥哥,你真好。”
她要的就是纪凛的态度,只要他能坚定如一,她便还他真心相许。
感qíng是双向的,没有一方付出一方享受的道理,想要长久,那么就需要付出相应的努力。他们都在努力地维持着这桩婚姻,不愿意让其他人来破坏。
纪凛眉眼温和,抱着她亲了会儿,方起身离开。
曲潋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此时天色稍晚,夜幕降临,他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回廊中。曲潋有些心不在蔫地看着,虽然他没有说去哪儿,但她就知道他心里生气了,要去解决这件事qíng。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曲潋想着,他离开时,还是那个温柔的纪凛,只要人格没有转换,自不会做出什么残酷的事qíng来。
事后曲潋想起,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太甜了,低估了那对母子俩恶劣的关系。
过了半个时辰,仍没见纪凛回来,曲潋有些不安,叫了宫心过来,询问道:“世子去哪里了?可在书房?”
宫心看了她一眼,迟疑地道:“世子亲自将夫人送来的两个丫鬟带走了,似乎是去了上院。”
曲潋皱眉,她听说过纪凛以前和婆婆斗智斗勇的事qíng,据说在他十四岁时,按惯例该放房里人了,婆婆当时便送了几个丫鬟过来,没想到他根本看都没看一眼,便让人将暄风院的大门锁了,然后将那些丫鬟从院墙扔了下去,也不管是死是伤。
从这点来看,那人无论平时再温和良善,只要触及他的逆鳞,骨子里仍是凶悍而冰冷的。
纪凛素来懒得搭理后宅女人的事qíng,每次都是随便吩咐一声下去便可,从来不见他亲自出手,所以这次他反而亲自领了人去上院,曲潋的心qíng有些微妙。
就在她担心时,上院那边有丫鬟过来给她通房报信,说上院那儿出事了,镇国公十分生气,要罚世子之类的,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曲潋霍地起身,匆匆忙忙地往正院行去。
此时天色已晚,刚打了一更鼓,正是人们回房开始歇息的时候,曲潋一路走去,除了遇见一些巡逻的下人,便没见到什么人了,整个镇国公府也静悄悄的。
当她到了正院后,直奔正院的正房,不过还未走近,便被人拦住了。
拦她的丫鬟是画屏。
曲潋也不恼,说道:“听说世子过来了,我来瞧瞧。”迟疑了下,她又低声道:“里面没事吧?”
画屏眼神微闪,见到她时,便知道上院里定然有和暄风院jiāo好的丫鬟,给暄风院通风报信了,所以世子夫人来得才如此及时。
画屏沉默了下,方道:“夫人此时晕过去了,国公爷大怒,要罚世子……”
曲潋骇了一跳,她那婆婆可不是什么柔弱小白花,反而是个十分有韧xing之人,可不会被什么事qíng轻易吓到。此时却晕过去了,难道先前纪凛gān了什么让她承受不住的事qíng?
曲潋又问道:“你可知道世子来后发生什么事qíng?”
画屏摇头,低声道:“奴婢在外面伺候,没有进去,倒是画眉姐姐在,当时只听到一声尖叫,恰好国公爷进去,国公爷便大发雷霆,将世子叫去了书房……画眉姐姐和隋嬷嬷此时在屋子里伺候夫人。”说罢,她忍不住提醒道:“世子夫人要是没事,还是回去罢。”
“世子……”曲潋一副犹豫的模样。
画屏到底是上院的丫鬟,镇国公夫人才是她的主子,能说到这里已经算是给曲潋面子了,见曲潋的模样,便闭嘴不言。
曲潋知道自己这时候最好是先离开,免得将自己给折进去,这也是纪凛为何连说都不说一声,便过来的原因,就是怕她被责难,将一切的事qíng往自己身上扛,保全她的名声,也免去被人责骂。
曲潋深吸了口气,和画屏道了声谢,便带着丫鬟又悄声离开了上院。
离开上院后,她并没有回暄风院,而是去了寒山雅居。
这种时候,寒山雅居已经关院门了,不过守院的婆子见到她时,忙开门让她进去。
今儿守夜的丫鬟是娇蕊,见到她过来十分惊讶,问道:“这么晚了,世子夫人怎地来了?”
曲潋问道:“祖母歇了么?”
娇蕊没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虽然平时看起来娇憨天真,但是能成为淑宜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自然不会太过天真。她知道定然有什么事qíng发生了,不然曲潋也不会这种时候过来。
“我找祖母有事,是关于世子的。”曲潋又道。
娇蕊知道世子就是公主的命根子,当下也不敢迟疑,忙道:“您稍等,奴婢去寻乌嬷嬷。”
乌嬷嬷很快便过来了,此时她头上未簪任何首饰,显然是正要打算入睡了的,见到曲潋,当下也不啰嗦,问道:“少夫人怎地来了?有什么事么?还是……世子出事了?”乌嬷嬷说着,一颗心提了起来。
她可是记得纪凛的头痛之疾还未康复,每次发作起来,让她心里难受极了,恨不得代那孩子受过才好。特别是都过了三个月了,还没有明方大师的消息,也不知道这次他云游去了何处,如果找不到他,世子的病怎么办?
曲潋忙道:“确实是世子……”然后便含糊地将世子去了上院,然后不知怎么地镇国公生气要罚他的事qíng说了。
知道不是纪凛出事,乌嬷嬷松了口气,不过她很快便又反应过来,怕是这事qíng要公主出面才好,如果国公爷太过生气,世子为人之子,总要落个下乘,谁知道国公爷一气之下,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将世子打得奄奄一息。
当下她便让曲潋稍等,亲自进了淑宜大长公主的卧室。
曲潋等的时间不长,很快便见乌嬷嬷扶了脸色冷峻的淑宜大长公主出来了。
当看到淑宜大长公主没了笑影的脸,那一身刚硬冷峻的气息,让曲潋头皮发麻,瞬间便想起了第一次见淑宜大长公主时,当时吓得几乎不敢和她直视。后来淑宜大长公主收敛了身上的冷冽气息,对她慈爱非常,几乎让她忘记了,这位老人曾经的脾气。
淑宜大长公主朝曲浅伸手,对她道:“潋丫头,过来扶我。”
“是。”
乌嬷嬷和曲潋一左一右地扶着淑宜大长公主出了寒山雅居,往上院行去。
到了上院时,上院静悄悄的,若非曲潋留了个小丫头在那儿守着,从小丫头打的手势中知道纪凛还未离开,都以为上院没有发生什么事qíng。
她的心悬了起来,觉得这次的事qíng好像有点儿不好收拾了,不禁有些后悔,或许她先前应该阻止纪凛,用温和的手段阻止这件事qíng,而不是想给镇国公夫人一个教训,由着纪凛去闹。
只是后悔也无济于事,曲潋面上沉着,低眉顺目地扶着淑宜大长公主进去。
淑宜大长公主亲自来上院,就算是大半夜的,也得起来给她老人家请安。
很快便见身上穿着一袭白色的绸衣、头发散乱的镇国公夫人一脸惨白地被画眉和隋嬷嬷扶了出来,看到淑宜大长公主,她崩溃地哭着叫了一声“娘”,尖叫道:
“娘,暄和他、他竟然当着我的面,让人将那丫鬟的脸皮剥了下来……”
“闭嘴!”淑宜大长公主厉声喝道。
可惜制止得太迟了,镇国公夫人的声音太过尖利,如同一把尖锐的尖锥刺进了人的心窝里,让人遍体生寒,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现场一片寂静,唯有镇国公夫人崩溃的哭声。
曲潋手脚发冷,脑袋也有片刻的空白,但是一双眼睛却没有离开镇国公夫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婆婆如此láng狈的模样,她一直是高贵而冷艳的,坐在那儿端着架子,说话漫不经心,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睥睨,仿佛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蝼蚁。
曲潋看她控制不住脸上的qíng绪,崩溃而恐惧,看起来十分地可怜,但是心里却生不起同qíng来。
她觉得,如果没有被人bī,纪凛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qíng来?他又不是天生变态,喜欢nüè人。所以,定然是镇国公夫人做了什么让他无法忍受的事qíng,手段才会这般直白而恐怖。
“收起你的眼泪,成何体统!”淑宜大长公主厉声道,一双锐利的眼睛蕴着寒光,“你到底做了什么,将他bī成这样?”
镇国公夫人瞠大双目,眼里有着怨毒之色,“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关心他,给他安排几个人伺候罢了?是他看不惯我这作母亲的,不领qíng就算了,他竟然当着我的面做这种残忍的事qíng,简直不是人,他本来就是个妖孽,一个双面……”
“闭嘴!”淑宜大长公主声音更厉了,扬声叫道:“来人,夫人病了,扶她下去养病,没事别让她出来。”
“娘!”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淑宜大长公主。
很快外面走来几个嬷嬷,将隋嬷嬷和画眉推开,扯住挣扎的镇国公夫人,同时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嘴,qiáng行将她带进了内室。
隋嬷嬷眼睁睁地看着自幼奶大的夫人被这般对待,眼泪直流,但她也知道淑宜大长公主发话了,她不能做什么,否则连自己也要被关起来,到时候就没人照顾她的夫人了。只得跪下来给淑宜大长公主磕头请罪,“公主请您原谅夫人,她只是一时糊涂,不是故意的……”
画眉也跟着磕头。
淑宜大长公主神色冷然,看都没看她们一眼,问道:“世子呢?”
“在、在国公爷的书房……”画眉颤声回答。
淑宜大长公主没说什么,便又风风火火地往上院的书房行去了。
书房那边十分安静,一点也没有曲潋想象中的镇国公父子吵架的qíng景,不过很快地,她便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当淑宜大长公主以一种绝对的威势命令守在书房外的人将门打开后,便见到书房门口处一片láng藉,等她们走进门口,看清楚里面的qíng况,不禁倒抽了口气。
此时书房里根本不见一片完好之地,博古架倒在地上,上面的价值连城的珍宝古玩摔得到处都是,有些摔碎了,然后是里面的书架也大多数倒了,就连靠窗的那张案桌,也从中间被一分为二,看那裂痕,似乎是被什么利器所斩断,笔墨纸砚笔洗笔架等物散了满地都是。
此时这片混乱中,还有两个人站着。
一个站在窗边的少年,神色yīn鸷冷酷,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一片妖诡之色,浑身煞气冲天,在幽幽的灯光中,就像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恐怖,让人不敢直视。
镇国公喘着气站在倒塌的书架前,一双眼睛鼓起,布满了血丝,用愤怒的神色看着那不孝子。
当看到淑宜大长公主过来,他咆哮道:“娘,你来得正好,我要废了这孽子的世子之位!明日我上折子给皇子,改立冲儿为世子!”?

☆、第 129 章

?  大晚上的,向来不爱出门的淑宜大长公主突然带着曲潋一起去了上院,这事qíng二房很快得到了消息。
“相公,这事qíng不正常。”纪二夫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和丈夫小声讨论着,“娘这些年来一向不爱管事,晚上更不会无缘无故地出寒山雅居,定然是出了什么事qíng……”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qíng,但是纪二夫人觉得,一定和纪凛有关。
也只有纪凛才会让淑宜大长公主如此兴师动众。
想到这里,纪二夫人有些酸溜溜的,但也没法子,谁让当初她和丈夫刚定亲时,就传来了老公爷战死的消息,因为丈夫要守孝三年,只得将婚期往后推,守足了孝后他们才成亲,所以长女的年纪更是和纪凛相差好几岁,更不用说儿子了。
听说当时老公爷去世,淑宜大长公主悲痛万分,后来还是因为抱养了孙子在身边陪伴她,才走出丈夫离世的悲痛,也莫怪淑宜大长公主将长孙当成心尖尖一样地对侍,不仅是嫡长孙,更是陪她走过丈夫去世那段悲痛日子的孩子。
所以纪二夫人平时见婆婆那般区别对待几个孩子,也只好用这些来安慰自己,省得因为婆婆的偏心眼而闹得不舒服。
她嫁过来后,自然很快便发现大嫂和纪凛这孩子不和,虽是母子俩,可是大嫂当时对纪凛那孩子总有一种似怨似恨的qíng绪。她心里琢磨着,以婆婆qiáng势的xing格,怕是当初就是婆婆qiáng硬地将孩子从母亲身边抱走,使得孩子渐渐地和母亲不亲,然后大嫂便走进了死胡同,连带孩子也恨上了。
这十几年来,大房那儿时不时地便会闹上点事qíng,不过每次都好像是镇国公夫人在瞎折腾,被婆婆qiáng势地镇住了,làng花都没起一朵便没了,而纪凛也和亲生母亲越来越不和,剩下的也只有面子qíng,甚至因为淑宜大长公主的qiáng势偏护,下人们也不敢多嘴说什么,外面的人更不知道这母子俩之间这些年来其实已经形同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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