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瓜动作很轻软地蹭了过来,给陆寒收拾官袍,一面偷眼看了看睡着的美男子。
“边儿去,孔夫子他老人家教导过我们:‘有主儿的gān粮不能碰’。”
“哦哦。”胡瓜也没怎么念过书,叫他糊弄过去了。
主仆俩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间,来到了天井当院里。
“哎,你把官袍熨平了再还给崔钰啊,押金一定得给我要回来,这小子是个属蝗虫的,向来贼不走空。”
“哼唧,老板你知道崔判官不好搞,刚才还耍什么帅嘛,好好地下轿不就行了?非要撩袍袖,你当自己是唱京戏的啊……”
“别嚎了,对了,鬼卒们的赏钱……”
陆寒脸上有点儿局促的表qíng,他们下岗出来,那边儿给的遣散费一次xing都转成了阳间通货了,冥币账户上的米不多,也不知道够不够以前的哥儿几个在孟婆儿靓汤那儿喝一盅的,自己在底下是个清似水明如镜的公务猿,弟兄们跟着自个儿过了好些年清苦日子。
“放心吧,我和他们都说好了,以后族里有姐妹出阁,我一定帮忙说合啊。”
胡瓜拍了拍小胸脯,一副很可靠的样子,他是涂山氏一族的狐狸,族中向来盛产后妃,个个都是美人胚子,鬼卒们听了他的担保,纷纷表示愿意继续追随陆大判官,随叫随到。
“胡瓜……”
陆判官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胡瓜也很温qíng地与他搭爪,心中暗笑其实他的合同根本没到期,仪仗原本就是随传随到的,他自己却不知qíng。如今买到了这个人qíng,回家要好好nüènüè老板,先让他给烧几个像样的ròu菜再说。
“不过老板,你这一回真的好帅啊,这下子觊觎小少爷的那些孤魂野鬼应该都不会再来欺负姑爷了。”胡瓜心里想着溜三样儿,嘴里还不忘记表扬陆寒几句。
“那是那是,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瘦死的马大。”
“老板,虽然我没念过书,但是你这句错得也太离谱了……”
……
张庶醒了。
他原本是很习惯于在黑暗之中醒来的,可是今天却忽然有些心有余悸。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神色缓和了一些,四下看了看,发现房间里并不像原来自己独居的时候,深夜里拉上了窗帘,都是绝对的黑暗。
这会儿桌子上放着一盏煤油灯,是很老式的样子,看上去至少也是解放前后的款式了,他隐约记得这是陆寒那个包袱斋里面的东西。
张庶裹紧了身上的毯子走出去,一开房间的门,就看见一个男人滚了进来。
因为白天的刺激,他相当戒备地后退了好几步,才看清楚了陆寒的脸,他松了一口气,看他的姿势,应该是一直窝住了身子靠在门板上面睡着了,他在给自己守门吗?
“唔……”
陆寒揉了揉自己的jī窝头,彻底醒了过来。
“张总,你醒啦?饿不饿,外头灶上我还热着饭。”
张庶摇了摇头,伸手把他搀扶了起来。
“你怎么睡在外面。”
“哦……我……”
这不是授受不亲嘛,陆寒心里琢磨着,不敢说。
虽然现在yīn间都用带有Retina的iMac办公了,他的三观却还一直留在自己参加的那一年,距今也有888年了。唉,早知道当年他的壮烈牺牲搁在现在充其量算是个“以身殉地区”,自个儿也不至于那么拼。谁不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儿才是极好的?如今孩子是有了,可是这孩子的……爹,却又不是自己的老婆。
陆寒的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想来想去就把自个儿也搅合进去了,他只好按照老理儿在门口守着,不敢进去和张庶共处一室,也说不上是不是心虚。
“你别睡在外面,我家里地方挺大的,你可以睡客房。”
张庶看着他yù言又止的样子,猜不出他的心思。
“别的都好办,就是湘妃扇那正主儿难缠,我住在别处也不管事,不过张总你放心吧,我都打听清楚了,过几天咱们就去九嶷山帝子庙给你解煞。”
“怎么,我也要去吗?”
张庶蹙了蹙眉头,他的工作繁重,实在是脱不开身。
“恐怕是这样的。”
陆寒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现在你已经被那个女子缠住了,如果我离开你身边,只怕你还会有危险。”
“……”
张庶想说他很难请到假期,可是看起来这个男人虽然神鬼莫测,在现实世界里却几乎是没有什么作为的,即使对他说了也没什么用,还是自己想想办法的好。
“好吧,不过既然你要住下来,睡在地上也不是办法。”
张庶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睡过的沙发,按下靠背就变成了一张简易的单人chuáng,他的jiāo游十分有限,不过少年时代几乎也是在发小儿刘半仙儿的陪伴下成长起来的,这张沙发还是原先他们一起念书开夜车的时候他住过的,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又派上了用场。
陆寒看那个架势,是要打发自己睡沙发,他有点儿受宠若惊,很局促地伸手在自己的军大衣前襟儿上头抿了抿,识相地上前去搭了把手儿,帮衬着他一起扯平了铺盖。
俩人轮流洗漱完毕,就各自睡下,没有jiāo谈。
张庶自从成年之后,家里不再用人,刘妈妈还做着他家里的活计,也不是天天过来,一周两次来打扫卫生,平时的饭食汤水都是刘半仙儿给送过来,偌大一座三进的四合院,绝大部分时间就只有张庶一个人住,算是个闹中取静的桃源。
可是因为这里太缺少人气儿了,又是前清留下来的祖产,房子的yīn气极重,原先张庶并不觉得怎么样,家里是重新装修过的,都有地热设备,他又是个工作狂,不喜欢房间太过温暖,基本上维持常温就可以了。
可是自从他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好像越来越怕冷,可能是因为yīn胎能够招惹孤魂野鬼的关系,他睡得不好,常常会因为四肢冰冷而冻醒。
这会儿他已经睡下,又觉得有些凉,忽然想起自己忘了调节地热的温度,还像平时一样维持在22、3度左右的室温,他有心开灯下chuáng去调节一下温度,又不想就这么穿着睡衣从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身边经过,想来想去也只好将就着睡下。
他全身缩在羽毛被里,身子却越来越冷,忍不住动了动双腿,轻轻地摩擦了几下。
陆寒在他下首边的沙发上面躺着,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忽然感觉到chuáng上的人动了几下,好像是在摩擦着肌肤取暖的样子。
他大着胆子伸手摸上了他的被窝,空气之中有一点点寒意,可能是他冷了吧。陆寒想象着张庶的双腿纠缠在一起的样子,他发现自己的手好像不怎么听使唤似的,直想往人家被窝里钻,老脸涨得通红,生怕张庶发现。
他咬紧了牙关稳住意马心猿,伸手按在了张庶的羽毛被边缘,掌心之中闪烁着非常暗昧的光芒,即使在黑暗之中也难以察觉。
张庶动了动身子,忽然觉得周身的空气之中充斥着丝丝的暖意,他已经有了一点儿睡意,昏昏沉沉的想到,也许是自己已经调节了室温也说不定,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暖,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
张庶是被热醒的,这在他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之中算是非常稀奇。
他好像还不习惯,忘记了自己的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带着晨起特有的慵懒和随意,踢开了被子。
“哎,别抖搂,仔细凉了。”
张庶的身子一挣,本能地捉住了羽毛被掩住了身形。
他抬头一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炕桌上面摆放着的热气腾腾的豆汁儿和焦圈儿,再往chuáng下一看,就看见陆寒一脸傻白甜地看着自己,裹着被子坐在沙发chuáng上,面前也放着一份儿同样的早餐。
张庶虽然是帝都土生土长的哥儿,却习惯了面包牛奶,对这种民间小吃没有什么兴趣,他把那碗香气微妙的汁子往旁边推了推,又怕辜负了陆寒的好意,只得随口问道:“你早就醒了,怎么不起来。”
“哎嘿,我想和你一起起chuáng。”
第17章 人无完人
皇朝娱乐。
“张总,您递上去的假条儿批了,二十天带薪年假。”
“什么?”
接到了秘书的电话通知,张庶还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哦,您递上去的假条儿批了,是一共二十天的带薪年假。”秘书在电话的另一端不知道张庶为什么惊讶,迟疑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哦,知道了……”
张庶调整了一下自己惊讶的语气,想了想,又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复了?”
“嗯,是总裁秘书处特批的。”
张庶挂断了电话,心里有些疑惑。老太爷向来对待下属非常严厉,对族里的子弟更是比外人还要苛刻,所以他们这些嫡系的员工请假从来都比外面招聘进来的员工还要艰难一些。
他皱了皱眉,又打了一个内线。
“喂,小苏吗?我是张庶。”
“哦哦,张总啊,有什么事吗?”接电话的是老太爷身边的近人苏杭,算是他半个生活秘书,虽然不是公司要职,也算是宰相门前七品官,有时候连张学文都要看他脸色。
“我想问一下,你们秘书处这次批假期,怎么忽然这么痛快了?”
“哎,合着您还不知道啊?是总裁的一个熟人替您直接过的话儿啊……哦,好像是叫陆寒。”
张庶挂断了电话,脸色不是太好。
陆寒,一个看上去很老实厚道的男人,窝囊温吞,从不惹事,可他也能一口吞吃下恶鬼的残躯,驱使夜行的百鬼,好像暗夜之中的帝王。
他有着难以估算的财富,行事又极为低调,甚至有些寒酸,他的吃穿简朴,用度却一如皇族,就连那个小铺子里的猫碗都是大清乾隆御制的珐琅器,而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宠溺。
他为什么?他凭什么?
……
“哇,老板,快看啊,huáng教主勇砸两个亿给baby哎,老板,学着点儿啊!”
胡瓜盘踞在破沙发上面撸着串儿,正在看电视上面直播的半个娱乐圈儿都被牵扯进来的盛大婚礼。
“哦……”
陆寒没什么兴趣,正埋头打着手游。
“那也不多啊,我给张总的钱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吧。”
“噗……”
胡瓜好歹是狐狸,虽然在下头供职,这几百年来偶尔还在地面上溜跶过几回,比陆寒见过世面,懂得阳间的差价,他只知道老板给姑爷送过一次奶粉钱,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老板!你亏大发啦,人家huáng教主给了钱,起码人也到手了啊,你连人家的手都还没有摸过呢,就敢下老婆本儿!?”
“摸……摸过了……别的地方……”
陆寒的脸涨红了起来,他的手昨天搭在了张庶的被窝上面就睡熟了,结果半夜可能是张庶觉得有点儿热,踢了被子,他小腿上的肌肤蹭到了他的手背,陆寒好像触电一样地把手缩了回来,直挺挺地躺在沙发chuáng上,一动不敢动。
梗着脖子看着天花板熬到了早晨五点多钟,听见外头胡同儿里有小贩在叫卖豆汁儿焦圈儿,连忙爬起来穿好了衣服,逃难似的跑了出去给张庶买早点,顺便又打了电话帮他请假。
“别的地方?!”
胡瓜翻楞着眼睛看了看他家老爷,可以啊,不声不响的就下手了,下手就离下嘴不远了,老板加油,你行的!
主仆两个正在YY着店里的姑爷,陆寒被包养的肾六S+忽然闪现出一个提醒气泡。
“您有一笔退款已经打入马云宝。”
陆寒点开了一看,1后面是数不清的0,他数了两遍,感觉眼镜儿都要碎了,就放弃了,后面还跟着一条留言:“我会分期还给你——张庶”。
陆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儿失落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人把手伸进他的胸腔,在心脏上面狠狠地揉了一把。
“心脏疼。”
陆寒有点儿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胡瓜。
“老板,你逗我呢?你是庙里的金身啊,哪有心?”
“那也疼!怎么办啊?!快传太医!”
艾玛这年头儿哪来的太医啊,就算是真有太医,看了您老的身体qíng况只怕就直接吓死了好吗?
胡瓜心里默默念叨着,上前来扶住了他。
“老板,你缓一缓啊,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不造。”
陆寒呆头呆脑地摇了摇头,看了看自己的肾六S+,忽然想了起来。
“对了,刚才张总打了一笔钱给我,他不要我的钱了。”陆寒嘟嘟囔囔地说了两句,神色甚为寂寞。
完了完了,没救了……胡瓜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非常同qíng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想给他解释解释“什么叫做爱”,陆寒忽悠一下站了起来,披上军大衣就往外走。
“艾玛,老板,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找他去。”
“找谁啊?哎……老板,你不懂,你……”
胡瓜跟在陆寒的屁股后面呼喊着,一打帘子追出去,人就不见了。
唉,这愣头青……胡瓜坐在门槛儿上头露出了狐狸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揪着玩儿。让他们自个儿悟去吧,这里头的学问啊,可大着呢。
皇朝娱乐一楼大厅。
“先生找谁?”
好死不死,上回的小保安不在,换了个依旧是门fèng儿里看人的主儿,挡了陆寒的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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