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晚才回来啊?”
张庶在胡同口儿下了车,让司机把车开回去,自己步行往回走,刚拐了一个弯儿,就看见陆寒穿着围裙拿着调羹往外迎他。
“嗯,赶上晚高峰了。”
“哦哦。”
陆寒接过了他手里的锦盒,回身跟身后那一群胡同儿串子说道:“都散了吧,得了空儿叔叔再带你们一起玩儿啊。”
一群小孩子一哄而散:“陆寒哥再见!”
“唉,现在的小孩子真没礼貌,说过多少次了叫叔叔的,还是改不过来。”
“呵,这样不好吗?显得年轻。”
古代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总是喜欢少年老成的感觉,若是搁在别人身上,只怕还巴不得别人用同辈来称呼他。
张庶看了看陆寒的脸,还是很年轻的,特别是穿着运动服的样子,戴着眼镜儿斯斯文文的,看上去像个高三的考生。
自从他搬到这条胡同儿之后,由于是二环里,岗亭比较多,因为穿着打扮太过诡异,已经被无数次查过身份证儿了,他是个三无人员,虽然总是拜托胡瓜给人洗脑,每次都动用术法也实在太显眼。
张庶没法子,只好给他买了几套运动服换上——西装还是太显眼,虽然岗亭的片儿警不管了,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可都盯得紧着呢。
“也不是不好,不过我们那会儿,娶媳妇儿生娃的人在村子里就该叫叔儿,我现在还让人叫哥,总觉得有点儿不合适了。”
陆寒牵起张庶的手,毫不避讳地朝家里走去。
这个人真是个奇妙的组合,思想上算是封建保守,可是自己是男人的事qíng又能那么轻易就接受了。张庶看着他年轻的侧脸,好奇地想到。
“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沉。”
陆寒颠了颠手上的锦盒,才放到了茶几上,随口问道。
“这是老太爷给我的,是一把短剑,叫我防身用。”
“哦,看来这张廷枢……你们老太爷对你还挺上心的。”
“嗯。”
张庶摸了摸桌上的锦盒,点了点头。
“怎么说呢,他也不是不关心我,可能是因为我父母的事qíng,让他对我们这一房心存芥蒂了吧。”
张庶没怎么避讳地当着陆寒的面换衣服,陆寒跟在他屁股后面拾掇着他随手搁起来的风衣、西装、衬衫、领带……等张庶回过头来,房间里依旧还是原来那么整洁的样子,自己的衣裳全都已经挂起来了,贴身的衣物收纳在洗衣篮里,看样子陆寒准备一会儿吃完饭就拿去洗。
“呵……”
他笑了一声,竟然觉得陆寒跟自己的母亲有点儿相似,多年以前,自己的父母好像也是这样相处的,只不过母亲在收拾的同时偶尔还会抱怨几句,那个时候父亲就会附在她耳边,低眉耳语几句,他们说过什么?只记得笑得很甜蜜。
“你怎么不问?”
张庶换完了衣裳,有点儿好奇地打量着陆寒。
“问什么啊?”
他还在埋头做事,随口问道。虽然家里有地暖,还是有些怕张庶着凉,看他坐在沙发上很慵懒的样子,就自己去拿过了家居鞋,跪在他身边让他踩在自己的膝头换了鞋子。
“问我家里的事,一般人都会好奇的吧?”
“哦哦,那个啊,你想说了自然会和我说嘛。”
陆寒很随意地往沙发上一跳,直接坐在了张庶的身边。
他们在一起日子不短了,彼此都不再刻意端着,相处起来也轻松自然多了。
“今天的,给吗?”
他伸手搭在他的膝盖上,不带什么qíngyù色彩地摩挲着,眼神里却燃烧着恋人一样的热qíng。
“是要这个,还是要我多吃一碗米饭?”
张庶玩味地看着他,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年轻过,他快三十岁了,没想过还会经历这些,与陆寒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对别人展现过的孩子气就会忍不住流露出来。
“啊?哎……”
陆寒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窝了起来,恹恹的好像垂头丧气的大狗。
“那你还是多吃一碗米饭吧,我今天炖了番茄牛腩,唔……”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张庶捉住了领子亲了上去。
陆寒很顺从地被他亲着,他摸着他的腰,试探着把手探了进去,轻轻地摸着他的背部。
其实张庶的力气也不小,跟男人谈恋爱可能就是这样吧,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会争qiáng好胜地主动一次,陆寒心里想到,这是他在丧失理智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我的爱穿越天际,我的爱川流不息,我始终爱你,一如往昔。”
电话铃色气满满地响了起来。
“唔……”
陆寒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的手动了动,发现给张庶枕着,只好轻轻地翻过身,用另外一只手捉住了chuáng头柜上的肾六S。
“说。”
来电显示的是胡瓜,陆寒不怎么耐烦,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了身边的爱人。
“老爷,双十一到啦。”
小狐狸感受到了电话那端的杀气,声音也跟着放低了许多。
“什么双十一啊?”
“这都不造还怎么搞对象!”
小狐狸发出了低沉的呐喊。
“算啦先不说这个啦,老爷,你上一下大粽点评网。”
“gān啥?”
“因缘寺推出了一个出家体验周活动,正在团购呢,原价9999,现在只要998,和尚尼姑带回家!”
“我不会,你弄吧。”陆寒没什么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喂!喂?”
胡瓜的心在滴血,他倒是领了无数张冥币遣散费下岗了,直接转成了阳间账户,一张就是两个亿,还送一个玉皇大帝!自己招谁惹谁了,一分钱没拿,平白跟着下岗,这点儿钱都舍不得掏,还剥削他这只贫下中狐。
不过老板也不是不愿意出钱,估计就是单纯不会,唉,奴家命苦。胡瓜心里唱了一支《杨三姐告状》的小曲儿,咬了咬牙,拨通了刘半仙儿的电话。
“刘哥……废话,当然是我,给我开通亲密付,什么?需要理由吗?你到底想不想追我啊!……哼,这还差不多。”
……
双十一?跟处对象有什么关系吗?
陆寒的觉盹儿打过去了,这会儿不怎么困,听了小狐狸的话,心里有点儿在意,他试探着抽回了自己的手,扶着张庶重新躺在松软的枕头上,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用自己宽厚的肩膀挡住了手机的屏幕光。
——“惨了,我双十一预存的额度不够,女票要跟我分手,怎么办啊?求支招,急,在线等。”
一搜索,千百度知道上面就出现了很多类似这种类型的问题。
——呵呵哒。
——笑而不语。
——坐等。
——FFF。
下面的回答千奇百怪的,陆寒也看不太懂,不过从这些回答的语气上面来看,双十一不给对象买东西,应该挺惨的吧?
可是自己原来也不知道还有这个什么剁手节啊,现在出去买也都来不及了。陆寒急得抓了抓头发,点开马云宝一看,今天张庶没有任何消费。
他不会是生气了吧?可是今天他都让我摸到那里了……停停停,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陆寒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各种物品的样子jiāo织在一起,最后竟然汇聚成了张庶被他解开好几颗纽扣的画面。
“怎么还没睡?”
身后传来了张庶幽幽的声音,好像是刚刚睡醒,他的手搭在了陆寒的腰上,又摸了摸他的背。
“今天是双十一啊。”
陆寒很不好意思地回过头来看着他。
“我才来这边,不懂规矩,对不起。”
“呵……”
张庶笑了起来,今天一整天公司的女孩子们都在讨论这件事,不过他也从没过过这个节,根本没有在意。
“没事的,只是个形式,都是年轻人过的。”
他安抚似的摸着他的胸膛。
“啊!”
陆寒忽然想起了什么,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低头亲了张庶。
他并不急切,甚至没有什么目的xing,只是平淡地与他jiāo换了几个吻。
“……?”
张庶感觉到自己柔软的下颚上面多了一个凉凉的东西,他试探着用牙咬了咬,低头吐了出来。
那是一枚很不起眼的指环,铜的,已经氧化了,作为首饰来说甚至谈不上漂亮。
“这是什么?”
“我唯一的随葬品。”
第42章 僧衣
张庶没说话,低头摆弄着手上的指环,他的神态很专注,让陆寒想起了自己还在家中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们看到竹蜻蜓时候的样子。
“你不是副将出身吗,随身之物只有这个吗。”
“哦哦,我是以国殇之礼下葬的,不过一到了底下,烧过去的东西就全都置宅子添人口了,只有这个是我父母留下的,一直贴身收着。”
“这个指环有什么讲究吗?”
“也没什么,我家里都是种地的,这个物件儿也不知道是哪一代祖奶奶的嫁妆,就一直传下来,当年我上战场的时候我娘给我的,说‘环’就是‘还’,盼着我早点儿回来,将来长大有了合适的人,就当做过小定。啊,就是……”
“就是订婚戒指,我懂。”
张庶把指环放在陆寒手上。
“你不替我戴上吗?”
“你……你肯了?”
陆寒有点儿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还是很jī贼地马上就把指环戴在了张庶的无名指上,还在上面亲了亲。
“为什么不肯,我们不是有过肌肤之亲了吗?”
张庶觉得跟古代人谈恋爱挺有意思的,与现代的价值观念不同的是,他们似乎很注重言辞,说到做到,可是已经做下的事qíng,有时候心照不宣的话,也可能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的关系放在现代的话,已经算是jiāo往之中的qíng侣了,没想到从古代的眼光来看,还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没有做过。
张庶看着陆寒憋得通红的脸,他用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摸了摸他的胸膛。
“你看,像这样,在古代也不是跟谁都可以吧?”
陆寒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吞了吞口水,附在张庶的耳边,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这不算是肌肤之亲,没摆酒之前,我不会的。”
他亲着他的耳朵,手不断地向下探,隔着睡裤稍微碰了碰。
“这样才算是肌肤之亲。”
……
到了约好的日子,刘半仙儿和胡瓜一上车,就被车后座儿上面陆寒手上戴着的一枚鸽子蛋给闪瞎了钛合金狗眼。
“卧槽,鸽子蛋啊,上门儿女婿就是不一样,老板威武。”胡瓜一脸崇拜地盯着陆寒,回头又看了看那个穷酸样的死胖子。
“好你个小白脸,早知道我就先出手,最近不是流行个新词儿叫做骑竹马……哎哟。”刘半仙儿酸溜溜地说道,话没说完就吃了胡瓜一个榧子。
“骑你奶奶个三孙子啦,老子还没死呢!”
胡瓜看见刘半仙儿撩骚,气就不打一处来,前脚说好了给他个表现的机会,一回头就敢明目张胆地挖老板的墙角。
在陆寒送了小定礼之后的第二天,出乎意料地得到了张庶的回礼。
跟这枚鸽子蛋比起来,自己的那个铜指环简直是寒酸到了极点,就连礼盒上面都缠绕着绶带,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珠宝店里可以买到的。
“这也是我母亲的遗物。”张庶说。
那是一枚欧洲皇室曾经佩戴过的婚戒,在晚清时期流入中国,是张庶母亲的陪嫁。
他的父母显然也没想到张庶的对象会是同xing,所以之前在留给他遗产的时候,指明了这件东西要送给张家的儿媳妇,只不过现在这个儿媳妇是个五大三粗、熊瞎子一样的男人,所以两个人只好又跑了一趟珠宝店,将戒指扩大了好几个尺码,才勉勉qiángqiáng套得进去。
“瞎了瞎了,我说你们这是去修佛的吗?明摆着是去秀恩爱的啊,小心分得快。”刘半仙儿眯fèng着眼睛开着车,只怕陆寒的戒指忽然间反光过来,给自己来个马路杀。
“闭上你的乌鸦嘴!对了,团购的支付凭证带了吗?”胡瓜在刘半仙儿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哎哟!带了带了,唉,四千多就这样没了,可怜我人财两空,给你吃、给你穿、给你米山和面山,到头来除了家bào,啥也没捞着。”
“哦对了刘哥。”
陆寒听他哭穷,忽然想了起来。
“早起我已经把你垫付的钱打到你的马云宝了,有空你查收一下。”
“哎嘿!”
刘半仙儿听见了关于钱的话题,一下子打起了十二分的jīng神。
“咱哥们儿谁跟谁啊?小陆,你这见外了不是?不合适、不合适,我回头再打给你啊。”
“不用了刘哥,最近也没少麻烦你。”
“哈哈哈,那就算哥哥贪财了,回头有了龙脊背,我还给你送店里掌掌眼。”
“拉倒吧。”胡瓜翻楞了一个白眼。
“你那一次不是送做旧的东西给我们,老板一个字都没说,全都吃进去了,再按照复刻版的价儿往外发,你还做梦呢,吃里扒外的东西,好好开你的车吧。”
“嘿嘿,人艰不拆,人艰不拆。”
因缘寺离帝都不算太远,不过自驾游也要差不多快一天的路程,一行人早起天不亮就上了高速路,结果都等到太阳偏西了,才将将地赶到了目的地。
52书库推荐浏览: 王老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