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尊菩萨是被迫坐化升天的,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只是,恶鬼的思维方式都是非常的直接的,他们并没有多少活人的qíng绪和智谋,越是凶险的枉死鬼越是这样,只是凭借着qiáng大的怨力杀人,寻找能够代替他们在阳间服刑的灾星,自己就可以重入轮回。
那么,试图掩饰罗汉chuáng的戾气,想要置张庶于死地的人又是谁呢?
会是他吗?张学文?
……
皇朝娱乐。
“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张学文的声音近乎惨叫,他甚至都认不出眼前这个绯袍玉带的俊美男子就是上次捉弄过他的那个乡亲。
他身边跟着一只身形比一般人类还要高大的狐狸,身后是yīn气森森的鬼卒,青面獠牙,鬼相毕露。
“陆寒,你要绝我的后?”
身后带有判官大印的生门被打开了,传来了一个年轻而冷酷的声音。
“张廷枢,别妨碍我。”
“陆寒,我是现役丞相,就连云台凌烟阁也不肯放在眼里,查察司又算什么。”
“丞相又怎么样。”
陆寒转过身来,鬼气森森地盯着他。
“难道你就没有重视的人吗?”
第40章 笏剑
“陆寒,你别冲动,你我都知道,你冲动起来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局面。”
张廷枢好像很累的样子,摆了摆手,示意张学文退下,后者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间。
“经过上次那件事,我已经训诫过他了,罗汉chuáng的事qíng绝对不会是他做下的。”
“呵。”
陆寒发出了一丝不满的哂笑,那个被族长委以重任,宠坏了的小公子,训诫当真有用?
“你不用怀疑,在关外张家,我不仅是他们的老太爷、代理族长,更是近似于神的存在。”
张廷枢的表qíng有点儿自负,低垂着眼帘审视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他手上的肌肤光滑紧致,彰显着几百年来从不曾凋谢的青chūn。
“陆寒,你说得对,我也有关心则乱的人,甚至我对张庶的关心也不会比你少,可是你我都知道,越是重视的人,越不想让他搀和进自己这个领域里最黑暗的部分,不是吗?”
“……”
陆寒不说话了,张廷枢说的没错,可是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毕竟他是文臣出身,相对于武将的直率,玩弄人心是他们朝堂之上每天都乐此不疲的游戏。
“我不会让张庶这一脉断绝的,陆寒,你我目标一致,没必要彼此怀疑。”
张廷枢伸手拿起了办公桌上面的拍卖图录,仔细地辨别着那张罗汉chuáng。
“因缘寺藏?”
他看了一眼陆寒,给出的建议已经昭然若揭。
……
陆寒抱着一捆葱几辫子蒜,迈着似魔鬼的步伐溜进了张宅,刚到茶房,背后就响起了张庶的声音。
“你去哪儿了?”
“额……”
陆寒有种不好的预感,把葱蒜放在地上,弓腰缩背地回过头,微微伸手挡在眼前,好像个长期受到家bào困扰的小媳妇儿,总觉得马上就会挨打似的转了过来。
张庶靠在门框上,一副长身玉立、水月观音的姿态,身后跟着先行回来的胡瓜,怀里颠着蚕豆,小家伙儿好像也在给张庶助威似的,嘶哑咧嘴地瞪着他。
“我找你们老太爷有点儿事儿。”
陆寒垂手侍立,很老实地回答道。
“哦对了,经过胡同口儿的时候遇到刘妈妈,说附近的菜市场正在搞促销,就去买了点儿葱蒜预备呛锅。”
张庶对胡瓜摆了摆手,后者很知qíng识趣地抱走了蚕豆去天井院儿里玩耍,茶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一般的人在这个时候都是会说谎的。”张庶说。
他很熟练地接过了陆寒手上的东西,甚至知道茶房里的什么地方是专门用来储存这类蔬菜的。
“……?”
陆寒很惊讶地看着他,这小少爷可是十指不沾阳chūn水的典范,虽然在张宅住了这么久,之前自己接手的茶房的时候问他一些事qíng,简直就是事不关己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不在的时候我研究过这里了。”
张庶轻描淡写地说道。
“晚上你要煮什么?能不能挑一些不太难的教给我,就从焖米饭开始吧。”
张庶动作麻利地拿起了围裙系在自己身上,陆寒呆呆地看着他,没有太消化他刚才说过的话,他现在正在天人jiāo战,心想要不要使出自己的千里眼法宝,人工过滤掉张庶身上的衣服,只留下他的luǒ体和围裙。
“喂……”
张庶伸手在陆寒直勾勾的眼前比划了一下。
“啊?哦哦,好的。”
陆寒自己也系上了围裙,用电饭锅里的钵子接了一小锅水,从米缸里盛了一小碗玉粒米。
“一般两个人吃饭的话,一碗米就够了,能蒸出三四碗左右的量。”
陆寒很熟练地淘着米,向张庶解释道。
“家里的大米都是免淘的,不过洗一洗更放心一些,淘米的水再放一天就可以浇花儿了,对花糙也比较好。”
陆寒是穷人家的孩子出身,虽然现在混得还不错,过日子总还是认真仔细,他澄清了淘米水之后,又把饭钵拿给张庶看了看。
“现在的电饭锅都很贴心的,大米应该放多少,水量怎么样,全都在内胆里面有明确的标注,把饭钵放进去之后,只要按照触摸屏上面的提示cao作就可以啦。”
他收拾妥当,选择了适中的口感和常规烹煮,按下了煮饭开关。
“还挺容易的。”
张庶点了点头,看起来厨房里的活计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困难。
“你怎么忽然对煮饭感兴趣了?”
陆寒蹲在地上剥着葱,很好奇地抬头看着他。
张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的身形真的很高大,即使窝住了身子蹲在地上,也好像一只大型犬,站起来就更不得了,开始几天在这里煮饭的时候脑袋常常会磕在门框上。
“我不想再什么事qíng都靠着别人了。”
张庶也蹲了下来,学着陆寒的样子,用纤细的指尖拨开葱的外皮,他的手指修长,甚至比陆寒做得更快更好。
“我们已经是别人的双亲了,我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会,连自己也保护不了。”
“你还有我啊,我保护你。”
陆寒像摸摸张庶的脸,又怕自己还没洗手,弄脏了他。
“陆寒,你对我很好,我知道的,可是……”
张庶停顿了一下,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表达,效果会更好,不会伤害到对方。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以前的我,有很多任xing的地方,现在我想,有一些事qíng,我需要学会承担起来。当然了……”
他看到陆寒的唇动了一下,知道他要说话,摆了摆手抢先打断了他。
“关于你们的那个世界,我一时半刻还不能完全了解,就让我从力所能及的事qíng上面做起吧,起码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
陆寒咽下了自己停在唇边的话,低着头,开始认真地思考张庶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是对的,自己对他爱慕的表达方式存在着一定的偏差,张庶的心思敏感,他一定会觉得有些不舒服,他并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自己的爱人,与其包办一切,倒不如给他创造一个自由宽松的环境,这样对他更为尊重一些,也不会让他觉得太难堪。
“嗳,我听你的。”
陆寒很慡快地在围裙上抹了抹手。
“那今天就做个番茄炒蛋吧,你这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你看,番茄不是特别容易剥皮,不过只要用开水烫一下就……”
……
皇朝娱乐。
张庶停在了总裁办公室外面,深吸了一口气。
很奇怪,之前自己递假条的时候,都是总裁秘书处做出批示的,只有之前去帝子庙的那一回是陆寒直接给他请的假。
可是这一回要去因缘寺,是他自己递的假条,明明应该是秘书处批下来,老太爷的生活助理却直接给自己打电话,让他休假之前务必到总裁办公室来一趟。
扣扣扣!
张庶整理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
“老太爷?”
“进来吧。”
那个被称作老太爷的男人,看上去与自己的年纪不相上下,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所无法拥有的沉稳气度。
“听说你又要请假。”
“是,对不起。”
张廷枢站在窗边,看着摩天大楼的下面,那些由于视觉差异而好像乐高玩具一样的车水马龙,等了一会儿,转过身来。
“坐吧。”
他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沙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你从小就是七灾八难的,族里的人都说只怕养不活,如今也长这么大了。”
张廷枢扭开了办公桌旁边的保险柜,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锦盒,盒子上面缀满了珠玉,华贵异常。
他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件文玩之类的东西。张庶对古代的物品只有一些局限xing的了解,不过这件东西总觉得很常见,对了,是电视剧里面经常出现的,大臣在上朝的时候手持的笏板。
张廷枢拿着那柄笏板踱步走向了张庶,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双手握住了笏的两端一较劲,笏板被他拉开了,里面竟然是一柄闪烁着寒光的短剑。
“……!”
张庶的身子本能地挣了一下,但是很快,张廷枢就调转了剑尖,将手柄的那一端对着张庶,轻轻递了过去。
“这……”
张庶连忙站起身子,微微前趋,双手接住了那柄短剑。
“这叫笏剑,是我的随身之物。”
张廷枢叹了口气,坐回了自己的主位,点点手示意张庶也重新落座。
“这是很多年以前,一位皇帝赐给他最信任的大臣的,那个人可以剑履上殿,却不敢僭越,所以皇帝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将他的笏板打造成一柄暗剑,既不越礼,又能确保他的安全。”
张廷枢的目光变得深刻辽远,好像在回想着什么往事。
“这柄剑可以斩去人的魂魄,你要好好保管它。”
“老太爷……我……”
“张庶,保护好你自己。”
张廷枢好像很讨厌这种煽qíng的场景,他不给张庶说话的机会,按下了座机,吩咐秘书进行下一项的安排,端茶送客。
第41章 双十一
张庶捧着锦盒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高峰了。
他实在不愿意跟公司的同事下属们挤在一部电梯里,最近公司里关于他的流言不少,想也知道是那个嫡系的子弟散出去的。
总裁办公室外面有一部专属电梯,张庶他们这些高层都是知道密码的,只不过平时不会刻意绕道来使用,今天倒是帮了他一个忙。
叮咚。
张庶按了下行,不一会儿,电梯的门开了,门里却是个让他有些尴尬的人——金文玲。
“……”
金大牌有点儿好奇地看着他,这是张廷枢的办公室外面,平时就只有他一个人会使用,这个人是……?对了,之前在拍卖会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一次,纨贝勒也说过,他是公司的人,看来跟高层的关系还不错。
他看张庶有点儿踌躇的意思,也没太搭理他,哂笑了一声,正要伸手按下电梯的门,余光一扫,就看见张庶怀里抱着的锦盒。
笏剑?
金文玲长眉一挑,深看了他一眼。
“上来吧,你也到停车场吗?”
“嗯……”
张庶感觉得到,金文玲的态度明显地缓和了下来,不再是原先那种君临天下的疏离和优越。
电梯里,金文玲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张庶,纨贝勒说他姓张,那么他应该就是关外张家的子弟了,张廷枢能把笏剑给他,足见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叮咚!
平时不常用的电梯这一回好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样,竟然又有人按下了暂停键。
“呼,晚高峰真不是玩儿的,还好有密码……噫!男神!”
“苏杭,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是张廷枢的生活助理,宰相门前七品官,在公司里也算是个微妙的存在。
“嘿嘿,来跟经纪人说事儿,你们俩怎么凑到一块儿去啦?”
苏杭是他们两人共同的熟人,有他在这里,气氛就缓和多了。
“男神,说起来你欠了张总不少人qíng啊,上次你打了那个建筑公司的小开,事后都是公关部的张总过去处理的这事儿,喝到酒jīng中毒住输了一天的液呢。”
“哦?”
金文玲的视线越过了苏杭,直接盯在张庶的身上,原来他就是公关部经理,之前在剧组拍戏的时候,自己的助理小组没少拿他开玩笑,一旦耍了大牌,听到的最多一句话就是“完了,倒霉的又是张总。”
见过几次面,他完全没有提起过自己的身份,就连怨怼之色也没有流露出来,张廷枢把他教得很好,又将笏剑给了他……
“张总,承蒙照顾。”
电梯到达地下二层之前,金文玲说了一句掷地有声的话。
张庶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金文玲和苏杭率先走出了电梯。
“圣上,你很少对人这么客气啊。”苏杭好奇地说道。
“我还以为张家就要绝灭无人了呢,有了这个孩子,张廷枢也不算是愧对了关外张家的列祖列宗。”金文玲点了点头,眼睛里已经有了一点儿激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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