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老板饶命啊,我听您的吩咐就是了。”
“呵,这就对了,太阳就要沉入海底了,你马上就去准备。”
“是,老板。”
两个人一前一后,相隔了一段时间,分别走出了储物间。
……
“原来这艘船是被人为凿沉的,怪不得怨气这么深重,可是为什么那几个凶手的魂魄也会留在船上?”
“嘘,你听。”
莉莉丝伸了一根指头在唇上比划了一下,示意陆寒噤声。
由于是隔着门板的缘故,两个人听得不太清楚,隐隐约约好像是哭闹呼救的声音,伴随着刀子捅入人体之后那种非常残酷的钝响。
“不是说晚上才会动手吗?”
陆寒的半身蹿到了储物间的门板旁边,正要伸手嵌开一条fèng隙看看究竟,一颗浑圆的人头一下子滚到了门fèng的边缘!
那颗头似乎还没有失去最后的意识,虽然头部整个儿不能动了,人的眼珠儿竟然还朝着陆寒的脸转动了一下,眼神里满是绝望和恐惧。
“Uh,I'm sorry.”
陆寒有点儿不知所措地说道。
“呵,很有可能是那个人雇来的那些亡命徒还想独吞佣金,所以等不到天黑就动手了,他们是想把利益最大化,连带着这些水手身上的散碎零钱和食物水源也不想放过。”
莉莉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陆寒的身边,伸手越过了他的半身,在那颗头颅的正前方打了一个指响儿,那颗人头好像弹珠一样,一下子被弹飞了出去。
“这有什么讲究吗?”陆寒有点儿不太明白莉莉丝的动机。
“没什么啊,不过看样子,这群水手应该也不是吃素的,双方很有可能会发生一场鏖战,我就是闲得无聊,又不想跟他们打,你不是教过我的孩子怎么玩儿弹珠吗?实践一下。”莉莉丝玩弄着自己指甲上面的蔻丹,很没所谓地说道。
第66章 筹码
陆寒沉默了几秒钟,忽然之间,他的半身一跃而起,好像钢筋一样的手臂一下子就卡住了莉莉丝的脖子。
“唔!陆寒,你怎么了?这么粗bào。”
莉莉丝稍微有点儿惊讶,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地问道,脸上还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
“你是故意触发恐怖游轮的对不对,你是打算……”
“哇哦。”
莉莉丝有些惊艳地看着他,伸手一探,直接从陆寒横断的伤口那里把手伸了进去。
“唔!”
陆寒一吃痛,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莉莉丝趁机脱身而出。
“怎么,不是打算用一根肋骨来跟我合作吗?这点儿疼痛都受不了?”
“呼。”
由于是直接从血ròu之中被人很掐了一把,即使是衰退的五感也让陆寒的额头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有些低估了莉莉丝,这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开始了西方文明史的女人,已经不适合用普通人的思维方式去揣测她了。
“陆寒,你不了解女人,甚至也不了解男人,你以为我会心甘qíng愿把你让给别人吗?与其那样,倒不如我们就在这艘周而复始运行的船舱里一起生活,直到文明的尽头,反正你的爱人迟早都是要死的不是吗?他只能陪你几十年,只有我才可以给你永恒的爱。”
“不,我还有一次成为活人的机会,这是我离职之前得到的福利,我会在适当的时候获得活人的身份,我已经打算和张庶一起老死。”
“你!你为了那个男人打算放弃永恒的生命吗?”
莉莉丝jīng致的脸上闪现出了以往很少出现的慌乱神qíng,她知道在神秘的中国冥府里,老死的人都要喝下一种叫做孟婆汤的饮料,人的jīng魂将被完全格式化,这意味着陆寒再也不是陆寒,他将会在有限的几十年之后永远失去现在的人格。
“我的生命在十七岁的时候已经结束了,如果不是被冥府看重,我的意识早就已经不存在了,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惜的,就像你不会觉得这艘船是一座永恒的监牢一样。”
“……”
“Lilith,我能理解女人,我能理解你,我只是不能回应你。”
陆寒冷着脸看着莉莉丝,他知道这个女人远不如她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为爱痴狂,她的爱总是和权力混合在一起,他要知道她的每一句话到底有多少的可信度。
“呵,陆寒,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莉莉丝很快就调整了自己脸上那种扭曲的表qíng,变得沉稳了起来,风qíng万种。
“这种重复模式一旦开启,没有人能停止它。”
“是吗?”
陆寒伸手挡开了莉莉丝搭在自己肩膀上面的手臂,隔着门板看向外面,杀戮已经接近了尾声,讽刺的是,双方都没有占着什么便宜,基本上算是同归于尽了。
“为了惩罚贪婪的人xing,古今中外的冥界各有不同的手段,在我国冥府,无间地狱归入楚江王掌管,他是十殿阎君之一,我的上司。”
陆寒看着地上那些非常新鲜的死尸,若有所思地说道。
“只要是坠入无间地狱的人,便永远不能脱出那个地方,除非……”
“除非?”
莉莉丝本能地感觉到,陆寒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除非,是楚江王本人出面,停止这种责罚,换做是你们的势力范围,那就要惊动……你的丈夫。”
“他不是我的丈夫!”
莉莉丝有点儿恼羞成怒地说道,她很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她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一直都是娆娇优雅的,她被历代的诗人歌颂赞美,称为妆点历史的花朵,而现在的她简直就像个小姑娘一样在闹别扭。
陆寒有点儿尴尬,Lucifer确实不是她的丈夫,可是这个用汉语说起来总有点儿歧视的含义在里头,总不能说是她的姘头吧。
就在他正在琢磨着措辞的时候,忽然之间整个儿船体发出了剧烈的震动!新漆的房间内部开始变得斑驳褪色,他们身下擦得发亮的新地板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被cháo虫和细菌不断地蚕食着,变得老旧残破,甚至是陆寒半身依靠着门板也因为年久失修的关系,忽然咔嚓一声,从门轴那里齐齐地断裂,直接拍在了外面的地板上。
陆寒的身体紧跟着失去了平衡,一下子跌出了储藏室的空间,由于只剩下上半身,他的腰部使不上力气,只好仰着头直挺挺地躺着,认命地等待着莉莉丝来拉他一把。
从这个角度,天地倒转着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看见外面那些几分钟之前还很新鲜的、可以说是热乎乎的尸体,转眼之间就被飞逝的时光剥夺了养分,变成了最开始的那种近似于腐尸的状态。
在那群重重叠叠的腐尸之间,缓缓地走来了一个男人。
“Dear Lord.”
陆寒认命了似的叹息了一声。
“在我面前呼唤上帝,你几个意思?亲爱的qíng敌。”
男人缓缓地走近了他,那张俊美冷酷的脸在陆寒的眼中调转了过来,终于摆正了。
“Uh……”
陆寒忽然之间很庆幸,自己真是未卜先知,把下半身留在了海面上简直太明智了。
……
“唔!”
陆寒的上半身再一次被抛在了破碎的船板上,他痛苦地捂住了横切的伤口,生怕自己上半身里的各种脏器会受不住Lucifer的蛮力而直接飞溅了出来。
“够了,你这个野蛮人!”
莉莉丝愤怒地推开了那个神鬼莫测的男人,伸开双臂挡在了他与陆寒之间。
“谢谢,容我提醒,您也不是一位淑女。”
陆寒一脸生无可恋的表qíng看着这对把他当成出气筒的别扭qíng侣,陷入了浮士德一样的痛苦之中。
Lucifer不再理会Lilith的纠缠,走上前去一把攥住了陆寒的脖子,把他的半身从船板上整个儿提了起来,按在了船壁上面,他修长冰冷的指尖儿顺着陆寒横切的伤口暧昧地摩挲着,忽然之间用力一探,再往外一抻!
“啊!”
陆寒脖子上面的青筋全都bào跳了起来!他眼前一黑,再一清醒的时候,就看见Lucifer手里攥着一根连皮带骨的血ròu,那是他的一根肋骨。
“陆寒,你夺走了我的肋骨,我也要夺走你的。”
“呼……呼……”
陆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此时此刻他的大脑已经变得混沌不堪,急切地需要氧气来使他的思维保持着澄明。
“从我的办公室,到你的寝宫,其实很近。”
“哦?”Lucifer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怎么,难道你打算qiángbào我吗?”
“它们都坐落在地心附近不是吗?从我的地方到你那里,并不需要太长的路程,按照我们两个文明的历史,我手上的yīn兵是你百倍。”
“那又怎么样,没人能穿过地心。”
“是吗,你没听说过纨贝勒这个人吗?”
“……!”
Lucifer开始用认真的表qíng盯着陆寒,他笑了笑,显然没有方才那么流畅从容。
“那个人除了他的爱人之外,不会听命于任何人,你们是什么关系,他凭什么听你的?”
“……”
陆寒的半身往前倾了倾,附在Lucifer耳边说了一句几不可闻的话。
“什么!?”
Lucifer的脸上闪现出被戏弄之后那种不甘心的表qíng,他很认真地愤怒着,紧紧地盯住了陆寒,成功地让他紧张了起来,这个连上帝都无法使之臣服的男子,会接受自己的威胁吗?
“够了!”就在陆寒觉得Lucifer已经打算跟自己同归于尽的时候,Lilith忽然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的qíng夫,她的姿态很低,声音轻得几乎算得上是温柔。
“放了他,我给你生个孩子。”
Lucifer的身形竟然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他的表qíng没变,眼神却温柔了起来。
这是一个女人最后一种表达忠诚的手段,她与他貌合神离了整个儿文明的全过程,而现在,无论是出于一种什么目的,她终于开始示弱了。
“不。”
出乎Lilith意料的是,Lucifer竟然拒绝了她。
他放开了陆寒的半身,转过身来看向了Lilith。
“我们已经有了一双儿女了,我不需要其他的继承人。”
陆寒在极度的疼痛之中,思维也有些渐渐的迷离了起来,这对恋人还真是很合适对方的,他们到底是爱着彼此,还是借助着这段爱qíng感动着自己,或者只是在永恒的生命之中不断寻找着新的刺激。
这种爱并不是他能理解的和想要的,他想要的人还在海面上等着他。想到了张庶,陆寒的jīng神稍微振奋了一下,他抬起了沉重的眼帘,想看看那对qíng人的战况胶着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结果他最后看到的画面也只是一双巨大的漆黑的翅膀,背对着自己舒展开来,那遮天蔽日的黑暗将船舱里的一切血污和残肢断臂都横扫了起来,随着振翅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了吗?那么就算是和好了吧?
陆寒如释重负地深吸了一口气。
哎?等等!要不要这么无qíng啊?顺手把我送上去很费事吗?
陆寒用尽最后的力气试探着抬了抬已经没有知觉的手臂,没有腿,只靠双臂划水能游得上去吗?他思考了一下,头一偏,晕了过去。
第67章 军礼服
“嗝!”
陆寒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脸上喷到了什么东西,他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不想去理会,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一会儿。
“嗝。”
谁知道那股神秘的气流竟然跟随着他的脸,好像摆脱不掉的小尾巴那样,随着他转到了另外一边,又喷了他一脸。
“唔嗯。”
陆寒很不耐烦地伸手往脸上摸了摸。
“啊啊啊!”
他的手摸到了一个软绵绵凉呼呼的小东西,吓得浑身一激灵,一下子醒了过来。
“蚕豆!”
他一睁眼,就看见蚕豆柔软的小身子整个儿扒在了他的脸上,还在不停地对着他的脸打着嗝儿,喷的他满脸都是婴儿的口水。
“你这个逆子!”
陆寒有气无力地哀嚎了一声,伸手捏住了蚕豆胖得已经几乎消失了的脖子,好像拎奶猫一样地把它从脸上剥了下去。
“啊呜呜。”
蚕豆扑棱着飞了出去,很快,张庶就推门进来了。
“醒了吗?觉得怎么样?”
“啊,我……”
陆寒觉得脑子有些断片儿,忽然,他想起了昏厥之前自己的处境,连忙身后往腰部以下摸了摸,呼,还好,作案工具还在。
“放心吧,半仙已经把你……嗯,修好了。”
张庶思考了一下措辞,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不那么尴尬的词汇。
“哦哦,那就好。”
“老板,你醒啦!”
胡瓜端着水盆和热毛巾走了进来,看见陆寒在张庶的帮助下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欢呼了一声。
“姑爷,这里我来吧,你都好几天没合眼了,也该睡一会儿啊。”
“没事的,我帮他擦擦身上。”
张庶接过了胡瓜手里的水盆,陆寒这才看清楚,他清瘦的脸上确实带着淡淡的倦意。
“老板,你醒了就太好啦,姑爷这几天不眠不休的照顾你哦,我和刘陵组装你的时候那么血腥,他都一点儿不害怕呢。”看到陆寒醒了,胡瓜总算是放宽了心,带上门出去,准备扑到刘陵身上去补个眠。
“……”
陆寒看着张庶,想起了他在幽灵船里想过的那些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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