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芜姜_玉胡芦【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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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陵chūn城里谁人不知道他在边关娶过一个女人,一嫁给他就被匈奴虏走了。那匈奴是甚么?是鬼、是shòu,女人一经它过手就没活路。那克妻的孤煞命格一坐实,看谁人再敢与他相亲。
这会儿穿得人五人六的又不晓得准备去做甚么勾当,看着就没好气,凶巴巴喝一声:“去哪?”
话说完看到儿子下颌上的硬茬,猜一夜没睡好,又骂:“灶上炖了人参大补汤,管家没端给你喝?”
“有事出去下,回来再说!”萧孑一跃跨坐上马背,低沉着嗓音头也不抬。
话音才落,一板凳就砸了过来:“臭小子,别给老子在京城里瞎晃。那信上不是没说死吗?兴许还活着,你去给我把她找回来!十四岁姑娘家,你叫她离了你上哪活?!”
“呱当——”破板凳在身后半尺处险险砸落,砸成了一地散碎。
“驾!”萧孑低头觑一眼,修劲双腿夹紧马腹径自走了,后面再砸甚么他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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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深宫中琴音袅袅,地龙烧得暖烫,叫人身心舒适。癸祝低头用笔梢沾墨,眯着细长的桃花眼,隔空描摹chuáng上燕姬的脸儿嘴儿。
自从被萧孑发现她的存在后,癸祝畏手畏脚了两三天,见他并没什么大动作,之后gān脆也不藏了,依旧把那娇尸大喇喇地摆在软榻上。
六公主妹殊坐在一旁说了老半天,看见老头子不理,一赌气急了,gān脆豁出去道:“那您到底给不给找嘛?肚子里快三个月了,您再不给找驸马,今后藏不住可不怪我。”
“噗——”这是什么话?癸祝笔尖猛地一颤,差点一口气没呛住。
睇了闺女微隆的少腹一眼,龇着牙恨铁不成钢道:“三个月了……才守寡两年就耐不住,和府上的侍卫私通乱搞,找一个也是被你戴绿帽子!”
那嗓音yīn幽,像刀锯慢悠悠剜人的骨魂。妹殊到底心惧,摇着癸祝的手臂蛮横道:“那您就忍心外孙子生出来没名没分?这叫女儿今后可怎么见人?……父皇给找一个常年不在京城的不就好了嚒?驸马人不在,绿帽子就算顶在他头上他也看不见。”
好个绿帽子顶在头上也看不见,敢qíng根本就没打算与那侍卫收手。
恁是把一个美好的早晨都破坏了,癸祝不耐烦地甩开妹殊的手:“只怪这些年对你太娇纵,甚么都叫你胡来习惯。没有。回去打了,不要在朕的跟前继续搅扰。”
妹殊见来横得不行,只得揩着手帕泪眼婆娑地站起来:“打不了了,前头都打了三个,太医说再打今后一辈子都生不了。果然是人走茶凉,母后一走父皇您就不管儿臣了,既然儿臣在您心里还比不过一具gān-尸,gān脆一绳子把自己吊死,我也不想活了……回头到了那边,母后若问起谁人把儿臣bī死,儿臣也不好答,父皇您自己看着办吧……呜呜呜……”一边说,一边凄凄哀哀地紧着手帕往门外走掉。
一gān随从鱼贯而出,四周顿时空寂下来,宫女太监没有人敢抬头。
“个不守妇道的小dàng-妇。”癸祝凝着闺女两片丰滚的臀,一时隔空描画的兴致顿然全无。
抬头看一眼,看到三个佞臣还勾着腰站在角落里,略觉得丢面儿。然而因着对萧孑共同的惧怕,倒使得君臣之间关系迅速升温,连这点小私小密也不再避讳。
便问杵在那里做甚么?都给朕滚出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皇上最宠爱的六公主。三个佞臣尴尬地挤上前来:“皇上,公主她……”
见癸祝面露不快,又立时改口道:“皇上,慕容七皇子差人把那小妞的画像送来了,说是容貌先给皇上您过过目。”
把手中画轴呈上。
癸祝愣了一愣,没心没绪地打开画轴。但见那画上晓风扬帆,一朵小娇娇俏盈盈站在俊马下,眼含秋波,朱红小嘴儿半启,胸儿臀儿曲曲婉婉一把握,眼睛顿时就勾得移不开。
“如何是张侧脸?那慕容七分明没有诚意。”佯怒把画轴一甩。
几个佞臣连忙弯腰捡起来,瞄了瞄,怎生画上还有半个骑马的男儿,不由互相对看一眼:怎么是这张?先前没说有这张啊?
心中游移,连忙谄媚道:“底下还有一张正面,乃是慕容七请塞北第一画手-刀鬼佬下的笔,绝对百分百真实,毫无半分虚假。”小心翼翼替癸祝把底下的画轴拉上来。
癸祝这才眯眼看清楚画上芜姜的颜貌,只见眉目眼角依稀燕姬的影儿,道不出一股灵媚,那细微之处还透着晋皇当年的清。一个又清又媚的小骨头,可比纯一色的妩媚不知要多出来多少味道,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看着芜姜眉尖一点可人的小红痣,便恨不得立刻就把她弄到手了。哼,既是那晋国皇帝下的种子,自然要把她更狠更痛快地瑈躏。
听见贾高弱着嗓儿问:“吾皇可还满意?”
癸祝便假作不动声色,把画轴阖起来:“那慕容煜怎么说,准备什么时候把美人给朕送回来?”
“回皇上,凤仪小公主受了点伤。前些天寨子里招了匈奴,差点把她俘去做了奴隶,幸得慕容七千辛万苦把人救了回来。听说此刻正在养着,待伤好后随时供皇上翻牌子。不过那慕容七叫臣下带话,说……说问问皇上,先前答应的话还做不做数?”
癸祝吸吸鼻子,这才记起来先前答应过的七座城。但他没想到找一个小妞原来这么容易,心里便很有些舍不得。
“朕一言九鼎,几时不作数?不过那慕容煜惯是个jian诈耍滑的角色,今次差点就被他诳去了三座城,这回没见到真人朕都不会再信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把芜姜的画像细细打量。其实他更喜欢方才朱唇半启的那张,好像只须贴过去把她两片一含,顿时就能把她吃化了。
他这么想着,两片薄嘴唇已经贴过去,但见那画中一名男子修长的手指拂在她唇上,便不悦道:“这马背上的人是谁?如何只画半身,并没有脸面?”
贾高吸了口冷气,把尤熹和赵桧瞪一眼。
赵桧也不晓得多出来这张画是怎么回事啊,只得支吾道:“回皇上,当日慕容七皇子乃是在一个部落小寨的赛场上把这丫头遇见,图中画面怕不就是当时的场景。然而整个部落已被摧毁,即便是小qíng郎,此刻恐是早已经死了,根本不足为忌。”
“嗤嗤~果然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小美人一藏藏了八年,要吃你一口可真是不容易。”癸祝听完嘁嘁冷笑,当即就把画像上的芜姜放在嘴边吧唧了几下:“竟然还有小qíng郎?不用怕,就算他没死,朕也会当着你的面把他弄死。可不许学你那水xing杨花的母妃,朕要你的身、你的心,从此全部都归朕一人所有~~
“咳,皇上……”老太监在门边咳了咳嗓子。
癸祝扫兴地叱道:“gān嘛?走路悄没声的不像个活人!”
老太监委屈,睇一眼癸祝贴在画上的薄唇:“是、是大将军来了……皇上您光顾在这描美人,没曾听见。”
癸祝这才看见萧孑一道劲影站在几步外,不由尴尬,连忙把嘴脸收起来,亲切地贴过去问:“嘿嘿~~今日不上早朝,爱将所来何事?”
平日总是躲着他,在朝堂上也是隔着人群,倒没甚么慌乱。这还是那天之后的头一回单独会面,心底到底有些惴惴不安。
萧孑已经听见了,竟没想到芜姜果然在慕容煜手里。但看着癸祝两片又细又薄的嘴唇,早先的时候竟想过亲自把那小妞jiāo去他手里,这会儿只是见他吻画,心底的杀气便止不住滚滚翻腾。
面上不过冷淡地掠过一眼,单膝在地上一礼,沉声道:“启禀皇上,臣回京已有数日,五千弟兄的尸首却迟迟不见逖国jiāo还,心中深感焦虑,恳请圣命准赴边关,将其余之事一并扫尾。”
上去派出去三万兵,死了的五千全是他的旧部,其余两万五的军印现下还在他手里,又不敢直接收回来,怕惹怒这小子杀人。君臣四个对看了看,互相jiāo换着眼神,嗫嚅着谁也不开口。
癸祝只好gān笑几声,上前把萧孑扶起,揩着眼角道:“难得爱将赤胆忠心,这些年朕的江山都仰望你一个。只是前番才经历过一劫,倘要是再出个甚么意外,叫朕与老大人可怎么活?须得在京城把亲事成了,好生休养生息些时日再去不迟。”
一边说,一边拉着萧孑在椅上坐。
萧孑往画像上一睇,这才看清那画上的一幕,原来当日骑she,慕容煜竟已曾在族中出现。想起芜姜说阿耶被首领请去喝酒,一整天没有回来,不由蹙了蹙眉,猜度其中厉害关系。
双手打了一拱道:“不敢欺瞒皇上,微臣今次在西塞流亡之际,曾与一名部落小女定下姻缘。因为回京仓促,未能将她一并带回,致其惨遭匈奴俘虏,至今孤身流亡在外。家中父亲催问找人,臣亦心急如焚,依旧恳请赴去边关。”
癸祝眼珠子轱辘一转,他每日打发探子到京城各个角落捕听消息,自然晓得此事。但一想到坊间都说这小子被抓去的也是个十四胡族汉女,便眯着眼睛试探道:“呵呵,倒是好生凑巧,那慕容七正要送给朕赔罪的小美人,竟然也是从匈奴手下救来。爱将年少时毁了朕的燕姬,今番这次不会再夺朕的所爱吧?”
梦中一幕又在耳畔回响——“项子肃,我这就要去救我的母妃了。从前总是躲避,但还有甚么比直接去他身边更快的捷径吗?”
想到芜姜曾心心念念巴望着养熟自己,然后带她回中原。那丫头算盘打得仔细,若非是绝望无门,必不会舍得把自己奉献出去。
萧孑暗自握了握掌心,心中便下了狠念,噙着嘴角道:“微臣不敢。微臣未婚妻容貌平凡,断不敢与皇上的美人相提并论。”
癸祝这才稍微满意,宽抚地拍拍萧孑硬朗的脊肩:“既然不是,那就好办了。两国之争,杀来打去到底损兵折将,吃力不讨好。那慕容七皇子既有心讲和,朕也亦有此意。过几日朕在宫中设宴,待他亲自给你赔礼道歉后,再送你去边关不迟。”
一道青袍缱风在宫廊外掠去,那飒飒英姿只叫人气场生惧。
三个佞臣这才敢畏畏缩缩踅上前来。
赵桧压低声音道:“皇上真准备放虎归山?万一这小子要图谋不轨,在边关可就不好将他管住。”
癸祝龇着嘴角冷笑:“总得试探试探的不是么?看看他心里打的是甚么算盘。”又命尤熹暗地里去打听打听,看萧孑当日落难时到底在何处避身。
尤熹便了然其中意味,嘴上应了声是,想了想又出主意道:“皇上要试探也好办。郡主眼下不是正愁着嚒,皇上只须如此如此,他要答应下来就什么事儿没有;他要不答应,就一定心存反心。到时不用皇上您自己动手,慕容七皇子比您更想要他的命。”
当下君臣几个暗暗商议,又咧开嘴角嗤嗤dàng笑开来。

☆、第37章 『第三七回』素沾

阿青阿白长到十九岁,除却姐妹二个镇日贫来贫去,还从来没有过甚么蜜友。世上的女人都羡妒她二人艳媚,以与她二人为友而耻。难得见芜姜寡寡素素的,看起来那般无害,看见她就跟见了小宠似的,把她领进厢房,一件件身家翻出来,晃来晃去地在她跟前得瑟。一会儿问芜姜这身裙子衬不衬?一会儿那个首饰往耳朵上一挂,又问芜姜姐姐美不美啦?
其实都是些过了时的衣裳首饰。
“嗯,可美了。”芜姜每次都会心不在焉地这么应一句。
那姐妹俩一高兴,也会把首饰借给芜姜过过瘾儿。当然,就只是过过瘾,一定会在她出房间时全身上下把她拂一遍,怕被她偷带走甚么小簪子。
也是穷惯了,打小被人牙子倒手转卖,卖来卖去最后卖到臭名昭著的霪-魔“铁罗锅”手上,成了那酒鬼老匹夫的禁宠。后来那魔头作死调戏慕容煜,被慕容煜不知道怎么毒死了,又把两姐妹当做战利品捡了回来。
离开霪-魔又遇见yīn鬼,依旧还是穷。最大方的就是给芜姜腾一块小chuáng板儿睡。
芜姜也不想回那个破糙屋,慕容煜除了把寨子里没被匈奴掠走的牛羊马驹都捡了回来,竟然连萧孑睡过的那chuáng被褥都没落下。但芜姜在报完仇以前,不愿回忆起任何别雁坡的味道,还有曾在那里遇到过的、眷赖过的好人与坏人们。她要自己假装甚么都不去想,只闷头往前走就对了。
因此虽然那chuáng沿只够她侧着身子一动不动,依然很乐意抱着枕头和姐妹两个挤暖儿。
但是每每睡到半夜,慕容煜就一脚踹开房门,把她像小jī一样地拎回了破糙屋。
一天是,两天是,三天还是。
那身影清长一条,大半夜缱着冷风伫在门前,就像yīn间上来锁命的鬼无常,只叫人心惊魂颤。阿青阿白后来想了个招,在门上加固三道闩,挡着不让进。然而很遗憾,子时一过,慕容煜养的那条láng狗阿孑便跳进窗子,很没节cao地挨个咬掉门闩。慕容煜依旧一脚踹开房门,小jī一样地把芜姜提回去。
他好像和踹门怄上了,整个人气场yīn戾得不行,眼窝下用黛粉扑了一圈黑,看起来像几夜没睡好的印迹。又或者真是几夜没睡觉,故意用那眼影儿遮掩。每日着一袭通身的黑,带着他的恶犬在府邸里晃悠,没有人敢靠近他半步,芜姜更是对他不睬不理。
他便不落意了,命人把芜姜锁在羊圈里,不许任何人靠近她,也不许她和谁多说一句话。后来发现芜姜还有自言自语的功能,便又觉得不够,又罚她大冬天去河边给他提水洗衣裳,饿着她不许她吃饭。芜姜去到哪儿,一定叫láng狗嗅着味道,提着她的衣领把她一路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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