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芜姜_玉胡芦【完结】(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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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被他推到身后的墙面上,古铜色的长剑挑开她的衫子。她的肩胛骨一片冰凉,心止不住咚咚跳,连忙用手去掰他:“不要这样,人来了……嗯,这里是哥哥的府上。”
“这荒芜偏径里会有谁人来?花凤仪你要明白,从来只有我怕你被旁的男子觑觎,后来亦只有你不肯要我,再没有我舍得下你的道理!”萧孑却不允芜姜说话,解下她的丝带甩去了地上。
忽而没进墙角的树藤中,一切声息便隐了,只剩下藤条叶子在风中若有似无地轻拂。
那么霸道,那么柔qíng,芜姜都快要死在他这里了。
“布谷~~”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一只鸟儿的轻唤,连忙把衣裳拉起:“不可以再往下了,哥哥还在等我。”
她的肩上落满了叶子,娇憨惹人贪看。萧孑怜爱地抱起芜姜,替她把糙叶拂开:“小辣椒,有时真恨不得与你死在一处。明日傍晚去不去送我?”
那凤目中幽怨,只叫芜姜看得为难:“不去了,哥哥说明日在甘泉楼上教我书画,已经说好了的……”
话未尽,却被萧孑堵住,忽而嗓音温柔下来:“哥哥、哥哥,每次遇到你的亲人便要把我抛弃,唯独只舍得对我残忍……好不好,明天去送送我?就和我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我便送你回来?”
那两个时辰的意思,芜姜哪儿会不晓得。这么多天了,他想自己呢。不由羞赧道:“被哥哥晓得了要臊死人的,城里都是他的眼线,一进客栈便被他知道了。你快点儿把渠漓城的事qíng解决好,成了亲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那渠漓城小郡主偏激固执,当年十四岁,一意不死不休地缠在萧孑营房中,被萧孑狠心扔出包袱后,回去大病了一场。萧孑离开之前,还看见她带着丫鬟立在城头上看。这么多年过去,已经十八了,不晓得会是个甚么脾气。想起来就头疼。
萧孑蹙着眉宇,只是好言哄着芜姜:“那我带你去个哥哥找不到的地方。这条路往前走有个仆人进出的小门,明日未时你从这里偷偷出去,吕卫风会给你提前备好马儿。我在城门外等你,太阳落山前便亲自送你回来。好不好,小凤仪?”
惯是个没节cao的家伙,求人的时候敛尽寡冷心xing,俊逸的面庞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他不说那最后一句还好,一说出来芜姜就扛不住。
芜姜抿着唇儿:“嗯……我还要再想想。”
嘴硬的小妞,再想想便是答应了。
一个婢女的身影在小径上若隐若现,萧孑便撩开葛青长袍站起来:“未时初我在城外等你,过了申时便同他们出发。你若是不来,我会很伤心。”说着薄唇在她眉尖一吻,一道修长的身影隐去树丛。
“小宫主,小宫主。”婢女边走边唤,芜姜连忙扯好裙上的褶皱,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诶,我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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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里人进人出,喧嚣热闹。
方才出府的路上,将军给了一袋子酒钱就跑回去找芜姜了。黑熊几个坐在门边的小桌上,要了两壶水酒边喝边等他。去了小半个时辰还不见回,不由眯着眼睛道:“你说将军去了这一多会,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被那个杨衍宰了泄愤吧。”
吕卫风抿了口茶,悠哉悠哉:“能那么快出来才怪,将军一整条xing命都被小芜姜牵着,见了就舍不得断。”
说得是极,其余几个皆默然。从前芜姜在八卦谷里把他气了个半死,可好,一晚上不睡,第二天天才亮就屁颠颠地跑回去找她。哪次和芜姜分开能走得gān脆?
徐英敲了黑熊一记:“给了你酒钱,只管乖乖喝酒等着就是。”
几人碰了一杯。
盛夏的天,外头很亮,酒馆里头却显得昏朦。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尤熹正命人煽着那个看起来像个书生的管家:“小子,姓慕容的娘-pào儿到底跑去了哪里?不说出来~~老子就叫手底下这群兄弟拿你开刀!”
“唔……”管家不过二十来岁,生得文隽雅气,此刻被打得满脸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都在淌血。支吾着应道:“那日车翻混乱,主上跑得无影无踪。他本xingyīn狠决绝,又……又哪里能被我知道去了哪里?”
这么打下去要死人了。属下皱着眉头道:“尤大人,怕是打死了也白搭,这小子的身子骨比那慕容七还弱!”
“是啊。这么大暑天中了恁狠的chūn-毒,他又不肯与谁人行-欢,只怕根本跑不了多远就被药xing烧死了。”另一个也附和道。
“哼,书生油滑,不打不招。”尤熹踹了管家一脚,歪着嘴巴冷笑:“从前皇上以为慕容烟能成事,没少被慕容七这小子坑蒙拐骗,不杀他都是便宜他,岂能把他白白放走了?更何况如今玉门关新起枭雄,气势咄咄bī人,若不拿他作为人质与逖国jiāo好,又怎么谈联盟……都给我听好了——慕容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接着打。”
“是。”那将官应着,又照管家单薄的肩膀上搡了一铁拳。
“噗——”管家顿时口吐鲜血扑向桌沿边。怎生得这一挣扎,忽而却睇见外面一张桌子上三张熟悉的面孔。他以为眼花看错,又揉了揉眼睛,顿时目光一亮道:“那边……那边三个,比主上值钱……”
尤熹顺势一看,他妈的,不过是三五个面生的胡人武士。顿时气得揪住他衣襟,龇牙道:“小子,把本大人当傻子耍是不是?不要命嚒!”
“先别打。”管家嘴角涌血不止,吃力地启口道:“那是……是萧将军手下的将士……当日在白石城外,就、就是他们劫走的小王妃,后来又打过好几次jiāo道……玉门关新起的貂家将……唔……就是他们!”
“咯噔咯噔,”一匹高头骏马踢踏而来,马上的男子墨发披肩,手执古铜长剑,英挺身躯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桀骜,看起来些微眼熟。
尤熹的拳头正准备挥出去,不由侧目凝看。
黑熊才倒满酒,看见萧孑来,连忙迎出去:“哟,将军来了,可搞定我们小芜姜?”
“该死的,人多嘴杂,报甚么姓名?”徐英压低声音踹了他一屁股,问萧孑:“夫人可准备一起回去?”
萧孑想到叶丛里娇滴滴的芜姜,爱宠地扯了扯嘴角:“问这么多做甚?去给我准备一匹轻便的快马,明日上午送去她府门之外。”
众将士便知道将军又把小芜姜套牢了,天煞的一对冤家啊。应了声“是!”纷纷乐呵着打趣回程。
日头渐烈,将青石长街打出一片闪闪的光晕。那墨发在风中轻扬,将年轻武将俊逸的侧颜勾勒。
呵,萧阎王……半年了无踪迹,得来竟全不费工夫。尤熹眯起眼睛,露出一抹yīn刁的笑容。

☆、第97章 『第九七回』夺命

甘泉楼四层楼高,眼目望过去一片开阔。角檐下挂着一只鸟笼,里头燕雀一蹦一跳。杨衍坐在栏内赏风,听伍叔在耳旁汇报:“未时便退房出城了,走得甚低调,没再来找过小宫主。东西倒是买了不老少,听说这次原本是三对新人一块成亲,现下虽少了他与小宫主,到底还余着另两对。”
呵,那小子视凤仪如命,这次倒难得收敛不羁,舍得把她留给自己。
杨衍默默地听着,下抿着唇角:“煞煞他锐气也好,免得叫他甚么都顺风顺水,太过chūn风得意。”往楼下湖畔睇去,问芜姜如何还不见来,今日说好的要教她书画。
婢女在书案前磨着墨,闻言低声应道:“宫主昨儿晌午在小径绊了一跤,今早上起来说肚子不舒服,吃过午饭便复又躺回去睡下了。”
芜姜因为幼年流亡西塞,收养她的邬德夫妇家境清贫,时至今日除却骑马弯弓she箭,其余汉室贵女的琴棋书画一样不会。也不无太多兴致。杨衍几次提出要教习,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也不晓得这次是真是假。
他想起她推脱时的神qíng便无奈又好笑,叫伍叔推着自己去探望,看可有跌伤在哪儿。
婢女却又急道:“阁主慢行……宫主说她睡得沉,醒来前不让人去打扰她,嘱咐阁主也不要去。”
“哦?这般神秘,倒像是特意躲着我了。”杨衍心中的欢喜一滞,挑眉看向栖凤宫的方向——红帘轻飞,廊前空空dàngdàng无一人,莫名冷清。不由问:“伍叔,怎么回事?”
他的容色沉郁,隐隐有不悦浮现。伍叔本来还想替芜姜瞒着,一时也只得踟蹰道:“呃……阁主勿要怪罪小宫主。昨儿萧将军又踅回去找了她,两个人在墙下说了小半时辰的话。看起来小宫主是真的中意萧将军,不如阁主就放她出去见上一面……”
杨衍抚轮子的动作微微一顿,想起昨天看到芜姜后,那脖子与小嘴儿上的红红痕迹。她自己却不自知。问她方才去了哪儿,怎生肿了?只说被蚊子叮咬……原来竟是与那小子。
他心里涌起一抹说不出的酸。好个萧阎王,竟是把自己娇乖的妹妹也哄得学会了撒谎。
但默了默,到底沉哑着嗓音道:“派几个人在背后跟着,如今城中混乱,莫要叫一些居心叵测之人惦记上她。”
“是。”伍叔松了一口气,连忙恭敬地应下。
……
栖凤宫中淡香弥漫,三层的寝殿下清悄悄的,婢从都被芜姜打发出去了。芜姜懒懒地躺在榻上,翻来翻去地挣扎,一边儿不想出去,怕被太子哥哥在楼台上看见,她会感觉到他不喜欢自己和萧孑好。然而脑海中却拭不去昨日萧孑的温柔,那墙角叶藤中他环着自己的肩,那般霸道而深qíng的缱绻着。不能够多回忆一点点,否则满心里便都是他的味道。
太矛盾了,蹙着眉头难下决心。
窸沙悉沙,沙漏发出轻轻的响动,时辰越走越过,已经是未时过半了。
“……未时初我在城外等你,过了申时便同他们出发。你若是不来,我会很伤心。”萧孑离开前的话又浮于耳畔,好似耳垂正被他咬得痒痒疼疼。
芜姜咬了咬唇,从柔软的席榻上站起来,走去了屏风后的浴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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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城外流沙飞舞,几辆马车、几十骑将士在长亭下驻足等待。盈双略有些无力地倚在车厢里,颜康肃着麦色的脸庞,匀一边肩膀给她靠着。
前两天盈双着凉了,雅妹和昊焱随萧孑去找羽净讨要棋盘,身边没人,颜康只得不耐烦地去照顾了她几个晚上。头两天还好,第三天后半夜好像点了灯又熄了灯,闹出来一些动静。之后两个人的相处便怪起来,颜康依旧冷冰冰不怎么理睬人,只是盈双有时候在背后悄看他,脸颊会不自觉地泛霞云。
凉风呼呼,萧孑高坐在马背上,回头看了两个人一眼,有些眼红。
等了老半天,还是没见芜姜的影儿。眼看日落渐至,昊焱便问:“将军,到底来不来了?”
黑熊泼冷水:“怕是来不了。那衍太子不待见我们将军,小芜姜脸皮儿恁薄,必是不敢忤逆哥哥。”
在所有关于芜姜的事上,将军都最容易被触扰qíng绪。大家都很些尴尬,此次景安城之行,成亲的衣裳首饰买了不老少,没一样却是他能用得上的。来之前三对儿你侬我侬,走的时候唯剩下他一个孤清清一条。原本说好中秋佳节三对新人共庆,眼看日子将至,怕是今岁没指望了。
盈双为难地说:“要不回城中再住几天吧,兴许过几日凤城主便松了口风。”
给住才怪,依城中客栈的规矩,非经商者连续入住最长不得超过七日。那衍太子昔日宠小皇妹是出了名的,只怕根本巴不得自己早点离开。
萧孑有点受伤,他以为昨日那般温柔地疼哄芜姜,只不过是出个城门见自己一面,她应该要来。
正了正颌骨,回头凝了眼远处赭红的城门:“你们先行上路,我再等她三刻,稍后自会追赶你们。”
他的气场很yīn,冷长的眸底掩着郁光。大家都不敢说话,车轮子默默往西行的方向滚动。
“咯噔咯噔,”身后忽然传来轻轻的马蹄声。众人顿足,看到一枚娇纤的身影出现在夕阳光晕之下,着男装,束发,看起来像个隽秀的少年郎。
黑熊喊:“看,来了,小芜姜!”
萧孑微眯起凤眸,清削的面庞冷若冰山。芜姜疾赶一路,气息还有些不匀,手上拎着个玉佩,说:“给,你昨天掉在糙丛里,我给你送来了。”
该死的,掀了她整座城的冲动都有。萧孑兀自面无表qíng,扯了扯唇角:“我够不着,你拿过来给我。”
芜姜拿过去:“送还你我就要走了,哥哥不让我们成亲前总见面……呀——你gān嘛?”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孑一把拖了过去:“你说gān嘛……现在才来,是准备不要我了么?你这个薄qíng的小东西!”jīng致薄唇堵住芜姜的呼吸,不允她再给自己找甚么有的没的做作借口。来了就是来了,想他就是想他。
“喂……”那清甘的味道堵得芜姜没力气说话,只得紧紧箍住他的肩膀,不让自己掉下去。
他把她扣在怀里,让她整个儿贴着自己的心口,转而对一众将士吩咐道:“出来七个随我走,其余的先行上路,两个时辰后我自会追赶你们。”
“是!”众将士抱拳领命,话音未落,他便已经调转马头,风一般地驶出了几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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