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乐观,积极,快乐,而我冷酷,残忍,无qíng。
你是一抹阳光。
再见,辰砂。
辰砂:
我万万想不到,生与死不能把我们分开,现实却把我无qíng地打败。
军队出身的我无法忍受这种生活,到处都是对我的悬赏通缉令,我们在一起,将会寸步难行。只有充满杀戮的职业才适合我,诃黎勒也许永远不可能得到救赎,谁知道呢?
我将离开这里,去别的国家寻找一份类似于雇佣兵的职业,这些钱留给你,足够开一间小小的花店,我相信以你的本领,一定能在自由都市里过得很好。
我也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家,我衷心地祝你幸福,如果我能活下来,那么我想,我们还有再见面的那一天。
我没有资格说爱你,不说也罢。
再见,你自由了,辰砂。
——你忠实的:诃黎勒。
辰砂喃喃道:“雇佣兵是什么?雇佣兵?”
辰砂坐在chuáng上,安静了一会,接着起身,穿上风衣,系紧靴带,回头看了那cháo湿而yīn暗的地下室一眼。
辰砂与这段狭小且灰暗的回忆快乐作别,他认真道:“没关系,我会找到你的,将军。”
继而“砰”的一声,把门重重关上,将这段回忆永远封进了地下室里。
——卷一·诃黎勒将军·终——
热血脱线的团长
“秦归呢,叫他回来,你俩等着,我现在过去引那只雪狐!”
“guī,团长喊你了!”
秦归咬牙切齿,抖了抖裤裆,在雪地里跑过来,按着辰砂,怒道:“不许给我起乱七八糟的外号。”
秦归与辰砂并肩蹲在一块石头后,紧张地望向远处雪地。
辰砂关心地问:“jī jī没被冻住吗?”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对着那块石头撒尿。”
秦归道:“滚。”
辰砂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远处雪地上,出现了一道白光,白光后紧跟着一名战士。
战士遥遥喊道:“快——!现在!”
“啊哒——!”辰砂挥手把小瓶抛到空中,秦归扣动金属弩扳机。
小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继而在飞来一箭下砰然爆得粉碎,秦归迅速拉动金属连弩,架上另一根粗箭。
雪地上白光现出小狐狸身形,被药剂染成淡绿色,仓皇一顿,正要转头逃跑时,第二根箭筒在空中绽开,成为一张网,牢牢钉进了地面。
秦归挥拳道:“哟荷——”
辰砂挥拳道:“老大万岁——!”
白狐不断在网里左冲右突,奋力挣扎,那名战士终于追了上来,深深吸了口气,笑道:“好样的——!”
战士朝大石后的两名部下竖起拇指,继而两眼翻白,扑倒在雪地里。
秦归道:“你麻醉花粉好像下得太多了。”
辰砂哭笑不得道:“我告诉过老大……不能吸气的。”
雪狐到手,秦归与辰砂把他们的团长毛手毛脚地搬回了附近的村镇里。
这是辰砂加入雇佣兵团的第三天,诃黎勒一走,辰砂便随后离开自由都市,沿着平原道寻访诃黎勒的下落。
他到处打听诃黎勒的下落,一个高个子,不爱笑,酷酷的,腰间别着一把军刀,穿着大衣……
辰砂逐渐获得了一些关于雇佣兵的消息。知道自由都市再往北走,就是佣兵之城,那里聚集着许多游手好闲的武人,每天无所事事,等待来自大陆各地的雇主jiāo予qíng报、事件委托。
雇佣兵大部分由退伍军人组成,他们没有职业技能,唯一懂的便只有杀戮,通常也不怕死——那正是诃黎勒的本xing。
辰砂进入佣兵之城,找到了雇佣兵登记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这个人来过,下一位。”
辰砂jiāo出那张悬赏五十万金币的布告,柜台后的人静了一会。
“想起来了,您稍等,查询费八十金币。”
最后辰砂花了八十金币,得到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诃黎勒确实在一天前来过这里,并加入了一个雇佣兵团。
“雇佣兵有大团与小团之分,也有不少散客,亲爱的。”柜台后的男人温和地朝他笑道:“我可以肯定那位先生加入的,是一个国家xing质佣兵团,这类大团通常有上千名成员,同时具有十分森严的等级制度,往往只有他们敢收容大陆上的通缉犯。”
“所有大团的驻地都不在佣兵之城,那位先生通过考核的当天,便已离开前往驻地了。”
辰砂问道:“驻地在哪里?”
男人耸了耸肩,道:“现在大陆上一共有三个千人以上的雇佣兵团,他们过的都是刀尖上的生活,如果你是团长,会把自己的驻地公开么?”
辰砂点了点头,笑道:“谢谢。”旋即离开了长队。
“下一位。”
排在他身后的一名男人目送辰砂离去,并眼也不眨地打量着他手里那张布告。
线索断了,辰砂抱膝坐在佣兵公会的大门口,眼望这个充满男人的城市里肮脏的主gān道。
街边愤怒的酒鬼疯狂叫嚣,另一头,两个男人一言不合,便拔枪决斗,枪声响,来来往往的武人习以为常,并大肆讥笑。
辰砂想了许久,起身前去取来一张雇佣兵申请表格,填上自己的姓名,“专长”一栏处,他填上了“治疗。”
转身要jiāo到登记处,却冷不防撞在一人身上。那人是一直跟在辰砂身后,对他抱有浓厚兴趣,且正在寻找医疗职业人士的一名雇佣兵团长。
毕竟雇佣兵们大部分只懂得简单的包扎,对救护,药xing以及药理多数一窍不通。辰砂此刻尚不知道,他的表格一旦jiāo上去,会令不少招聘医生的团长抢得头破血流甚至彼此厮杀。
但在那张表jiāo出以前,昆布便盯上了这小子。
“你好!你想加入雇佣兵?”昆布诚恳地笑问道。
辰砂报以一个友善的微笑,点了点头。
于是他就这样加入了“昆布佣兵团”,昆布佣兵团的阵容很简单,加上辰砂,只有三人。
团长:昆布,步兵转业。
副团长:秦归,逃兵……呃,枪兵转业。
普通团员:辰砂,无业。
这个佣兵团不是一般的穷。
他们的驻地也不是一般的简陋。
昆布在佣兵之城内租了一间小屋,特为照顾新团员加入,辰砂睡chuáng,秦归睡壁炉旁边,团长昆布睡地板。
秦归看了壁炉旁的铁笼一眼,那里面睡着一只小小的白色狐狸。
秦归问道:“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火光忽明忽暗,映在辰砂清秀的脸庞上,辰砂笑答道:“没做什么,活贝,过日子。”
秦归道:“老大说你是来找一个人?”
二人一同望向chuáng上,昆布团长躺着,呼呼大睡,麻醉药效还未过。
秦归问道:“药剂师可以赚很多钱,你不是为了钱而来。”
辰砂想了想,答道:“不是。”
秦归又问道:“当雇佣兵不赚钱,不往上爬,能gān什么?”
辰砂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没什么目的,你别把我想得太复杂。我想以后我们或许会出很多任务,能够碰上,或者寻找到……”
他不再说下去。
秦归问:“寻找什么?”
辰砂笑了笑,道:“没什么。”
“啊——!”昆布猛地弹起身,大喊道:“狐狸呢?!那小家伙在哪里!混账!”
壁炉前的两人被吓了一跳,昆布连滚带爬地下chuáng,发现小狐狸安然无恙,登时心花怒放,抓着辰砂的肩膀猛摇:“太好了!我们又有钱了——!太幸福了!”
昆布抱着那个笼子,兴高采烈道:“我去jiāo任务!晚上炖ròu给你们吃!”
辰砂挥拳喊道:“好!团长——加油!”
“……”
秦归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大一小,过了一会道:“也只有你……你你你,跟团长这种人才对得上脾气,我明白了……”
辰砂“嘿嘿”一笑,答道:“热qíng点儿不好么?大家闹哄哄的,快乐得很。”
过了半晌,昆布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把一个gān瘪的钱袋丢在桌上。
“怎么拉?”辰砂忍不住问道。
秦归蹙眉道:“四千金币,又被克扣了?”
昆布耷拉着脑袋,答道:“委托人……那位夫人说,雪狐的皮毛被染色了,不是她想要的,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秦归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所以就只给了八百?!”
昆布道:“对,只有八百。”
辰砂讪讪道:“对不起,我不该往麻醉药里加……染料的。”
昆布道:“算了,不是你的错!忘了它吧!”
昆布笑道:“我们来想想这笔钱怎么用……咦?这是什么?”他抓起桌上的一封信。
秦归只觉心里堵得很,恹恹起身到壁炉旁去睡下,不知在想什么。
辰砂则笑答道:“那是刚刚信差送来的。”
昆布点头道:“嗯!下次我们还有机会,我看看这封信,是不是机会来了……”
“天啊——!我的好朋友要来了!太好了!”
辰砂好奇道:“你的朋友?”
昆布紧紧攥着那封信,激动地喊道:“他是我的好兄弟啊!他马上就要来加入我们了!”
“我们是大团了!大团了啊!明天就要有四名成员了!太好了!我们又可以赚更多的钱……”
秦归翻了个身,无奈地哀嚎道:“给我闭嘴——!”
辰砂颇有点担忧地看了看这间狭小的屋子,试探着问道:“我们这里……住得下吗?”
秦归叹了口气,耳旁满是昆布团长兴奋的嚷嚷,以及辰砂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翌日,昆布团长早早起身出了门,据说要到城门口去迎接他的好朋友。
辰砂醒来时见秦归在收拾东西。
辰砂问道:“guī……你怎么了?”
“……”
秦归吼道:“不要给我乱起外号!”
辰砂翻身跪在chuáng上,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我不叫了……”
秦归“砰”的一声把提箱合上,道:“我受够了!住这种鬼地方,睡一张摇摇晃晃的破chuáng,每个月四百薪水,还要被克扣!现在连chuáng也没得睡了,我的人生就要被埋葬在这里了!”
辰砂愣住了,过了好半晌才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以后,以后chuáng给你睡。”
秦归出了口长气,道:“热血和友谊不能当饭吃,我走了,给新来的人挪位置,再见。”
“祝你好运,辰砂,这封信给昆布。”秦归想了想,还是无法与辰砂一个少年较真,他在门口道:“你也快点走吧,跟着那小子,迟早会穷死的。”
辰砂道:“秦归,你不再认真想想吗?你这是逃跑。”
秦归把门轻轻掩上,道:“我本来就是个逃兵。”
脚步声渐远,现在昆布佣兵团只剩两个人了。
辰砂还没有意识到一个好消息:他是副团长了!
他心qíng忐忑地坐在唯一的一张桌子旁,等了很久,终于,门外传来昆布的声音。
“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充满自由的佣兵之都!为理想而战的梦想国度——!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昆布脸上笑容洋溢,一手用力地推开门,另一手搭着一个英俊男人的肩膀,两人并肩站在门口,犹如北风中颀长而立的桦木与柏木。
“让我为你介绍,这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秦归呢?!”
诡异地静了片刻,只是短短数息,戟天才笑着道:“又见面了,亲爱的辰砂。”
辰砂深呼吸,十分不知所措,他回过神,把桌上的辞职信jiāo给昆布,道:“副团长……走了。”
昆布微张着嘴,蹙眉道:“走了?!走去哪?怎么回事?!”
昆布匆匆拆开信封,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奔出门去,道:“我马上就回来!”
于是就这么把他的两名伙伴丢在家里。
室内又静了片刻,辰砂才笑道:“将军,好久不见。”
他们彼此十分默契地同时伸出手,隔着桌子,轻轻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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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足足三个小时,昆布才回来,没jīng打采地顶着个熊猫眼,像是被揍了一拳。
“没关系!他以后会想明白的!”昆布如是说:“我们要加油!”
戟天莞尔道:“你还是跟从前一个模样,兄弟。”
昆布收拾出一个平底锅,短短片刻便恢复了jīng神,笑道:“庆祝你的加入,我们今天吃炒饭。”
“……”
戟天问道:“你入团的时候有吃炒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