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公主对慕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qíng了解一些,因为静安长公主时常进宫去找皇后唠嗑,会说一些府上的事qíng,长宁公主听了几耳朵,便也就知道慕家很多事实则乱七八糟。
人多心不齐往往如此。
不过静安长公主只要镝长房能够担得起国公府就行了,其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到时候了,想要处置他们,还不是容易的事吗。
静安长公主便是抱着这种心态的。
静安长公主的生辰若是要大办,就该是在英国公府办,不过她只是请些密友来聚一聚,就只在公主府办了几桌,又让她们带了自家的公子闺女们去,人便也不少,很是热闹。
长宁公主带着皇后准备的一份礼物,由侍卫开道,宫人跟随,坐着公主的暖轿到了公主府,公主府众人皆起身相迎。
跟着公主的有rǔ母李氏,还有嬷嬷和宫女数人。
长宁公主先是为静安长公主的生辰说了贺词,又让人呈上了寿礼,这才被长公主带着去坐在了上首位。
下面的各位夫人和闺秀皆奉承长宁公主的德容风仪,长宁公主话少,只是稍许疏离有礼地说些官样话。
之后静安长公主便说长宁公主想必出宫累到了,就让人领她到自己的屋子里去休息,她便继续待客。
宁宁在人前都是一副公主范,此时到了静安长公主的卧室里,她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和rǔ母李氏说道:“rǔ母,姑母这里今日来了怕是有十几位夫人,是不是?”
李氏道:“的确是不少。还有不少闺秀呢,有些同公主殿下年纪怕是相当的。”
长宁公主现在实在没有jīng神去结jiāo同龄玩伴,她只愁着怎么让皇后放心。
一会儿之后,静安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钱嬷嬷就来了,她在帘子外面请示:“公主殿下,奴婢钱氏给您请安。”
长宁公主认识她,就对姜嬷嬷使了个眼色,姜嬷嬷对外道:“进来吧。”
长宁公主坐在椅子上,对着她笑了笑,说道:“有劳嬷嬷了。”
“不敢当,不敢当。”钱嬷嬷忙不迭地说着,又上前在长宁公主跟前行了一礼,“长公主请公主移步去花园子里赏花。”
“好,嬷嬷请带路。”长宁公主应了一声,也就姿态优雅从容又大方淡定地起了身。
钱嬷嬷在心里是些许惊讶的,因为她知道长宁公主这日来是想相一下驸马,而且这事还是她着手去安排。
她以为长宁公主小小年纪,再如何遇到这种事会有些害羞,没想到长宁公主姿态一派自然,完全没有小女儿心思的模样。
公主亲自相驸马,并不算什么出格的事,甚至算是这个时代的正常事qíng。
即使是皇帝的女儿,并不愁嫁,但也有公主非常不受宠,之后被坑惨了随便嫁的例子在,嫁给身有残疾或者重病缠身一结婚就呜呼哀哉的例子也是有的,既然有前车之鉴,在未说亲之前好好看一看,是cao作难度高却又很需要实际cao作的事了。
深秋时节,木犀花的香味还没有彻底散去,jú花也在璀璨绽放。
公主府的花园叫天趣园,园子并不很大,但修建得十分jīng妙颇有意趣。
假山树木,亭台楼阁,小径弯弯绕绕,很容易掩饰身形。
钱嬷嬷一路为长宁公主介绍这园子,便也到了假山后面的一处阁楼,从楼梯攀登而上,二楼是一间书阁,还颇为宽敞。
钱嬷嬷让人为公主斟茶上点心,然后就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公主身边也只剩下了李氏和姜嬷嬷跟着,钱嬷嬷微微开了一边的窗户,从外面传进来的声音就大了起来,是男子的起哄声。
姜嬷嬷受皇后之命好好来看公主以后可能的驸马,并不敢马虎,已经过去从窗户朝外面看了。
这阁楼乃是在天趣园的边上,一个院墙之隔,另一边就是慕家的小校场。
慕家是武将之家,有这样的小校场毫不奇怪,不过是在花园子旁边,倒是有些少见。
小校场上有不少人,数下来,怕是有几十个。
从衣衫上看出也有二十来位公子哥,又还有一些小仆跟着,就更是热闹了。
姜嬷嬷从里面看到了长公主的长子,也就是现在英国公府的世孙慕华,还有一些京中有名的世家公子,她曾经得见过的,现在都已经长大了。
这些公子哥围在一起,应该是在比试武艺,怕伤了人,用的是木棍木剑为武器。
正在比试的两人,都是十七八岁英姿勃发的少年,钱嬷嬷在一边介绍道:“那位稍黑一点的,是二老爷府上的骞少爷,高点的那个应该是刘将军府上的公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李氏一眼,因为那刘家公子,正是李氏的夫家大伯的第二子。
于是李氏来了兴致,也过去看了看,因为刘家公子哥把慕家的骞少爷打败了,她还好笑地摇了摇头。
只有长宁公主坐在一边,姿态悠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嬷嬷直接问:“哪位是……”
只问到这里,钱嬷嬷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便说:“刘家的那位公子……”她不得不仔细看了,才在人群里发现了目标,说:“喏,穿赭色衣袍的那个,在东边站着的。”
校场里这一gān公子哥,几乎都出自武将之家,又正好年纪,即使是纨绔子弟,在公主府也不敢太过放肆,所以一眼望去,看着都还不错,以至于就显得那位刘家公子很一般了。
姜嬷嬷不由直言:“个子有些矮小嘛。”
钱嬷嬷笑了:“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周家这位小公子才十四岁,又不是及冠之年,他还会长的嘛。”
姜嬷嬷也笑了,于是认真观察起来。
这时候,长宁公主也起身了,钱嬷嬷心想公主殿下总算坐不住了。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长宁公主丝毫不羞涩地过去偷窥去了。
照说,皇后在宫里还在重病恹恹,她却在这里偷看美少年们,实在不像话。
她应该怀着悲痛沉重的心qíng去看才适合,但其实她是觉得挺搞笑的。
她才十岁,虽然在同龄女孩子们里,她算是稍高的了,但其实此时也只比那扇修得高的窗户下沿高不了多少。
她不得不示意姜嬷嬷去把她的椅子搬过来,于是她跪在了椅子上朝外看。
钱嬷嬷心想长宁公主还真是不同一般呢。
慕家公子和刘家公子的比试已经完了,便又是另外两人进了中间圈出来的那块地,两人都是用长枪的路子,手里拿的却是长棍,打起来虎虎生风,端地jīng彩,长宁公主看得入迷,看两人你来我往,其中一人的棍子被格挡开,朝另一边扫了过去,他们所处已经在那个圈子边线上了,外面全挤着人,这些人虽说都是皮粗ròu糙的爷们,但有些还是很少受罪的公子哥,被那棍子扫到估计会疼得不行。
眼看那棍子要扫到一个小少爷身上去,周围的人手中都没有武器,无法抵挡,也没有人空手入白刃地上去挡住,但突然有另一个人被莫名其妙地推了出去,和那棍子撞到了一起,替那小少爷挡了这一棍子。
长宁公主想着就ròu疼,但那个被推出去的人在那惊险之时,似乎是往后仰了一下又抬手挡了卸力,随即还抓住了那棍子,把那棍子从它主人的手里拽了出来,然后横向一挡,挡住了另一人扫过来的棍子,砰地一声,棍子撞在了一起,那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一两秒之间,在圈子外的不少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但场上的打斗停了下来。
作为主人的穆华走上了前去,问被推入比赛场地里的人,“怎么样,没事吧?”
这人要比在场的大部分青年矮一些,他往阁楼这边转了一下身,长宁公主才看到他面容还带着一些稚嫩,只是眼神幽深锐利,面无表qíng,或者说是一脸冷厉,像是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不还一样。虽然他一副又冷又不高兴的表qíng,但长得却是好看的。
长宁公主觉得他有点面熟,但是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宫中见过的宫外男子,又实在想不起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了。
女人都是八卦的,姜嬷嬷为长宁公主问出了口:“老钱,那是谁呀!挺厉害。”
钱嬷嬷说:“哦,是昭少爷。”
她语气有点冷淡,很显然不想多说这个昭少爷。
姜嬷嬷愣了一下,“哦”了一声不再问。
长宁公主记忆力不错,已经回忆起来,这位昭少爷,应该就是慕家很见不得人的那一位,慕家大小姐的私生子慕昭。
长宁公主在心里感叹:小屁孩儿居然长这么大了呀,真是男大十八变,看起来还不错。
慕昭没有回答慕华,只是微不可查地摇了一下头,将手中的长棍扔在了地上,转身就冲入了刚才他被推出来的人群。
长宁公主和嬷嬷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事,那个慕昭已经和人打起来了。
他冲进人群,目标明确,一拳就揍到了一个稍高壮的男青年的脸上去,一拳就让人开始飙鼻血,这人估计就是刚才推他的人了。
对方被他打得懵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架住了他挥过来的第二拳……
周围的人在一瞬间的震惊之后,有人开始往外围让,有人开始起哄叫好,有人则在叫着不要打了,还有人要挤上前去拉架,当然,也有下黑手的,装作不经意地打到或者踢到慕昭……
长宁公主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就开始感叹那个慕昭真是人缘差极了,居然外围的人下黑手都是打他,不是打他的对手,可见是他不得人心。
不过,很多时候,不是站在某一边的人多,就说明他是正义的一方。
长宁公主心想慕昭你这个傻子,不要单打独斗,赶紧叫几个哥们帮忙吧。
哪有你这么打人的。
不过其实慕昭觉得自己做的才是对的,那就是目标明确,不管别的下黑手的人,只狠揍他的目标。
于是两人被分开的时候,慕昭鼻青脸肿,对方更láng狈,鼻血糊了满脸,而且还在流,他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朝慕昭放狠话:“小杂种,你等着!”
慕昭喘着气,又要冲上去打他,然后被狠狠地拉住了。
慕华上前怒道:“你们这么闹,是什么意思!都给我滚回去!”
慕昭看了穆华一眼,推开把他拉住的人,就走掉了,好像他还挺委屈的。
另一个人一边抹鼻血,一边说:“大哥,你也看到了,是那个小杂种突然冲过来就打我。”
慕华怒道:“你也给我滚回去。”
姜嬷嬷在轻轻惊呼几声之后问钱嬷嬷:“他是哪位少爷呀?”
钱嬷嬷有些羞愧的样子,毕竟是让外人看慕家笑话了,但她语气却是恨恨的,“是三房的晖二爷。这种日子里也惹昭少爷,我看他是活该。”
所谓三房,是英国公府的三房,公主府一向看不上他们。
长宁公主完全把要看他未来夫婿刘冕的事忘到一边去了,因为发生了打架的事,所以比武也就暂停了,众人呼朋唤友地要去别处玩,钱嬷嬷抓紧最后的时间为长宁公主指了那位刘家公子哥是谁,长宁只看到了他的正脸一眼,觉得的确是长相端正,端正到都快没什么特点了,然后就一直看到他的背影,觉得的确是有点矮,好像不比自己高多少的样子。
总之,即使长宁公主觉得只要皇后满意,她就准备盲婚哑嫁的,此时看到刘家公子,她却有些无法言喻的失落怅然,大约就是,我是要和这种人配成对吗这种感觉。
长宁公主又在阁楼里坐了一会儿,发现里面书架上书是不少的,便问钱嬷嬷:“这些书,我可以翻翻吗?”
钱嬷嬷便说道:“公主殿下请便,只是这些多是几位公子的手抄,怕是不能入公主殿下的眼。”
长宁公主有些奇怪地说:“是表哥的手抄本?”
钱嬷嬷些许无奈地说:“这个阁楼,不知公主殿下上来前可看过它的匾额。”
宁宁还真没注意。
钱嬷嬷说,“是长公主提上去的‘修心阁’,几位公子犯了错时,就要关在这里抄书,里面最多便是昭少爷的,他又时,一月有二十天都要被关在这里。”
宁宁惊讶道:“他岂不是总在犯错。”
钱嬷嬷说:“也不一定就是他错了,但他就脾气犟,又不爱说话,长公主无法,就让他在这里来抄书了。”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公主殿下您看,这一边就是校场,一边又是如画美景的花园,校场里总有人舞刀弄枪,花园里又有人弹琴品茗游园,却要人在这里面静心抄书,也只有长公主能够想出这般的惩罚办法来。”
宁宁心想还真是,她这位姑母也是一位妙人,但又问,“就不怕他们从楼上爬下去从校场里跑出去玩吗。”
钱嬷嬷说:“这倒是没有出现过呢。”
宁宁笑着说:“看来是表哥们都对姑母十分敬重,决计不会做这类令她失望的事。”
钱嬷嬷对这话十分受用,说:“昭少爷谁的话都不听,就听咱们长公主的,倒的确如公主殿下所言了。”
宁宁去翻了一翻书架上的书,一边的书架上经史子集都有,还有不少兵书和武经,宁宁随意看了看,这些书几乎都是手抄本,有些还有批注,可见是原本。
又走到另一个书架前去,发现这书架上的书几乎都是同一人写的了,因为字迹是一样的。
看着书上的正楷,端整而棱角分明,便可见写这字的人其实很有耐xing,而且一板一眼地xingqíng坚韧。
这抄的书几乎都是兵书和武经,宁宁不好多翻看,一会儿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