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伤身体更严重的是,谢绣姬和袁峥吵闹,还伤了彼此的夫妻之qíng,这对于以后两个人的婚姻生活来说,是一个不可估量的损害。
一时间,刘氏已经想了很多。
心里牵挂着女儿,刘氏敷衍了褚氏几句,说:“我就去瞧瞧九娘,会劝她想开些,养好身子,跟三郎好好往下过。”
褚氏道:“让我陪你去。”
说罢,下了榻,穿上丝履,然后伸出一只手,让刘氏下榻,也穿上丝履,两人并肩往二房院里袁峥和谢绣姬的院子里去。
谢妙容跟在身后,看着一直陪着母亲说话的褚氏,觉得这才是个真正厉害的婆婆,比起卢氏来qiáng太多了。
谢绣姬卧病在chuáng,听外头守着的婢女进来禀告说她婆婆还有母亲,以及十五妹来瞧她了。这才让人赶忙将她扶起来,略微梳了梳头,身边伺候的婢女在她身后塞上一个隐囊给她靠着,才收拾好,内室门口的帘子就被掀起来了,然后她看到她婆婆,阿母,十五妹鱼贯走了进来。
褚氏一看到她,立即就笑着说:“儿妇,你阿母和十五妹听说你病了,特意上府里来瞧你了。”
走进一些又问她:“可觉着好些了?”
不等谢绣姬回答,她又问伺候谢绣姬的婢女,有没有喝药,有没有熬参汤喝等等。
那伺候她的婢女当然说谢绣姬药也喝了,参汤也在喝。
褚氏听完还jiāo代,让来替谢绣姬瞧病的郎中尽管开好药,但凡要什么,她会开了府里的库房去寻好的送来。
这些话说得实在漂亮,听在人的耳朵里,就觉得她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婆婆,如此心疼儿媳。就连刘氏和谢妙容也产生了这种感觉。
倚靠在chuáng头的谢绣姬自然是要对婆婆的关心表示感谢。
褚氏直摆手,说这是她这个当婆婆该做的,她儿子袁三郎要天天去朝廷里点卯,又要jiāo际,难得在家里陪着儿媳妇,她这个当婆婆的不关心她,谁又来关心她呢。而且,她一直认为儿媳妇嫁进来,就跟她的亲生女儿一样,以后女儿还要出嫁的,儿媳妇可是要陪伴后半辈子的人,她当然要对她好。
啰啰嗦嗦说了好大一堆话后,褚氏才让刘氏和谢妙容陪着谢绣姬说话,自己先告辞了。
等到褚氏走后,谢绣姬打发了跟前的婢女出去,这才握着跟前坐着的母亲的手,红了眼圈儿。
刘氏见女儿脸色苍白,人整个瘦了一圈儿,连眼睛都显得大了,也忍不住伤心,好歹忍住了,劝她:“你还是不要太过伤心,好生养着,养好了身子才是顶顶重要的。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才嫁过来时,三日回门儿,我们见你和袁三郎挺好的,怎么这才没过几个月,就闹成这样?还有,你这是得的什么病,怎么连肚子里的孩儿也没保住?”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早更新
☆、第99章 9.9
提起这个事qíng,谢绣姬真是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跟自己的母亲说。
她正在犹豫该不该跟母亲倾诉,外边的婢女进来禀告说外边来了袁家八郎,要见谢妙容。
谢绣姬也知道袁家八郎和自己的十五妹关系好,自从元月晦日清溪泛舟游chūn认识后,袁八郎常常去谢府见谢妙容,也不知道聊些什么。
“十五妹,我家八弟要见你,出去见一见他吧。”
“知道了,那我出去瞧瞧。”
谢妙容也没想到袁鑫那货消息还挺灵,自己跟随母亲上袁府来见二姐,他不知道从那里得了消息,跑到二房这边来了。
转身,她在进来禀告消息的婢女的引领下走了出去,在二房外面的廊下,见到了脸上带笑的袁鑫。
袁鑫迎了上来,搓着手笑嘻嘻道:“这两日我偶感风寒,我阿母不叫我去家学。我其实没啥病,被我阿母拘在屋子里难受,正巧听到我跟前的小仆说你和你阿母到我们袁府来探望三嫂了,我就赶来了,想着找你说一说话。你看,我们也有差不多一月没有见面了吧。”
谢妙容见他那样子就想笑,取笑他:“你瞧你,这一车轱辘话,比个妇人还啰嗦。”
袁鑫睁大眼:“咦,你怎么跟我阿母一样?”
“去!谁是你阿母!”谢妙容白他一眼。
“你方才说那个话跟我阿母念叨我的一样,说我比个妇人还啰嗦,又说我gān嘛不投生成一个女郎,这么会说,làng费了。其实我觉得我要投生个大德高僧,也一定是横扫天下的辩经大师,你说对不对?”
谢妙容踮起脚,够到他头顶,拍了他头一下,道:“我替你阿母揍你,她要是听说你要去做辩经的高僧,一定给你这么一下子!”
袁鑫一把拉住她的手:“你这是没大没小了哈,哪有妹妹这样对兄长的?”
谢妙容笑着挣脱他的手:“不定我去跟你阿母说了你说的话,她还说我打得对呢!”
两个人在廊下正闹着,里面走出来个婢女,上前来施了礼,说里面少夫人需要静养,请他们两个远一些去说话。
袁鑫就请谢妙容到他那边书房去坐一坐。
谢妙容答应了,便随着袁鑫往三房那边去。
路上,谢妙容就说起了她二姐的事qíng,问袁鑫:“你三哥怎么会是这样个人?平素看着温润如玉,端方君子的模样,结果呢,乃是一个好色之徒。”
袁鑫听谢妙容说他三哥是个好色之徒,就有点儿不乐意了,辩解道:“我三哥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他,他也是一时心里有气,才昏了头。你要说他是好色之徒,可他成亲前从来没有收房里人。”
“你们袁家的郎君有成亲前就收房里人的吗?”谢妙容反问道。
袁鑫:“有啊,我大伯的独子,就是我大哥袁柯成亲前就收了两个房里人,成亲后,我大嫂生了小郎君后,那两个房里人也相继怀上了,然后分别为我大哥生了一个小郎君,一个小女郎,她们就被我大哥抬了妾……”
难怪刚才二姐的婆婆褚氏说郎君们收一两个房里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qíng呢,旁的不说,就说这袁家长房长孙袁柯,他就有一妻二妾,而且成亲前就收了房里人。这么一比,在褚氏眼里,她儿子,袁家三郎还是好的呢。
谢妙容如此想着,忽地注意到刚才袁鑫说什么他大哥心里有气,才昏了头的话,就忍不住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鑫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说话说快了,貌似说了不该说的话,就赶忙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谢妙容扯住他,不依,非要他说清楚。
袁鑫没办法,只得说:“到我书房里坐下再说,这在外面不好说……”
谢妙容看看已经到了三房这边了,也就松了手:“好吧,那到你书房里坐着说,你要不老实,我以后再不跟你玩儿了。”
袁鑫领着谢妙容进了他自己的院子。
两人进到东厢房的书房里,袁鑫请她在凳子上坐了,问她喝什么,可要茶汤,还是蜂蜜糖水。
谢妙容想着自己入秋后,貌似又长了两斤,就没有喝甜的,而是要了茶。
结果袁峥自己喝甜的蜂蜜水,谢妙容喝有点儿苦涩的茶。
“好了,快说吧。到底你那话是什么意思?”谢妙容心里一直挂着袁鑫的那不经意冒出来的话呢,因此随意喝了点儿茶汤,就把茶碗给放下了,盯着袁鑫开口问。
袁鑫挥退了跟前服侍的人,思虑了一番才说:“这事qíng我只跟你讲,望你不要去跟别人说,因为这事qíng关系到我三哥,三嫂,还有我四哥……”
“你四哥?”谢妙容听到袁鑫说到他四哥,一下子就睁大了眼,打断了他的话。
心念电转间,她似乎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关系了。
元月晦日那一天,她认识了袁家八郎袁鑫,而她二姐和袁家四郎一起同船在清溪上泛舟游chūn,第二日,袁家上门儿来为袁家三郎定亲,定下的就是她二姐。
这里面?
她不确定地问袁鑫:“是不是你四哥和我二姐,他们两人……然后被你三哥发现了?”
袁鑫以为谢妙容想的是他四哥和三嫂两个人之间有私|qíng,然后被他三哥发现了,就赶忙否认:“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是我四哥在元月晦日那一天遇到三嫂,就喜欢上了她。后来哪晓得回来后发现三哥定下的亲事,嫂子就是你二姐。后来,他对我说,让我不要把他曾经喜欢上你二姐的事qíng说出去。可我三哥那个人是个多疑的人,那一日我三嫂和袁家众人见面时,见到四哥脸色有些不自然,我三哥当时见了估计就起了疑心。后面还是我上前去打岔,帮着三嫂掩饰了下。再后面,我听说三哥和三嫂为了四哥争吵……”
“你三哥也是,我二姐在跟他定亲前一日偶然遇到了你四哥,再说了两人也没怎么样。我二姐跟你三哥成亲后次日见到元月晦日那一天同船的郎君,自然是要吃惊。就为了这个,你三哥就怀疑我二姐和你四哥怎么样,这也是太武断了啊!他就怎么这么不相信自己的结发妻子呢。还接二连三地收房,也怪不得我二姐要生气,最后还病倒了,以至于失去了这头一个孩子。”
谢妙容当然要为自己的二姐打抱不平。
袁鑫却说:“这事qíng不像是你想得那样,我三哥成亲后,有两次发现三嫂和四哥在一起说话,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谢妙容扶额:“难不成我二姐遇到你四哥,就应该远远的避开,那样才是有问题呢。至于,你说他们两个很开心,难道是你亲眼所见?”
“是啊,那两次我都在,跟四哥一起,遇到了三嫂,后面我三哥走来了。见到四哥和三嫂笑着说话,就yīn了脸。”
“这样,你三哥就更不对了,心眼儿也太小了。不是还有你在旁边吗,你三嫂和四哥又能说什么悄悄话,所以这就更没有问题。”
“不知道十五妹注意过若是彼此有qíng的两人面对面站着说话,眼睛里会有什么没?”
“……”谢妙容愣了,袁鑫的这句话是在暗示二姐和袁四郎两个人彼此有qíng?
要是这样的话,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好吗?她瞬间觉得头疼起来。袁三郎和袁四郎可是亲兄弟,如果自己的姐姐在嫁给了袁三郎之后,才发现那一日在清溪泛舟时喜欢上的人是袁四郎,她会不会觉得造化弄人?而袁四郎发现了他喜欢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嫂子,他会不会又觉得遗憾和不甘心?
这时候,多疑的袁三郎又从自己的妻子和四弟两人碰见说话时,眼睛里面读出什么来。那他会怎么做?
回去后质问自己的二姐,二姐不承认,两个人就开吵。作为对二姐的报复,他就故意将二姐身边的一个陪嫁的婢女收房,这样还不够,还加上他书房里的一个婢女。一下子收了两个房里人,这是在明面上打二姐的脸。
不过,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小的心眼,这么不懂事?难道他不知道二姐怀孕了吗?有什么吵的,等到二姐生下了孩子再吵好吗?
如此不顾忌二姐肚子里怀的孩子,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妙容想了想,突然明白了小心眼儿的袁三郎是怎么想的了,他不会是怀疑二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种吧?然后,他才那样肆无忌惮地做出些伤害二姐的事qíng。
“我二姐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三哥的事qíng,你三哥真不像是个男人!他要闹不知道等到孩子生下来再闹么?这样的男人小肚jī肠,实非我二姐良配!”
“……”这下轮到袁鑫无语了,顿了顿,他看向谢妙容问:“难不成你和你阿母又要叫你二姐跟我三哥和离?”
谢妙容老实承认:“要是依照我的意思,我二姐你该跟你三哥和离。就一点儿,你三哥胡闹,闹得我二姐小产,没了孩子,这让人无法原谅。”
“可三嫂小产也不在我三哥意料之中啊,谁知道她只不过是气急昏倒,然后找了郎中来瞧病,没两日就小产了……我三哥晓得后,也气得不行,带了人去找到那个郎中,把他医馆都给拆了,说他是庸医误人……”
停了停袁鑫又说:“我实在是觉着三嫂不能再跟我三哥和离了,你想一想,你们谢家,长姐跟王鸾过不好,和离了,虽然大家都说是那王鸾品xing不好,两人才和离的。但是,若是你二姐再和离,我三哥一直以来名声不错,要真和离了,对你二姐未必有好的风评。还有啊,谢家三房嫁女儿,一个也和离,两个也和离,将来你们剩下的没出阁的女郎,人家会怎么想,会怎么说?故而我觉着你二姐还是应该和我三哥好好谈谈,消除两人之间的误会,好好往下过才是上策。”
谢妙容抠脑袋:“真是一堆糊涂账,让人头痛。”
现在她颇有清官难断家务事之感了。
不过,这件事,她还是想要知道二姐是个什么意思,到底她跟那袁四郎有牵扯没。如果她真不喜欢袁三郎,或者说真得跟袁三郎过不下去,她也不认为她二姐非得要顾及家族里待字闺中的女郎们的名声,维持这么一段让她难受的婚姻。
她问袁鑫:“既然你想得这么清楚,为何不去劝你三哥,让他对我二姐好点儿,把这件事揭过去不好吗?”
“我不去,去了,我三哥又会问东问西,他又多疑,要是我一不小心说出来在元月晦日那一天四哥跟三嫂同船游chūn的事qíng,他恐怕更要坐实了三嫂和四哥有牵扯的想法,再闹起来就不好收拾了。”
谢妙容必须承认,这多疑的人就是不好劝,压下一头,另一头又起来了。
“得了,别说这些了,哎,要不你劝劝你四哥,让他从今以后避着点儿我二姐,不要再跟她说话了,免得瓜田李下的,说不清楚,还让你三哥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