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泉鸣玉_心妖濯濯【完结】(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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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易心里越发委屈,本想趁着中秋jú展与云轩出游,云轩却冷硬地拒绝了。
子易在宫中独坐,想到云轩在家中尽享妻妾之福,又有宝儿、霜儿两个乖巧懂事的麟儿承欢膝下,自己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除了云轩,便是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了。
“易儿只有先生……”子易yù言又止。
云轩不由叹气:“你便是因了这些,冒险去见宁王?”
子易“嗯”了一声,泪珠滚落。
云轩心里虽然依旧还有几分气怒,看着子易背脊上的伤痕,和他微微颤栗的身躯,到底还是心生怜惜,将紫金藤鞭放到支架上,命子易道:“跪着吧。”
子易根本不敢支起身体,只觉胳膊一动,背脊上的伤就更痛了,他只是从龙案上直接跪落于地,咬着牙,复又对着紫金蟒鞭跪直。
“你就是不想当皇上,现在也还是皇上。”云轩站在旁侧,缓缓地道:“行事思量,必要有所考虑,贸然任xing之举,绝不可为。”
“是,易儿谨记。”子易恭声道,声音里,还有一丝的颤抖。
云轩终于蹲身下来,子易却是把头垂得更低。
云轩伸手,抬起子易的下颌。子易的鬓发湿透,额上还有冷汗涔涔,眼睛也红肿着,脸颊上泪痕宛然。
子易右侧的脸颊有些微微红肿,脸侧也有一道不甚清晰的血痕。这是云轩在灵山寺时,盛怒之下,一巴掌打过后留下的印迹。
子易有些羞恼,用手去拂云轩的手。云轩眉峰又立,子易只得又缩回了手,却是闭上眼睛,不看云轩。
“你刚刚做了错事,不知刻意讨好,还敢执拗。”云轩轻曲食指,用指背滑过子易侧脸上的伤痕。
子易更感痛楚、颤栗,只是咬着牙忍耐,依旧不肯睁开眼睛。
云轩轻哼一声,挥手将地上的长袍吸到手中,胡乱地裹住子易,抱将起来,往子易的寝殿走去。
长袍刮擦到子易背脊上的伤痕,痛得他险些呼痛失声,却是硬咬着牙忍耐了,只是云轩这长袍包裹得随意,只遮挡住了紧要的位置,子易的手臂和腿依旧光光地漏在外面,微风拂过,让子易倍感沁凉。
进入寝殿内室,云轩抖手,将子易自长袍中扔出,落入温泉池中,背上的伤痕入水,痛得子易闷哼一声,一大波剧烈的疼痛似乎将他湮没,硬生生地痛下眼泪来。
即便子易极擅水xing,也依旧是在剧痛下忘了划水,连呛了几口水,才被云轩的手臂圈住,带到池中的玉榻上。
子易伏卧在温暖的玉榻上,池水dàng漾在玉榻周围,氤氲着淡淡的水汽。
云轩的手指凉凉地,混着药膏,在子易的脊背上涂抹,子易痛得不住低吟。
“既然这般耐不得痛,以后就安分些。”云轩毫不怜惜,在子易背脊被打肿的肌肤上,用力按揉。
子易很想忍住呼痛之声,只是那细碎的呻吟却是挡也挡不住的就会滑出喉咙。
蟒鞭抽过的地方,本就带走了一层油皮,如今又被云轩如此用药膏按揉,更是火辣辣地疼,实在有如上刑。
可是子易只能苦熬,直到云轩觉得满意了停手。子易全身,几乎都已被冷汗湿透。
云轩净手,将子易抱起,凌空飞过温泉池,直落到龙chuáng上。
子易趴着一动也不想动。云轩却是打开chuáng边暗格,换了另一种滑腻腻的药膏来,用手指蘸了,再按揉进子易的身体里。
“先生……”子易忍不住低吟,这种苏麻的胀痛自然与上药时的疼痛又有不同。
“今儿不用你承恩,”云轩随意着手指的动作,仿佛在拨弄琴弦,又或是以指为舞。
“等明儿你这背上的伤好的。”云轩轻叹气:“本是体恤你,免了你这几日的入饰,哪知却是害了你,如今,便是只入两指你都觉如此痛楚,看来必要好好做些准备,才能承恩了。”
子清在凌墨的藤条下辗转喘息,觉得这痛楚是如此恐怖,又如此熟悉,一如当日,他在宁王的鞭下苦苦忍耐、挣扎。
凌墨并没有要求子清一定跪着受刑,只是那日被宁王教训时,子清因了跪姿不够标准,不知多挨了多少鞭责,故此今日,他便是痛得头昏脑涨,却依旧保持着标准的跪姿,稳稳地跪伏于地。
凌墨的藤条落下来,并不曾减缓力道。这个子清,心怀不轨,今日丞相bào怒,都是因他而起,况且云轩曾说过他武功极高,如今却刻意忍rǔ,必有不可告人之密。
足打了一百下。子清身上的伤势又重了一倍不止,尤其是臀腿相接的嫩处,正是凌墨落鞭最多之处。
这也是凌墨承袭自云轩的经验,这处挨打,最是痛楚,云轩打凌墨,都是在此处着力,凌墨打子清,便也照学,将子清痛得唇、手之上,都咬了几个血印,才将惨叫呼痛声都咽回腹中。
深宫寂静,庭院被责,若是再呼痛喊叫,不仅渗人,子清也实在丢不起那个脸。
凌墨停手良久,子清依旧沉浸在痛楚之中,不敢稍动。
青冥拿了子清的长袍,给他披上。白色的长袍上,立时沾染了斑斑血迹。
凌墨不由蹙眉,子清若是这般模样回府,只怕杜王爷那里不好jiāo代。
“青冥去找件黑色的披风来。”凌墨吩咐道。
子清勉qiáng抬头,对凌墨道:“你怕杜王爷……瞧见……吗?我今儿晚……回去,就向杜王爷……告状……”
凌墨蹙眉:“你想被杀灭口?”
子清咬着牙想站起来,并从嗓子里哼出两个字来:“虎伥!”
凌墨上去就是一脚,子清“啊”地一声惨叫,被踹出去老远,半天爬不起来。
“小心你的措辞。”凌墨轻拂了一下自己的袍摆。
“虎伥”是传说中引导猛虎食人的鬼怪,便是为虎作伥之意,子清用这两字形容凌墨,可是不只骂凌墨,便是将云轩也骂进去了,凌墨自然不能轻饶他。
子清哎呦了半天,勉qiáng爬起来,虽是恼怒凌墨冷血欺凌自己,却也是暗暗高兴,自己被封的xué道终于是解了。
青冥已经拿了一件黑色的披风来,给子清披上。子清内息又起,身上疼痛立减,原本迷离的眸色,又变得清澈。
青冥微欠身道:“既然大人xué道已解,倒是无需青冥多事了。”
子清的目光落在青冥身上,只是比自己大不甚多的青年,英姿俊朗,子清只知他是子易的侍卫,平素鲜有话语,却未料到有如此高超的点xué手法,自己被他封xué,竟是无法冲开。
子清不由警醒,看来云轩手下,果真是藏龙卧虎,自己切不可再大意了。
云轩从殿内转出,凌墨和青冥一起躬身为礼:“丞相。”
子清咬着牙,也欠身谢罚:“清儿多谢大哥赐责。”
云轩淡淡一笑:“宁王果真是好家教,清儿这谢罚的规矩倒是无可挑剔。”
子清是qiáng忍怒火,不做声。
“青冥去内侍处领一百刑杖。”云轩的目光转冷:“若再敢为皇上塞责,杖毙。”
青冥立刻屈膝跪地:“青冥谢丞相轻责。”
子清替青冥委屈。
子清和子易要偷溜出宫,青冥阻拦,子易一个耳光打过去:“丞相命你护卫我的安全,命你多话了吗?”
青冥不敢再拦,子易仍然怕青冥泄露消息:“你只在这殿里跪着,我未回来前,一动也不许动。”
青冥只能遵子易之命,在偏殿罚跪。如今云轩却又说青冥替皇上塞责,真是天大的冤枉。
便是方才,你还使唤青冥打我,如今没事了,就要打他。子清也说不清为什么,很有些同qíng青冥了,而青冥呢,却是不争气,不仅一句话也不敢辩,反倒谢云轩“轻责”。
你刚才为虎作伥打本公子的劲儿哪去了?子清瞪青冥。
青冥没看子清,叩礼告退领责去了。
云轩瞧了瞧凌墨,没说话,但是凌墨已看出他家丞相大人的意思了:等回府去再收拾你。
云轩带凌墨坐了轿辇,让子清骑马。子清咬紧牙关,杜云轩,你就欺负我吧。
云轩端坐轿中,凌墨心虚,放了轿帘,便屈膝跪到云轩身前:“墨儿知错,回府后,愿领丞相训责。”
云轩“哦”了一声:“你自己先说说,都错在何处,要如何罚?免得回府之后,还要让本相cao劳。”
凌墨不由哑然,这下真是糟了。自己应错吗?若是有应不到的错处,再被丞相“cao劳问起”,必定是要罪加一等的。
“你今日可曾入饰?”云轩忽然问道。
凌墨一惊,今日晨起的时候,云轩曾与他欢爱,沐浴的时候,云轩似乎说了一个“龙”字,便是让凌墨入龙饰的意思,凌墨却以为今日外出赏jú,丞相必是无瑕查验的,况又未曾明说,他便借着哗哗的水声,假装未曾听到而已。
“一个两个的,都是这么不听话。”云轩轻叹气:“今儿收拾了易儿,顺带也再给你立立为人贤妻的规矩吧。”

第123章:新妇之规
小夫人失手摔碎了汤碗,有几滴汤汁溅到了子若的鞋子和长袍下摆上。
子若并未在意,只是关切地问小夫人道:“都是子若不小心,可烫到您的手了吗?”
倒是子若的丫鬟菱悦急得蹲身下去,慌乱地用手拂拭着,惶声问道:“殿下,有没有烫到您?”
云昭忙也起身,绕过桌子,来到两人跟前:“小夫人、子若哥哥,没事儿吧?”
杜百年已是走进花厅内,沉声道:“不过是撒了一碗汤,都这般紧张做什么?”
屋内立时安静下来。
“王爷。”小夫人和子若同时行礼道。
“爹。”云昭也欠身行礼,叫得很有些生硬。
杜百年“嗯”了一声。
子若再欠身道:“王爷,是子若之错,不小心撞翻了小夫人的汤碗,害小夫人受惊了。”
小夫人忙道:“殿下说得哪里话,是我不小心摔了汤碗,若是伤到了你,可真是罪过了。”
杜百年摆摆手:“行了。人没伤到就好,以后都小心些就是了。”
“是。”屋内的人同时应了。小夫人示意旁侧的小丫鬟过去收拾东西。她则扶着杜百年去旁侧的太师椅上坐了。
子若和云昭也随着走了过去,在旁侍立。
“都是我不好,”小夫人的眼圈有点红:“便是王爷吩咐的这一点儿事qíng都办不好,不仅没让殿下喝上养身汤,还险些伤了殿下,请王爷降责。”
杜百年不在意地道:“不过是失手打了个汤碗而已,有什么可降责的,倒值得你掉眼泪吗?这碗摔碎了,再盛一碗就是。”
桌上的汤盆里,确实还能再盛出一碗来,不过更多的是ròu块,汤就更少了。
“我煮的汤怕是不合殿下的胃口呢。”小夫人轻叹了口气。
杜百年的目光看向子若:“入门喝汤,是杜家的习惯,也是长辈疼惜晚辈的意思,你不知道吗?”
子若欠身道:“子若知道,小夫人已经教诲过了。”
“小夫人煮的汤确实很好喝的,但是子若哥不喝鸽子汤的。”云昭忍不住cha嘴。
“是。”子若屈膝跪下:“并非子若故意挑剔。母后生前曾养有一只信鸽,十分喜爱。母后逝时,那只鸽子也自撞寝陵而亡。子若以为鸽子最通人xing,自那以后,便再不曾以鸽ròu为食。”
“哦,原来如此。”杜百年恍然:“这倒是九儿的一片孝心呢。不知者不怪,快起来吧。”
“是,谢谢王爷。”子若这才又撩袍站了起来。
云昭吐了吐舌头,道:“那我以后也不吃鸽子了。”
杜百年瞪他一眼:“没规矩的东西,可问你话了吗?”
云昭忙退后一步,到底是个便宜爹爹,实在找不到父慈子孝的感觉啊。
“原来还有这些qíng由在里面。”小夫人也有些感叹:“既然如此,殿下对我直言就是,倒是我误会殿下了。”
杜百年笑道:“既然九儿不喜欢鸽子汤,你再煮个别的什么汤就是,也不必为此挂心了。”
“是。”小夫人应道,又体贴地对子若道:“殿下先请回房更衣去吧,这汤汁脏了衣服,必是十分不惯的。”
杜百年点头道:“九儿就领着昭儿回去吧。午时过来用饭吧。”
“是。”子若和云昭应了,告退出去。
小夫人一边帮杜百年更衣,一边道:“殿下虽然出身高贵,却很是谦和有礼,倒是难得呢。”
杜百年笑道:“你不用拣好听的来说,心里有什么委屈直说无妨。”
小夫人正帮杜百年整理袍袖的手停了一下,才幽幽地道:“我十几岁跟了你,王爷府就是我的家,这是我的福分。我在这府里能有今天的脸面,是王爷抬爱,我哪能不知道规矩,谈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杜百年伸手抓了小夫人的手,将她带在自己身前。小夫人已经不年轻了,保养再是得当,也难掩韶华。
“你跟了我十几年,替我cao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杜百年道:“你是我身边人,你的脸面是我给的,有谁敢驳你的脸面,我绝不饶他。”
子若和云昭在回廊下并肩前行。府里的景致很美,亭台楼阁,花红柳翠,碧波dàng漾。
“听皇兄说,你是刚回府里不久的。”子若有些好奇地问云昭:“没回杜家前,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啊?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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