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穿越过来后,只坐了一趟马车去沈老爹家,然后就被抓回杜府来,并没有来得及去逛逛有宋的大好河山。
再后来也只是和哥哥们去过皇宫里一趟,去了皇城外的军营里一趟。还有就是跟着孟小葱逛了逛集市,去了趟西宜。
子若不由啧啧称赞:“昭儿弟弟,你可真是见多识广。”
云昭被子若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跟子若比起来,还真是幸福许多。
子若除了去过huáng陵,就再没看过除了皇宫宫墙以外的地方。即使去huáng陵,也是在马车中一路行过去,磕了头上了香,便又坐了马车回来。
好不容易从宫中出来,进了杜家,杜家的家规,也是严禁子弟私自出府的,内眷就更不行。贤妻,正是在内眷之列。
云昭真有些同qíng起子若来,这府里的景致再好,到底是不能和外面的广阔天地比。
“要不,你也到二哥军中谋个差事可好?”云昭给子若出主意:“有了差事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府行走嘛。而且军队的事务庞杂,巡逻、剿匪、护卫、出征……都很有趣的。”
虽然这些差事云昭也还没有做,不过孟啸松倒是跟他提过的,云昭很是期待。
子若笑道:“我正是有此意呢。”
千锦坐在暖阁里,翻阅一本本账目,戴了玉石扳指的手指,在阳光中仿佛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十三立在暖阁外,偶尔偷偷瞄一眼千锦,只觉得他不仅俊逸出尘,更是贵气bī人。尤其是翻阅账册时,那般自信、娴熟和风度翩翩,便是如此温润如玉的佳公子,难怪坊间会有“宁得千锦归,不愿觅封侯”之说。
箫灵儿倒是个奇女子,这账册名目繁多,却是本本都是如此清晰。千锦在心中暗暗思量。他这一天里,马不停蹄,一处又一处,盘点着杜家大公子杜云轩分管的店铺和生意,不敢有一丝疏漏。
十几座工厂,几十间店铺,俱都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千锦知道这些只不过是杜家庞大产业下的冰山一角而已,真正赚钱的生意,他现在还是没有机会或者是说不够资格接触到的。
但是千锦不动声色。他很小心、仔细、谨慎。这是他千锦和千家重新翻身的机会,他一定要牢牢把握。
“去把掌柜的请进来吧。”千锦放下账册,端了茶,吩咐道。
十三恭声应了,出去了,不一会儿,带着三个穿着褐色长袍的老头走进来。
“见过千锦公子。”三个老头一起欠身为礼。
千锦起身,虚扶道:“三位掌柜免礼。”
这三个老头,就是这间药糙行的三位掌柜。都不是多jīng明的主,却都老实可靠。
这已经是今天千锦见过的第多少个老掌柜,千锦也不记得了。不过千锦已经暗暗笑得肚子快要抽筋了。
这位杜云轩杜丞相不知道是有什么毛病,所有生意店铺的掌柜的,都是老头,而且有些店铺还不止一个,而且这些老头的年纪基本都在半甲子以上的,最重要的是,这些老头还基本都是对生意滋毛不懂……
这样的店铺生意到底是怎样盈利的呢?这是一个多么神奇的存在和无法解释的商业奇迹啊。
千锦差点又要笑了,好在十三已经请三位老头出去了。但是其中一个老头忽然停下了脚步,小声问十三道:“十三小哥,这位千锦千公子就是丞相大人新纳的贤婢吗?原来千家的那位大公子?”
十三很是尴尬,低声道:“正是呢,您老不要多话了,快退出去吧。”
那老头应道:“是,是,我多嘴了。”旁边的两个老头忙拉着他道:“哎呀,沈老爹,你这话真是多了,都说是来看他的了,你还问问问。”
千锦笑不出来了。他还以为是自己来看这些老头得了笑话,殊不知这些老头也是组团来看他的,至于是看热闹还是看笑话,那也是不得而知了。
千锦的目光落在店铺名册上,沈老爹,还真有这样一个名字。他心里不由冷哼了一声。
“马车备好了。”十三进来禀告道:“下一间铺子,离这里略有些距离,请公子坐车吧。”
千锦点了点头,随着十三往外走,门口沈老爹还在张望,看了十三和千锦走出来,忙又过来打招呼:“千锦公子有礼了。”
千锦实在不想搭理他,却还是停下脚步:“沈掌柜还有事儿吗?”
“也没啥事儿,”沈老爹犹豫着。十三忙道:“沈老爹,千锦公子这里还有事qíng呢。”
“是,是。”沈老爹忙着道歉,却还是开口问道:“千锦公子能看到四少爷吧,我是说,云昭四少爷,他一切都好吧?”
千锦再瞧了沈老爹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笑道:“四少爷曾流落在外,可是您老人家照顾的吗?”
“不敢,不敢。”沈老爹有些不好意思:“多亏杜王爷他老人家慈悲,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仅不怪罪我们没有照顾好四少爷,还发了恩典照顾沈家,让我在这里当个掌柜的。”
千锦微微一笑,原来是云昭的那个养父,倒是也在云轩的店里做上掌柜的了,只是这恩典,不知是杜王爷给的,还是杜丞相给的。
“沈老爹放心,四少爷很好。”千锦应付道。
“好,好,那就好。”沈老爹很高兴,从兜里拿出一个纸包道:“那个,能不能托您把这个带给四少爷,是他娘,哦,不,是我那婆姨酿的梨子gān,四少爷原本是最爱吃的。”
千锦伸手接过来,对沈老爹点点头,才和十三出去了。
第124章:不言而喻
早上的时候,儿子们去给杜百年请安。杜百年说小夫人准备去附近的庵堂住一段时间,安心养胎,命云婓带人随行护卫。
云婓又提起要恢复功力的事qíng,杜百年点头允了。云轩吩咐他一会儿去自己的院子取解药。
云逸禀告起月后将要举行的全国蹴鞠比赛,今年是由太医院主办,朝中各部均有队伍参加。各省郡选拔出的队伍也将于近日进京,同时各大世家的对抗赛也将要在旬日后进行。
蹴鞠对抗赛,不就是足球赛吗,云昭不由心喜,他可是校队前锋,球技极棒。
“今年家里人多,务必要夺采。“杜百年吩咐道:“尤其是不能输给公孙家的那些人。”
云轩笑道:“爹放心,今年儿子们一定努力。”
“公孙家的人可是职业队伍,并非易与。”云朗小心翼翼地往旁边靠了靠道:“若是我们之间有人因伤无法出场的话,只怕极难。”
云轩眉峰一扬,杜百年及时道:“朗儿说得有理。这些日子,你们谨慎规矩些,家里的板子自然落不下来。”
“是。”云轩恭敬应道,他爹这话虽然没明说,自然是吩咐他的。
“小孟可以一展身手了。”云逸笑道。
孟啸松谦逊道:“主要是靠大家配合。”
“凌大哥似乎脸色不好,”云昭关心地问:“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凌墨肃立云轩身侧,微垂着头,恭谨侍立,不曾做声。云昭的目光却是总忍不住去看他,看了几次,云昭觉得凌墨的脸色似乎有些过于红晕了。
凌墨昨日挨了鞭责,又被云轩罚含冰饰,每半个时辰都要换新的冰饰含过,整整一宿,果真是把一套十二支冰饰都含化了,实在是折腾得狠了。
晨起的时候,凌墨就有些微热,可他却忍着不吭声,免被丞相误会他是因了受罚委屈,故意在发脾气。
因为丞相立的第二条规矩便是,雷霆雨露,俱是丞相之恩,身为贤妻,只能顺从忍受,不得委屈。
只是立这第二条规矩,便不再鞭责,只罚含饰。凌墨按丞相之命,要面无怨色,“恭请丞相为墨儿入饰”,还要再谢过丞相体恤。
云轩审阅秋闱考卷,凌墨含了冰饰跪在他脚边侍奉,或是端茶倒水,或是捶腿揉手,或是研墨润笔。
冰饰含化,便再换了新的重含。云轩亲手为他入了几次,余下的便命凌墨自己含。
在云轩看来,妻妾或是贤婢,不过是给别人听的名号,实质上还是他房里的人,他身下的人,是他施恩之人。
而要做好他丞相大人的承恩之人,就必要乖顺听话,能讨他欢心,才是根本。否则,便是扶了妻的名分,他若不喜,也可以分分钟地逐出府去。
“这几日有些纵着你了。”云轩的手轻轻滑过凌墨背脊上的伤痕,再滑落下去,语气有些森冷:“敢拦着本相做事了。”
凌墨今日挡在皇上身前,只是qíng急之下,这不仅是惹恼了云轩,怕也是惹恼皇上了。这天下有谁能越过皇上的面子去呢,凌墨僭越了。
凌墨忍着痛楚,垂首:“墨儿知错,墨儿僭越。”
凌墨的身体似乎凉透,本是一向绯红的唇,也难得地有些失了血色。
“再换一根冰饰来。”云轩的心冷硬。
凌墨顺从地恭应,退后一步站起,往后退了两步,才纵跃到石室最里侧的寒潭旁,自冰水中拉动铁链,拿出铁匣来,打开铁匣,两排十二格的冰饰,终于只余最后一根了。
凌墨取出这最后一根晶莹透剔的冰饰,眸中难忍痛楚,冰饰放在掌心,就觉刺痛,何况要含入体内了。
可是丞相命含,凌墨就得含,不过是一根冰棱,就是一条火舌,丞相之命,也是不容违抗的。
凌墨跪在云轩跟前,将掌心的冰饰呈给云轩验看,云轩也不看,还有最后两卷考卷未曾看过,这都是前十甲的试卷,这些人,也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云轩必是要做到心中有数的。
凌墨跪伏下去,忍了痛楚,入了冰饰,再缓了一会儿,才慢慢跪起,挨着云轩的脚边,在地上展开宣纸,提笔继续誉写云轩对上一部考卷的批语。
云轩一手拿卷,靠着软垫,另一只手随意抚弄着凌墨沁凉的肌肤,只觉舒适,雪狐之体,含了冰饰,更觉玉骨冰肌,正好平和云轩掌心的热火。
直至晨曦,云轩阅过所有卷宗,才去沐浴更衣。凌墨誉写好了所有的批语,收拾了卷宗,也去沐浴更衣,云轩喝过茶,已要去为父亲请安了。
凌墨给云轩请早。云轩淡淡笑道:“昨儿立的两条规矩,你记仔细了。违了哪一条,都要受竹饰之苦。”
“墨儿谨记,墨儿不敢。”凌墨应得恭顺,只是一直垂着目光,不看云轩。
云轩也不知是不曾留意或是故意不曾留意,只起身去给杜王爷请安了。
凌墨如今已扶贤妻,每日也要给杜王爷请安,他安静地随在云轩身后,仿若是云轩的影子。
如今云昭问起,众人的目光不由都落在凌墨脸上,凌墨依旧面色不变,甚至还对云昭淡淡笑了一下:“昭儿不必担心,我并没有不舒服。”
“今儿散朝后,都早些回府,练习球术。”杜百年吩咐。
云轩上朝,朝臣正在议论。昨日工部侍郎坐的游船沉没,随他同船的一名歌姬也不幸殒命。
“唉,听说这名歌姬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真是不幸啊。”有知qíng者小声感叹。
云轩声色不动,心里多少也有些意外。
工部侍郎是萧御史的得意门生,萧御史闻噩耗举哀,十分伤痛,今日称病未朝。
朝中议事,诸事皆顺,气氛一片祥和。不过吏部最后的折子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之感。
因为近一个月来,全国上下省市郡县的官员,或因意外死亡,或因贪墨入狱,或因政务调转,或放外任补缺,竟有数十起调动。
大殿上的人无不暗暗心惊,再联想到工部侍郎的意外,一切不言而喻,这是要改天换地的征兆了。
如今朝堂上,能有此改天换地之能的,自然也只有丞相大人了。
而更令一些衷心耿耿的老臣忧心的,则是皇上的态度,皇上今日朝事,颇有些心不在焉,便是对于这些震dàng,也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只请“丞相多多费心”。
实际上子易根本就没有细听那些谁死谁活、谁迁谁扁的事qíng,他背脊之上痛楚难当,含了卧牛之饰,坐在龙椅上时,更是胀痛难忍。
子易匆匆退朝。独留丞相御书房议事。云轩进来时,子易正立在龙案前,淡huáng色的长袍极为合体,趁着他颀长的背影,少年英姿。
“皇上。”云轩微欠身。
“先生免礼。”子易脸色微红,挥手命宫人们都退下去,风前在御书房外合上了门。
子易略有些局促地看着云轩,不知他是否消了怒气,又觉自己已经受了这么大的苦楚,云轩早该心疼才是,不由又有些委屈。
“过来。”云轩道。
子易就往云轩身前走了两步。云轩微微展颜,亦走上前一步,伸手抬起子易是下颌,轻轻地吻了上去。
子易羞涩地由着云轩轻吻,慢慢地,也开始轻柔的回应,云轩吻得越发用力,qíngyù渐盛。
“啊。”子易忽然忍不住轻呼一声。原来是云轩忽然伸手将他禁锢在怀里,又触碰了他背脊上的伤势。
云轩动作稍缓:“还有那么痛吗?”
子易点了点头,更觉得委屈了。
云轩轻叹口气:“去软榻上趴着,我带了特别的伤药来。”
这伤药是云昭的贡献,云昭如今喜欢钻研医术,并拜了三哥云逸为师,调配出药效极佳的伤药膏来,并命名为“金玉满堂”,对消肿止痛简直是有奇效。
子易背上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只还余一些淡淡的青紫,只两三处破皮的地方,也凝了薄薄的血痂。
“不碰还好,一碰就疼得钻心,便是穿了龙袍也痛呢。”子易的头枕在软榻的扶手上,轻轻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