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语惊醒失去理智的拂苏,带着泪水抬头,什么也不说就奔向容玉那。推开菁殇,看了看还在出血的地方。
“伯父。”菁殇哽噎的叫道,他想救容玉,哪怕是废了妖丹,可他的法力被菩清封住,根本使不出来,修行尚浅的他只能无助的哭泣。
“去拿食盐过来。”拂苏捂住伤口说道。
“啊!”菁殇反应了过来,沈语夙已经出去拿了,等他起身要去时,沈语夙已经拿过来了。
“容玉,忍一忍。”拂苏颤抖着声音说了句,从沈语夙手中拿了食盐过来,正要倒下去时,又取开手伸到容玉的嘴里去,再把盐倒下去。
“啊!”这盐才下去,昏迷的容玉痛的睁眼,死死咬着嘴里的东西。
那菁殇捂着嘴转过头去不敢看,就连沈语夙看的都觉自己皮开ròu绽,那么深的伤口撒上那么多盐该是多痛。
可拂苏比任何人都心痛,不仅仅是因为容玉把他的手都咬破了还在流血,还有容玉现在的样子都是他害的,jīng神上和身体上的痛jiāo织着,让他痛不yù生。
瞧盐够了,他把盐一扔,“语夙,扯些布条过来。”
等包扎好,拂苏才慢慢的收回手来,那手上淌着血,可他来不及处理,出去买药。
☆、相思病
前世的他,什么都经历过,就是这种事qíng没有。
所以,他恨害怕,想要问问菩清在何处?难道感觉不到容玉出事了吗?
熬了药,包着纱布的手捧着药进来,菁殇还坐在那守着,沈语夙回去拿了些好药材过来,谢长安、张林一都在,这会儿都不说话,只是看着。
“菁殇,来端着药。”
菁殇颤抖着,眼睛肿的老大。
拂苏坐下,看了看受伤的手,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
“老师,你做什么?”以为拂苏想不开,张林一第一个惊叫了出来。
“我是容玉父亲,那我的血一定能救他。”这就是拂苏现在还能安静的原因,他是仙,又是容玉的父亲,他相信,一定能。
三人这才放下心。
匕首划破左臂,鲜血淌出,滴到碗中,直到颜色暗红才端过碗来。
盛起一勺,喂到容玉嘴里,可全部都流出来了。
“喂不进去。”
拂苏微微凝眉,丢了勺子,直接喝了一口。
看着那一幕的几人一点也不觉恶心,反而,内心感触颇深,一个父亲能为儿子做到这种地步,该是多么疼爱。可想想自己,忍不住的嫉妒容玉。
…
拂苏不合眼的守着容玉,学堂也没去,菁殇也留在家。沈语夙每日过来,拿着药,还有一些膏药,希望能帮上什么忙。
张林一、谢长安过来则是帮帮忙,熬熬药,打理一下。
白鲢婴来过,最后,也是无奈离去。
这么好几日下去,容玉没醒过,但也没死去,就那么安静的睡着,而拂苏已经瘦下去一圈了,让旁人心疼。
“老师,你吃点吧!”谢长安端着一碗粥过来,“这粥用骨头煮的,我娘说这样能补充体力。”
拂苏摇头。
谢长安不知道如何是好,沈语夙进来说道“老师再不吃,怕是无法再给容玉喝你的血了。”
“为什么?”谢长安疑惑。
“人都倒下,还拿什么振救他人。”沈语夙轻描淡语的说道。
拂苏看去,明白了点,起身过去,看他要倒,沈语夙忙着扶了一把。
失血过多加之没有休息的拂苏还是倒下去了,足足睡了一整天,醒来时,沈语夙在旁边。可他还是去看容玉,容玉还没醒,不过蓝墨渊在那。
“我让人找—菩清去了,他很快便到。”
“谢谢你!”拂苏低念了句。
蓝墨渊看了一眼沈语夙,再是说道“把这碗汤喝了,你的这位学生可花了不少时间熬的。”
沈语夙看了看,没开口,他根本就没熬什么汤。
晕倒一次,拂苏才明白自己吃东西的好处,这会也不推辞,过去喝下。果真,舒服了许多,没那么疲惫,他看向蓝墨渊,知道他这汤有问题。
蓝墨渊笑而不语。
到了晚上,拂苏终于见到了菩清,那菩清过去抱起容玉,对着他说道“你先留在这里。”
拂苏起身看着他,有些不悦“我是他父亲。”
“我自会来接你回去。”菩清不想多说,直接带着容玉走了,还有那菁殇,只留拂苏一人立在那。
等人都不知走得多远之后,拂苏才跑到门口喊道“菩清,他是我儿子,你凭什么不让我看着他?凭什么?”
嘶吼声久久回在夜空,却没人回答他,留他一人望着星辰闪烁。
让容玉受伤他有错,是他连累了容玉,可他在弥补,到底要弥补到什么程度才能得到原谅。
夜□□静,安静的脸人的心声都能听到,却把孤独融入过去的美好之中。
妖君殿清浴殿内。
菩清施完法,那容玉才睁开了眼,眼前太模糊让他看不清什么,却记得闭上眼看到的人。
拂苏,那个人。
菩清过去坐下,问道“好些了吗?”
许是菩清的声音太过冷清让容玉一下子清醒了,但身体没有任何痛楚,伸手摸了摸,没发现不对才起身看去。“没事了。”
“先在殿内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半步。”
“嗯。”
菩清这才离去,才走几步,容玉忽然问道“爹,他没回来吗?”
“还在人间。”
容玉皱眉。他没事吧?
蓝墨渊再次见到拂苏的时候那是一个夜晚,天上没有星辰,也没有月亮,只有外面发凉的风,还有满院浓艳的桃花。拂苏坐在树下打瞌睡,一身紫赏,白皙的手指粘着一朵桃花,可他那俊美之容上不带半点安逸,反而,是点点惆怅、伤心。但往往就是那么不重不浅的一点忧伤更让他人看的清楚,自己痛的厉害。
过去小心坐下,才道“你的血保住了容玉,还有何伤心的?”
若不细看,真不知这幻境如此漂亮,比那画还要美。
拂苏懒得抬眼,似是疲惫了眼里的世界,只道“容玉无事,我便没什么伤心的了。”
“是吗?三太子。”蓝墨渊伸手往天上一洒,便下起了宝蓝色的星雨,好不绚烂,与那拂苏恰成发比。“那你该是去看看萧笙笙了。”
“我没有这个学生。”拂苏说的坚定。
“唉!萧笙笙病了,躺了许久也不见好转,大夫已经让萧夫人准备后事了。你确定不去看看,终究,是你害了他。”
蓝墨渊确实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是无聊会四处走走看看,恰恰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萧笙笙而已。这般前来无非是让拂苏过去看看,好歹,解铃还须系铃人。那萧夫人哭的怪可怜的。
是我害了他?拂苏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是他害了萧笙笙,害他如此,自己早早有违师表,若再是这般无qíng下去便是罪孽,可不饶恕。他抬眸,一眼清苦,迷迷蒙蒙的不知再看何处?
容玉既已安然,他大可也放心了,萧笙笙那,他也不能不管。
正当这般说着,门被谁推开了,两人未来得及看清,便听闻“慕容先生,你快去看看笙儿吧!”
那是萧夫人,这会儿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满脸泪水和痛苦,嗓子都嘶哑了。
拂苏一惊,连忙起身前去搀扶,可那萧夫人不起“笙儿快不行了,这些日子一直叫着你…我的笙儿啊!”
没有哪一个父母能受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包括拂苏,他也是如此,这种责任让他义不容辞“萧夫人快起来,我这就去。”
一路上,拂苏被萧夫人的哭声扰的罪恶深重,紧紧压着他无法喘气,若是,今生,再有人为他而死,他当真是祸害一个。前世几人,只望今生,无所人。
萧笙笙的院子在后面,那里十分清静,来往的只有几个仆人,便无什么了。连什么花糙都没有,可见他的地位和生活。其实,萧笙笙还是很坚qiáng的,在这种生活里,能笑着到现在。
进去时,拂苏便听闻萧笙笙细弱的声音,一只手搭在chuáng边,像极了死人。
萧夫人不忍看,握着绢帕立在那哭。
拂苏前去,没看见萧笙笙的眼睛,只有那最灼人的眼泪和痛苦。他忽然想问问自己,萧笙笙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是他错了还是萧笙笙错了?问起原因,还是他错了。萧笙笙只是因为孤独久了,喜欢了一个对他好对他笑的人而已。
“老—师…”能从萧笙笙嘴里出来的声音只有这两个字,便无其他。
颤抖的拂苏伸手握住他一直很讨厌的手,拽在手里,希望他能睁开眼,继续活下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
“萧笙笙,你能听到老师在教你吗?”拂苏从来都是叫他全名,叫久了,改不了口,这会儿也是如此。
曾经湮灭在心中的怜悯、纵容死灰复燃,鞭笞着拂苏的jīng神,他许是太自私了,诅咒了萧笙笙不得好死,可现在,他希望他好起来。
“…”萧笙笙启唇,虚弱的发不出声音来,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有。
那蓝墨渊隐着身立在拂苏身边,看了那萧笙笙,问道“你若开口,我可以救他。”
“…”
“你还是怪他伤了容玉?”
“不,救他之后呢?他会快乐的活着吗?”这一切都在说明萧笙笙过的不快乐,仅仅在学堂有些快乐,在他面前他是快乐的。
蓝墨渊明白“但萧夫人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活着。”
拂苏看向快要哭晕的萧夫人,终是开口让蓝墨渊救治。
☆、出家当和尚
待那小雨时节,拂苏撑着伞和萧笙笙走在去郊外散心的路上,学堂,萧笙笙已经回不去了,那里,没有萧笙笙。
走了片刻,萧笙笙有些喘,拂苏便寻了小茶馆在那坐着。
“还想读书吗?”萧笙笙安静了许多,不笑也不太说话,许多时候都是拂苏再说,妄图打开他的心扉。
萧笙笙摇头。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打湿了青石板,弄得拂苏的鞋子已有点湿润,但他也未曾发觉。
走了不久,路过学堂,萧笙笙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让拂苏追了片刻才追上。
又是沉默,回了家,拂苏给他熬药。
药好了,那萧笙笙也是喝了,只是不说话。
两人坐在院子里,各有心思,许久之后,萧笙笙看向拂苏,拂苏疑惑。
“我能亲你吗?老师。”
拂苏下意识的拒绝,但没开口,而是看着萧笙笙“为何突染想这样?”
“我想知道老师的想法。”萧笙笙一片死寂的望着曾经梦幻无数的人,一场病后,许多欢喜全跟着死了,包括,那些喜欢。但,有些事qíng他还是没有忘记。
拂苏点头,拒绝萧笙笙并不能挽回什么,也意味不了什么,无非说他厌恶了,倒不如让萧笙笙看清楚。
萧笙笙起身走到拂苏面前,弯下腰,伸出手搭在拂苏的肩膀上,他看到拂苏眼里的桃花,那么漂亮那么gān净。
湿润的感觉贴近,拂苏没有闭眼,就睁着看着他。而萧笙笙也没有闭上眼睛,如一汪似水。
若非有心的两人,唇舌相jiāo也是心无所动,眼无彼此。
待萧笙笙回坐后,他说“萧远教了我许多,他说如何做老师会开心,可我没有那么做。”
“为何?”院子很静,静的只剩下他们。
“老师告诉我,留对方一点底线,便是对自己的底线。有些人相处的那么好,实乃他们互不触及对方。”
这是萧笙笙病好后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但拂苏很欣慰,至少萧笙笙现在明白了。从他的态度上明白了,那还有什么不值得原谅?
“看清了也就罢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这一院桃花之中,你好,我好,便是所求。”
萧笙笙垂眸。
拂苏回学堂辞了老师一职,那白鲢婴不舍,可他必须走。
没有人责骂他,可他已经失去了继续留下的资格。
孤家一人,拂苏寻了事qíng在外养活自己,偶尔那沈语夙过来,两人在院中练武,偶尔谢长安过来请教,他都耐心教他们,往他们各成所愿不留遗憾。
不久,蓝墨渊再来,手中提着一壶茶,拂苏一笑,便在院中摆设。
“何谓善良?”蓝墨渊举杯问道。
那拂苏饮茶,笑道“善良与邪恶一样。善也是恶,恶也是善,无所区分。”
蓝墨渊大笑,道“为何如此说?”
拂苏看向天空,嘴角扬着轻浅的笑意,“马善良被人骑,是马屈服;人心善害了无辜之人,是人心本恶;我便是例子。”
蓝墨渊明白他说的什么,只是浅浅一笑,嗅着茶香说道“何为对错?”
“无法戒律。”
“那何为爱恨?”
“无所根本。”
“何为真心何为虚qíng假意?”
“…”拂苏沉默,他自己都分不清真假,如何来给答复,“可问西方如来是否看破?”
“哈哈哈!”
喝了半壶茶,那萧夫人来了,一进来就是匆匆忙忙的“先生,笙儿要去出家。”
以为萧笙笙已无大碍,怎的此般绝qiáng?想去出家,拂苏让蓝墨渊带他去。
这才到便见一个蓝衣僧人跪在佛前。
“萧笙笙,你怎可弃你娘亲不顾,自己偷安,逃避责任,在这出家。”
萧笙笙抬眸,起身看向拂苏,终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学生既已剃发为僧,便参透红尘”
拂苏不悦,上前说道“那是你的红尘。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如此伤害自己便是看破红尘吗?你的红尘可有你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