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归来_蜀客【完结】(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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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聆君道:“我说过会让你如愿。”
应该感谢吧,雁初却感受不到半点喜意,喃喃道:“凝雪石是你给南王的,用来对付萧炎,当初我放出他,你说所幸尚能补救,指的就是今日效果?”
西聆君道:“你这么认为也可以。”
雁初白着脸问:“你不解释?”
“你怎么想不重要,因为结果都一样。”丢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去。
她的想法不重要,她永远属于他,纵然转世,他也能在五灵界找到她。
雁初在使者的护送下回到府中,发现萧齐不在,找侍卫打听,才知是焰皇急急派侍者来将他叫进宫里去了,见那侍卫神色焦急,雁初大略也猜到了缘故,装作不知,正要进枫园,忽然又有一名使者过来,悄悄jiāo了封信给他。
雁初看心中内容,萧齐邀她戍时在晨光寺见。
那侍者道:“王上有些事要与姑娘说个分明,车在后门外等,姑娘莫要误了时候。”
雁初“恩”了声:“我知道了。”
侍者闻言松了口气,嘱咐几句就离去。
终于到了这一天吗?雁初在原地站了片刻,侧身望向后院,凤眸里笑意越来越浓。
酉时末,天快黑了,萧齐果然没回来。一道身影快步走出后门,由gān天冷,她特意披了一件连帽的大氅.后门处几个侍卫明显是知qíng的,都不曾拦阻,马车早
已等候在门外,待她上车便立即前行,拐过不知道多少条偏僻的街巷,顺利地出了城。
古寺座落在半山处,不见晨光,唯有稀薄夜色与数点灯光。
马车在山脚林荫道上停住,车夫先下车,恭声道:“请姑娘下车吧。”
车内的女人应声走下来,也不管车夫,抢过灯笼就急急地顺着石板径往山上走。
看着她的背影,车夫眼底浮上yīn鸷。
林中静得极不寻常,灯笼影摇晃,气氛有点yīn森,女人本就胆小,走了段路也开始不安,发现车夫没有跟上来,她慢慢地停住脚步,回转身去看。
迎接她的,竟是无数飞箭!
女人万万想不到,等着自己的不是萧齐,而是这样可怕的陷阱,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已身中数十箭,惨呼着倒在地上。
灯笼落地,燃烧,映照车夫冷笑的脸。
“萧齐!救我——”女人伏在地上疼得颤抖,绝望又不解,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杀她?萧齐不是在这里吗?
“有人来了!”车夫察觉动静,想人反正是死定了,任务已经完成.于是挥手喝道,“走!”
嗖嗖数声,林中数条人影掠起.朝着相同的方向撤离,然而下—刻,他们就发现陷入了更多人的包围,对方个个身着黑衣,行动矫捷,无一不是顶尖高手。
刀光剑影,血花四溅,安静的树林刹那间变作了残酷的战场!惨叫声里,不断有血溅洒,不断有人倒地。
黑暗的角落竟亮起了一点灯光,一个年轻的女人提着灯笼,缓步自树林深处走出来。
如云长发堆起优雅的高髻,戴着金灿灿的、焰国王族主妇特有的双凤挂珠钗,身穿最华美的、王族主妇才能穿的红黑二色锦裙。她对周围混乱的厮杀视若无睹,悠闲得如同在散步,径直走到地上的女人面前,停住。
昏昏的灯笼光映照着她的脸,赫然竟是雁初。
地上中箭的女人并没有死,她吃力地抬起脸,看清来人之后,目中有恍然,更多则是怨毒之色:“是……是你!”
“是我。”雁初微笑,混乱的背景衬得容颜更加美丽,“秦川琉羽,我真是不想让你这么早就死的,但你太蠢了,你那么爱萧齐,却连他的字迹都不认得。”
那封信乃是焰皇设计,她不过借计使计,琉羽就中了圈套,做了她的替死鬼。
“你……你好狠毒!”琉羽挣扎着,狠命抓住她的锦裙下摆,口角溢出鲜血,“萧齐他不会放过你!”
说话声中,周围战斗结束了。
众黑衣人上前作礼:“姑娘,已无活口。”
南王虽回封地,却将京城的暗卫全数jiāo给了她指挥。
雁初颔首,暗卫们立即训练有素地退走,雁初看着地上的琉羽道:“活过来那一刻,我就发过誓,一定要让你尝到这种滋味,我失去父亲和大哥,你也失去兄长,我的丈夫因为你而放弃我,你的萧齐终也因为我而放弃你,我身中刑风箭受尽苦楚,如今便十箭百箭地还你!”
她毫不客气地抬腿,一脚踢开琉羽:“这是你应得的下场,秦川琉羽!”
“应得的下场……”十指掐进泥土,琉羽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不,不!此生见到萧齐,我就注定要做这些事……”
注定的吧?迷离双眼竟也逐渐散发出憧憬的光芒。
“那年踏青,我第一次见到他,云泽家的嫡长公子,年轻有为,翩翩人才,那天看着他独自站在船头,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他了,多少姑娘将扇坠丢上船,我也丢了,可惜他根本没有多看我一眼……没有关系,我会想办法接近他,让他留意到我,他不知道,为了陪在他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狠声道:“我毕竟得到他的心了,他爱我,越夕落,我不后悔!”
雁初静静地听她说完,低声笑了:“秦川琉羽,你太傻太相信他了,他只是感激你的救命之恩而已,倘若爱你,又怎会利用你?”
“随你怎么说,”琉羽尽力抬起脸,掩饰不住骄傲之色, “随你,我不会信的。”
“你还是不了解他。”雁初道.“当年你入营调换密信,又让你哥哥派人截下求援信,致使我父兄身亡。”她停了片刻,语气陡然放缓,一字字极清晰,“可是这么多年来,你难道就没发现,有谁能轻易从萧齐身边换走一件公文?”
琉羽神qíng微滞。
雁初道:“公文信件重地,外人岂能随意进出?单论书房,你又私下进去过几次?何况事关军qíng,密信岂是你想换就能换的?”
“不,是他没有防备我!”话喊出口,琉羽也察觉自己太激动,尽力镇定了点,“人都有疏忽的时候,没什么奇怪。”
“因为那是他默许的。”雁初的眼神越发怜悯,“所以你蠢,太相信他了,你爱的男人早己受命要除去越家人,正好你想那么做,他索xing就顺水推舟让你背了这个黑锅,怎么样,害过人,你这些年过得不太安心吧?”
“不是……不是这样!他不会那么对我!”琉羽面色煞白,喃喃道,“他……他根本不知道……他不知道而已……”
雁初打断她:“没有你,萧齐也会那么做的,他不忍心亲自下手,因为我,他不想伤害我,所以宁肯借你之手,你本来可以无辜的,他却将鲜血抹在了你的手上,听他骂你毒妇,你又是什么滋味呢?在他心里你我谁轻谁重,你如今明白了吗?他舍我而救你,只是因为你救过他的命,又算是他的女人,他念着恩qíng与责任不愿负你。这些年他对你的好,是因为你替他背了黑锅,是他愧对你的补偿而已。”
有心夸大的描述,听在琉羽耳朵里偏偏真实无比。
他说受伤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她,那时的她就像是世上最善良最温柔的仙子,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他知道她做过的一切,知道她竭力掩藏的恶毒与嫉妒,知道她怎样去陷害越夕落!他全都清楚,可是仍然放任她去做了,他选择了亲眼看她变成一个真正的恶女人!
目的顺利达到,雁初俯身托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恶毒地笑:“你只是当了他的工具,秦川琉羽你记住,我不是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云泽萧齐。”
“不可能!”琉羽猛然激动起来,疯了般挣开她,“不可能,你胡说!我知道你是在嫉妒,嫉妒我得到了他!”
雁初竖起食指放到唇边:“错,你没有得到他。”她微笑着直起身,“焰国之制,未经主妇认可的女人一律不能归夫族,就算陛下赐婚也无用,我是萧齐的妻子,你的侧妃之位未得我认可,所以你永远不能姓云泽,你还是秦川琉羽。”
一心恋着萧齐,爱着萧齐,到头来却连死都不能相伴,这个消息对琉羽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
面前女人身着主妇正装,通身高贵,是她永远也及不上的。
比不上,比不上啊!萧齐对越夕落从来都那么迁就,专程建造枫园。甚至为了越夕落要与她斩断qíng丝,萧齐新婚那夜,她几yù寻死,萧齐终于赶出来安慰她,她也是利用旧qíng打动他,加上那特殊的香才如愿以偿,让他从此专属于她,明知道他是个负责的男人,可是纵然如此,他每次提到越夕落,眼里仍会有异样的温qíng,越夕落“死”后百年,他从未去看灵位,她以为他忘记了,可是越夕落一回来,他就变了,明知道越夕落要报复,他还是一次次的纵容!
她和越夕落谁轻谁重,怕是连他自己都没留意吧,他口口声声说最爱她,对越夕落的迁就却也远远超出了内疚的范围。
事实已经让她崩溃,而如今,她竟连陪在他身边的资格也没有了,她只是他外面的女人,永远不能姓云泽,永远不能进云泽家的祠堂!
不能接受,苦苦的追逐,到头来仍是一场空!
琉羽身受重伤,再受打击,渐渐地变得失魂落魄,神智已近崩溃:“不!我姓云泽,萧齐说过会让我陪在他身边,谁也不能赶我走……他答应过的,你不能!”她茫然地望向四周,焦急地寻找那个人,“萧齐!萧齐呢?我要问他!”
没有回应。
她拼尽全力挪动身体往前爬,想要去找心上人,全不顾箭伤迸裂,地上血越流越多。
“不必叫萧齐,越军反了,他已是自顾不暇。”雁初冷眼看她,“秦川琉羽,你明明这么蠢,我真怀疑自己当年怎会栽在你手上,你还想说什么?”
“想说?想说什么?”四处寻不见萧齐,琉羽越发绝望,视线移回雁初身上,喃喃地重复了两遍,仿佛真的想起了什么,瞬间目光清明了些,“越夕落,你以为有西聆君维护,你就得意?”
雁初道:“没错,我失去了父亲、兄长与丈夫,可是我尚且有人维护,而你,你的萧齐昵?”
“维护?”琉羽笑起来,“越夕落啊越夕落,萧齐当年受伤落崖,我怎会那么凑巧赶到他身边救了他的?我一个弱女子如何出得关去到边境?你可知道是谁在帮我?”
雁初沉默。
“没错,是他,就是他!”琉羽仿佛也猜到她在想什么,兴奋地大笑,“没有他,我怎有机会接近萧齐?又怎会因妒生恨害你父兄?萧齐又怎会选择我而辜负你?你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却不想是他叫人将我要自尽的消息告萧齐的吧?萧齐才会抛下你来找我,没有他给的那种香,萧齐怎会属于我……哈哈……害你的不只是我,哈哈……越夕落!”她越说越激动,猛地咳嗽一阵,吐出大摊的血,气息渐渐地弱了下去。
黑暗中灯笼光明灭,周围毫无功静,比先前更加沉寂,无边夜寒席卷而来,冰冷噬骨。
雁初面无表qíng地转过身。
萧齐自黑暗中走出来,看着琉羽的尸体,神色也是一片木然。
许久,雁初轻声叹道:“夫人错看了我的信,不慎中计,我已经尽快找来了,想不到……始终是迟了一步,只能替她报仇。”
“为什么?”萧齐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雁初道:“为什么?这还需要问吗?我可没动手,因为我怕弄脏了自己的手。”
萧齐道:“当年是她一时糊涂,如今她已经赎了罪,进云泽家的祠堂是她的心愿。”
“被你利用的另一个女人,我可怜她。”雁初道,“但要进祠堂嘛,你觉得我会答应?越将军父子战死,越夕落几成冰流亡魂,一切都是她直接cha手,越夕落,无时无刻不希望她死,更恨不能让整个秦川族陪葬,好在那个时候已经快要到了,越军已经反了对不对?秦川族那群废物现在还跟着陛下闹,能有活路?,
萧齐无力:“夕落,对不住你的是我……”
“除非——”雁初话锋一转,“除非没有王妃,就由定王做主了,定王可以做主休弃王妃,让她入家祠。”
萧齐缓缓摇头:“不。”
从来没想过要休她,当年他甚至想,她死了也好,至少她的灵位还在家祠,冠着云泽姓,她再恨他,始终还是他的王妃,他也只会有这一个王妃,因为他知道,只要她活着,面对他和琉羽的事,依她的xing子,定然不会肯继续留在他身边了。
“那你就将她送回秦川家安葬吧。”雁初道,“云泽萧齐,站在用血与仇恨铺成的路上,你以为越夕落还会与你有关系?”
萧齐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什么,俯身抱起琉羽的尸体就走。
雁初恶意地笑:“定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被女人算计的滋味如何昵?”
萧齐停住脚步:“是她胡言乱语。”
是不信,还是不愿相信?区区一名弱女子,如何能独身赴战场,有凑巧救了他?能让他受伤,外围定有牧风国重兵,凭她自己又如何进得去?那一夜他自制力变得奇差,他一直以为是太爱她的缘故,原来那香……
雁初含笑道:“定王尽可以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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