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的太多,”温海将她拉入怀中,淡淡道,“睡吧。”
白小碧愣了愣,再抬眼看,却见他已闭了眼睛,仿佛真的已经睡去。
温暖的怀抱,不是当初那一个。
以下开始出版书手打部分
半个月下来,二人照常砍柴弄野味,有时兔ròu,有时野鹿ròu,有时采野果,总之是变着法儿弄,活像两个小孩子办家家,日子竟过得充实有趣:温海自醒来后就没再显露病态,jīng神一直不错,可见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更令白晓碧又喜又忧。
涧水潺潺,清亮如镜。
今日太阳好,白晓碧特意叫温海脱了外袍拿来洗洗,毕竟他以前衣食都是很讲究的:她趁着日头洗过,拧gān衣裳,坐在石头上歇息。看着清亮的水,她一时之间竟玩心大起.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好心qíng,跑去找了根糙jīng,蘸着水在石头上写字:
自从那夜之后,温海对她明显比往日亲切,态度更加暖昧,也更喜欢逗她。他的意思白晓碧当然清楚。想起那句“我不做你师父可好”' ,还有那火热的唇,她就脸颊发烫,心
中想着,手底下不自觉就写出了“温海”二字。
伤已痊愈,他却一直不提出去的话,这也是白晓碧高兴的缘故:她宁可清清净净地跟他在这儿过一辈子,也不想出去,不想见到外面的事,不想再卷人什么纷争,不想被周围人利用,更不想见到那个人。
那个名字就像噩梦般,再也挥之不去。
他救了她.也利用了她。
他说拿她当妹妹,却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拿言语羞rǔ她。
他答应饶她xing命,只不过,那是打算带她回去继续利用。
没打算多想,不需要多想:
在她的记忆中,他永远是寒夜里那个微笑着的公子。
她宁可今生只见那一面,便再也不要遇上他。
手微微发抖,似要写些什么,白晓势深深地吸了口气,迅速丢开糙jīng。
“字还不错。”
“师父。”
温海不知何时己站在了身旁,看着石头上的字。
白晓碧慌得起身,拿脚去擦那字,口里道:“衣裳洗好了。”
“很好。”温海称赞道.眼睛却并没有看衣裳,而是盯着她的脸,唇角挑起一丝若有
若无的笑意,“天底下可有徒弟写师父名讳的?”
白晓碧尴尬地后退。不知从何时起,她对他竞已不再像先前那般小心.或者说根本就没再将他当师父。
温海迫近她,“为师不知道,别的徒弟是不是都这样?”
白晓碧退到石头边缘,只得停住,正要说话,他已qiáng行将她拉人了怀内
两人的唇再次碰到一起。
此刻是白天,与那天夜里的感觉完全不同,身旁流水声,山林鸟鸣声,刹那间似乎都消失,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天地间唯独剩下二人。
白晓碧双眼半闭,头顶的天空似在旋转,眩晕感越来越重,她渐渐地不再抗拒,软在他怀里。
许久,温海抬头离开,却将她拦腰抱起。
白晓碧在他怀中喘息,有点不安,“师父。”
他俯下头看她的眼睛,‘我不做你师父,如何?“
白晓碧迟疑道:“师父伤好了吗?”
他哦了一声,“没全好,但可以做很多事。”
白晓碧没听明白,“我是说,师父… … 不打算出去?”
温海道:“你想回去?”
白晓碧连忙摇头。
温海笑道:“莫非你打算和我在这里住到老?”
他特地加重“和我”二字,白晓碧再笨也清楚其中意思,亦鼓起勇气问道:“我… … 我们不要出去好不好?”
她双颊绊红,竟如染了胭脂一般,比漫天彩霞还要娇艳美丽,那亮晶品的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越发可怜可爱,温海看得心中一动,顺口应道:“好。”
白晓碧喜悦,伸臂搂住他的脖子。
温海抱着她大步朝木屋走去。
“衣裳… … ”
“不要了。”
见他如此迫不及待,白晓共到底不是真傻.隐约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未免有些紧张羞涩:她亦不知是对是错,极度不安之卜,索xing将脸深深地埋在他怀里。这引得他一声笑,脚下走得更快:
木屋近在眼前,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白晓碧察觉异常,莫名地抬起脸,待看清面前qíng形,一颗心开始往卜沉。木屋前站着气二十几名佩剑的侍卫打扮的人。
那些人显然很懂得分寸,并不看白晓碧一眼,齐齐跪下,“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一声“王爷”,叫得白晓碧面色发白。
温海目中的qíngyù迅速掩去,缓缓地将她放下,淡淡地道:“起来吧。”他纵然没穿外袍,那气质却丝毫不减,脸上也恢复了素日的镇定与冷酷之色。
众人不敢起身,当先那人道:‘ 属下疏忽,中了他们的计,害王爷遇险。近日一路带人寻找,昨夜才看到沿途记号。得上天护佑,幸得王爷贵体无恙,属下罪该万死,求王爷责罚:' ,
跟随他来这里避难,竟未发现他沿途留过记号,白晓碧更加惊骇.当时他受伤,自己寸步不离跟着照顾,他几时做的这些?
温海没留意她的神色,皱眉道:‘消息传出去了?“
那人回道:“并不敢外传,连工妃也不知。”
温海道“做得好。”
那人忙道“属下分内之事。”
温海点头“外面怎样?”
那人道:“十日前吴王以清除李氏jian党为由,突然起事,李家急急调兵护驾,却不想手底有人早被那边收买,买力大亏,几处兵力竟调不动。自镇国公去世后,朝中大臣们皆
摇摆不定,吴王挥兵北上,通近京城,如今外头不太平。”
温海踱了几步,转身看白晓碧,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你先进去歇着,今晚不必做别的事,稍后我自会叫人送饭来。”'
心中早是一片冰凉,白晓碧垂首后退,默然进屋去了。
她旱已看出他并非寻常人,京城有个荒诞的“十王爷”,这里却有个真正的十王爷,这不难解释,显然是他使的金蝉脱壳之计,使人冒充顶替。那是欺君之罪,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冒这么大的险,他的秘密太多.绸缪之目的则更可怕。
出乎意料,温海不到天黑就回来了,同时还有人搬了些简单的桌椅之物进房间,接着摆下饭菜,虽说算不上jīng致,却比每天吃的野味好多了:
他打算久住?白晓碧当然不相信。
温海挥手命众侍卫退去。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白晓碧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陌生,他已不再是熟悉的师父,而是城府极深能瞒天过海的十王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做,索xing跪下。
温海走到她面前,“这是在拜师父?”
白晓碧道:“叩见十王爷:“
温海道:“白天不曾见你这么规矩。”
那是因为不知道你的身份。白晓碧垂目看着地面不语。
“在我跟前不须多礼,照往常那样就好。”温海伸手扶起她,走到桌旁坐下,“吃饭了。”
面前是许久未曾吃到的jīng致的饭菜,可不知为何,白晓碧竟提不起半点食yù,默默吃毕,又有人抬了水进来,二人先后洗浴更衣。
明灯代替火堆,夜似乎又变得冷了些。
温海披着宽大的披风,坐在灯「看京城送来的信件,清冷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特别的表qíng,披风上金光闪闪,更显出几分王者的尊贵。
“师父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外面闹得很,暂且在这里避一避。”
白晓碧哦了一声,“也好。”
温海道:“不想出去?”
白晓碧低声,“师父会留下来么?”
温海依旧看着手里的信件,道:“明知故问,过些时候我便带你出去:. ' “
白晓碧摇头道:“我… … 我想留在这儿。”
温海闻言搁了信件,转脸看她,”留在这儿,天天吃兔子ròu?“
听出话中嘲讽之意,白晓碧无言。
“这几天若非有我在.你当你一个人果真能活下去?靠那些野果?” 温海拉她到怀里,
看着她的眼睛,略带笑意。“天真的徒弟,你是真的甘心嫁一个山野樵子、种地的村夫,一年到头为衣食奔忙.却依旧食不果腹呢,还是想要我在这里陪你?”
白晓碧更加羞惭。
他说的没错,她是个年轻女孩子,有着女孩子所有的幻想.之所以会喜欢这样的生活,是因为身边有一个优秀的人,那个人能为她挡风挡雨,不愁衣食,而不是平庸无能的山野村夫。可是一个优秀的人,怎会满足于这种平凡人的口子?贵为王爷,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纵然一时觉得新鲜留下,日子久了也会厌烦。
都说隐士淡泊.其实女人才是,多数女人都可以因为种种缘故,安于平淡甚至拮据的生活。男人却不行,他们难以忍受这样枯燥贫穷的生活,尤其是有野心的男人。在灯光下,怀中的小脸显得更加俏丽,温海并未掩饰目中qíngyù,低头… … 白晓碧有点僵硬,这个怀抱已经不似白天那样让她安心,当那手移到腰下时,她终于忍不住逃离他的唇,“师父… … ”
“听话。”他的语气温柔,动作却截然相反。他qiáng制xing地让她跨坐在他身上,一只手牢地牢圈住她的腰,金纹披风下,另一只手却在解自己的腰带_
白晓碧急了,“师父!”
他抬眸,挑眉,“师父?”
白晓碧别过脸,‘王爷”
他先是沉了脸,接着低笑,' ,既知道我是谁,区区民女还想违抗么?本王便qiáng要了你,你又能如何?“
平日虽对他存有畏惧之心,却从未听他说过这样无理的话,白晓碧顾不得什么了,挣扎着,” ‘我虽不想嫁村夫,可也不想人王府,我只认师父。”
温海停了动作看着她,眼睛里有一丝怒色:
白晓碧只咬紧了唇,不肯与他对视。
许久,温海忽然推开她,语气有点冷,“也罢,待你想明白再说。你还小,凡事不能只凭臆想.须下去仔细琢磨我的话。”
白晓碧哦了一声,见衣裳散乱.尴尬之下忙转移话题,“京城那个十王爷是假的,皇上就不知道?”
温海面不改色,“那人自十一六岁起便假扮我,唯独王妃是皇兄派来的人,我须稳住她,否则难以脱身。”
白晓碧倒抽了一口冷气。
十年前… … 他竟那么早就开始计划了!
温海随手束好腰带,淡淡地道:“我还有事务处理,你先去睡。”
七月昊王叛乱,四王爷与李家竭力护驾,无奈事发突然,手底几名将军郡守竟借故拒迫在眉睫不发兵,叛军势如破竹,短短三个月就bī近京城,京城危急,迫在眉睫。
与此同时,吴王以术士妄议朝政,企图坏龙脉为由,明里暗里大肆捕杀正元会人元会会长与几位长老相继落网.皆被斩于市。
战火未波及之处,也未必安宁,江山之大,无处不受其害
街道宽阔平整,两旁许多店铺,可以看得出来这原是座繁华的城池,只可惜店铺门竟有一大半是关着的,一片láng藉之象,街上的乞丐比路人还多,有气无力的,面露凶光的,哭哭啼啼的,夹道坐着倒着不知有多少,时有官兵来踢骂驱赶。城门紧闭,外头路上更有无数南卜逃亡者,扶老携幼,怨声载道,因不得人城,男女皆放声哭泣。
前日与温海出来,白晓碧发现外面的世界竟变了。她从小未经历过战乱.此番才知书上说的不假,历数百姓之苦,莫过于苛政与战乱。
温海将她安排在一家姓迟的富户家里住一下,随即匆匆带着手下离开。
白晓碧大略猜到他是去做什么,并不多问。那迟家待她十分恭敬,出人都派了妥善的人跟着,她先还不敢出来乱走,后来次数多了也就安心了,再一想,吴王如今挥兵北上,那人应该也跟去了,这才胆大起来,不再让人跟随。
迟家是富户,时常施粥救济难民,她便穿着丫鬓的旧衣裳跟出来看。
她戴着斗笠站在街头,一眼望去,夹道尽是乞丐,令她十分不忍。
蝗螂捕蝉,huáng雀在后。吴王固然是挑起一切的祸首,温海却也未必清白,只不过他是在幕后推波助澜罢了。
白晓碧在心里苦笑。现在自己尚且靠别人照顾,有什么资格谈论品评这些;她叹了口气,转身打算回迟家,一柄白色折扇毫无声息地出现在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洁白的扇面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可对于熟悉它的人来说,只须一眼便能认出来。白晓碧这一惊不小,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小丫头,你果然还活着。”折扇收起,他的微笑一如往常那般温暖。
第七章叶夜心灼秘密
乍遇见他,除了惊恐还有什么,白晓碧已经弄不清楚,一脸戒备地问:“叶公子又来做什么,还想抓我回去?”
叶夜心没有同答,含笑道:“我叫他们找了两二个月,至今不见尸首,就知道你必定还活着。”
白晓碧冷冷地道:“我活着对叶公子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叶夜心并不理会她的讽刺,随手取下她头上的斗笠丢开,“戴上这个,越发像野丫头了。”那些温柔依旧令人心动,只是清楚他的目的之后,白晓碧已经不再轻易地被他迷惑,索xing把话挑明,“叶公子不必费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