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河嘴角挂着笑意,看着十分的温良。
见到沈怀玉她直言道,“病,我给你治。治疗方案是你们自己选的。后果我在事先也说的十分清楚。你要觉得不能忍受后遗症的折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沈怀玉想必昨晚一直没有睡好,眼底带着青黑色,有些不甘心的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苏清河摇摇头,好心的劝道,“大夫只是大夫,不是神!做不到十全十美,面面俱到。话又说回来,其实没有孩子也没有什么啊。沈家不是还有姑娘进东宫吗。生下来jiāo给你抚养就好了。虽然大家都知道,猪ròu贴不到羊身上,就拿你跟江氏一样。但只要名分在,谁还能拿你这个嫡母怎么样。就像是您贵为太子妃,还不是不能把江氏如何一样吗。”
沈怀玉脸上的怒容一闪而过,“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也不用刻意刺痛我,挑拨我对付江氏。你不觉得你的手段太直白了一点么。”
苏清河咧嘴一笑,“我觉得以你的智商和心态,用不着我多费脑子。”
沈怀玉怒目圆睁,“你……”
刚要发火,瑶琴拉住她,看病要紧啊,主子!
沈怀玉瞬间冷静下来,“我知道你这是故意激怒我,好想借口不给我治。”苏清河越是推脱,越是证明不想给她诊治。那么诊治时要谋害她的可能xing就越小。毕竟要谋害的话,不是更应该主动一些吗。如此推脱,难道不害怕她中间突然变卦,让她没有机会么。
苏清河鄙夷的一笑,“就你这智商……”她从药箱中拿出一张纸来,“这是责任书,你签完字,咱们就开始。”
“什么责任书。”沈怀玉接过来,一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不由问。
“就是我给你治病的方案,以及所有的后遗症。也说明了你这个当事人及家属太子殿下都是清楚的。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我概不负责。”苏清河挑眉看着沈怀玉,笑道。
“为了推脱,真是难为皇妹想出这么一出接一出的戏码来。”沈怀玉呵呵一笑,“你只要知道我的身份,谨记我的身份,就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做了不该做的,自然有人从你要说法。”说完示意瑶琴,“拿笔过来。”
“最好再按上手印。”苏清河加了一句。
沈怀玉还真就憋着气,签了字,画了押。
苏清河暗道,沈怀玉对自己的身份,还是特别有自信的。可她怎么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不比她低。在身份地位同等的人面前,拽的起来吗你。
苏清河接过来看了看,才好好的收起来。
然后拿下手里的金针,足有一尺长,细如发丝。
沈怀玉面色一僵,“哪有这样的金针。”在她的印象里,针灸的针都是半匝长。
苏清河耻笑一声,“要是都一样,金针梅郎的名头从哪来呢。”
沈怀玉惊疑不定。那边苏清河已经示意她躺好。
苏清河拿着针,停在了沈怀玉的眼睛上方,“别闭眼睛,我得把针从你的眼睑下方刺进去,然后一点一点往下,直到下巴。要贯穿整个脸部。要是动了,可能会导致面部出现一些不可预知的问题。比如,面部坚硬,那就是只能维持一种表qíng。最糟糕的是,要是一半僵硬,一半不僵硬。你想想,好好的在脑子里想想这种状况,到时候你咧嘴一笑,呵呵,有点吓人啊!”
“你还真别吓我!真当我是吓大的。”沈怀玉瞪着眼睛,额上却已经见汗了。容貌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她最清楚。若是有了生育能力,而却因此损毁了容貌,她相信,太子是不会因为她而委屈自己,跟一个丑陋的女人生孩子的。
苏清河不再说话,控制着针一点一点接近沈怀玉的眼珠子,人的本能就是遇到外物会闭眼睛,所以,沈怀玉尖叫一声,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苏清河收了针,“你叫什么啊!要是害怕就说嘛!找两个宫女给你掰着眼睛就是了。”
沈怀玉脸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这是吓出来的冷汗。她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大口的喘气。
苏清河无辜的立在旁边,好整以暇的道,“要不就算了吧。”
沈怀玉攥了攥手掌,“瑶琴,布棋,一个人掰着本宫的眼睛,一个人压着本宫,防着本宫动弹。”
两个丫头在旁边看的都吓死了,如今要她们配合,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担责任的。
“快点!”沈怀玉擦了一把汗,看向苏清河,“皇妹的手可要稳一点。”
苏清河点点头,“做好你的本分就好。”
沈怀玉躺下去,瑶琴掰着眼睛,布棋抓着沈怀玉的两只手。
苏清河这次没有犹豫,快如闪电的将金针贴着对方的眼珠子滑了进去,一点一点的往下刺。沈怀玉的尖叫声能震破人的耳膜。
她害怕了,真的害怕了。没有人能想象到那种冰凉的质感贴着眼珠的感觉。
还没从刚才一瞬间的惊惧中回过神来,紧跟着,金针所过之处,又麻又痒,从里到外,连骨头fèng里都像是蚂蚁啃噬过一般。
她觉得金针行到了咽喉处,整个咽喉都是痒的,金针还在往下,直到低到下颚,才停了下来。
“等一刻钟就好!”苏清河也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见沈怀玉一脸愤恨的看着她,就笑道,“就知道你这种人救不得。好心救你,你瞧瞧你恨不能杀了我的眼神。怎么了,觉得我在害你吗。要害你,刚才手只要抖一下,你就完蛋了。还值得我这么费心费力,瞧把我累得。你以为金针过xué是走街串巷的野郎中那手艺呢。真是不识好人心!”
苏清河往椅子上一靠,“原来打算的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免费给你治了。如今见了你这态度,我还不乐意呢。要诊金,诊金你看着给,反正金针如今在你身上,我不着急。”
沈怀玉麻痒难耐,偏偏动又不能动。
苏清河在一边笑道,“别想着找别人给你起针。我保证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顺利的给你把针拿出来。要不然,你现在就找人试试。”
沈怀玉怒火中烧,这不是趁机敲诈啰嗦么。这哪里是什么公主,分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沈怀玉示意布棋去取银子。
苏清河撇撇子,“我堂堂护国公主,拥有一个郡的封地,会缺银子么。”
沈怀玉又看了布棋一眼,布棋战战兢兢的进去,拿出一张地契来,是近郊的温泉庄子。位置不错,应该在京城和清河州之间。
苏清河满意的点点头,起身,将金针快速的提了出来。
就跟有个东西在整个脑袋中移动一般。沈怀玉又不可遏制的尖叫了起来。
苏清河没有理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明天咱们继续。脸上的麻痒每隔一个时辰,麻痒一次,一刻钟就完。忍者别挠啊!”
沈怀玉这会子没有了跟苏清河逞qiáng的力气,躺着大口的喘气。
苏清河转身要离开,突然看到那个叫布棋的宫女裙摆上湿了一片。想到刚才是她坐在沈怀玉的身边,压着她的双手。沈怀玉在挣扎的时候,可能压住了她的裙摆。那么这片湿……不会是沈怀玉吓尿了吧。
苏清河恶劣的上前,看了看,“你真的吓尿了!”
沈怀玉刚才被惊惧占据心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被苏清河一说,才感受了一下,那种湿湿的感觉,不是吓尿了是什么。
苏清河嘴角一翘,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转身出去了。
迎头就碰见正往院子里走的太子。
“刚才在前面都听见了太子妃的叫声,孤过来看看,可还顺利么。”太子一脸笑意的问。
“顺利!”苏清河特别诚恳的道,“太子妃过意不去,给了小妹一个温泉庄子做诊费,这怎么好意思。”
太子点点头,“又不值什么,皇妹辛苦,这不是应该的吗。太子妃如今怎样。”
“哦!没什么大碍。”苏清河理了理衣袖,“就是吓尿了而已!”
太子的笑意顿时僵在了嘴角:“……”
第一百一十七章 皇后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河在沈怀玉的身上各种扎,其实该动的手脚全都在第一次的时候,已经完成了。
做完了最后一次,苏清河道,“半年的恢复期,期间禁止房事。”
沈怀玉一脸你在开玩笑的样子,苏清河耻笑道,“忍不了吗。”
沈怀玉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我只是替瑾瑜可惜!怎么找了你这么个恶毒的女人。”她也回过味来了,苏清河肯定趁机整她了。嘴脸之无耻,手段之恶劣,真是世所罕见。
“你少替他cao心点,他过得会更好。”苏清河收拾药箱,回头道,“我配不上他,谁能配上,高玲珑吗。”
沈怀玉脸上更显出几分怒色,这两个女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但相比起高玲珑如同隐在暗处的毒蛇一般让人恶心又厌恶,还是苏清河这女人光明正大的卑鄙更好接受一点。她是有些怕这个女人,但更多的则是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要是苏清河知道沈怀玉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你已经被踢出局了。就不信你能一边□□的要死要活,一边想对策还击我。
苏清河觉得,对于一个人来说,疼痛虽然痛苦,但是却不是不可战胜。可要是尊严被丢在地上,再也捡不起来了,这才是对人最大的打击。她就不信了,一个贴着yin wa dang fu 标签的太子妃,还能逆袭不成。
在宫里已经十几天了,再住下去就不合适了。
贤妃明显是舍不得的。倒不是舍不得苏清河,是实在舍不得沈菲琪和沈飞麟这两孩子。一提起要出宫,就眼泪汪汪的。
但苏清河肯定不能把孩子留在宫里的。偶尔小住可以,长期在宫里绝对不成。
“娘!要不,你再生一个。”苏清河逗贤妃。
“你个没心没肺,没脸没皮的丫头。”贤妃被臊的满脸通红。
“隔段时间,让他们进来陪陪您,这总成吧。要是您实在想了,打发人去接也就是了。”苏清河哄她。
“我知道你们的顾虑。再说了,这宫里四面都是墙,没有把孩子圈在里面的道理。”贤妃摸了摸苏清河的头发,“好好的跟驸马过日子,什么都是虚的,相公和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才是实在的。明白吗。”
这是怕她太qiáng势了。
苏清河点点头,不是亲妈不会替她cao这份心。“这都四月了,六月就能去承德避暑,到时候咱娘俩一起住。”今年,贤妃肯定会伴驾的。
贤妃这才乐呵呵的应了。
要带走的,不光有两孩子收到的见面礼,还有这些年贤妃给他们存下的东西。看着一箱一箱的衣裳鞋袜,苏清河心里不是滋味。
母女俩正在拾掇,梅嬷嬷急匆匆的进来,“主子,坤宁宫来人了,要请公主过去一趟。”
高皇后!
贤妃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去乾元殿,问问……”
“娘!”苏清河拦住了贤妃,“我去看看,也顺便看看这个皇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见她做什么。”贤妃一脸嫌弃的道。
“当然是好方便以后算账啊!”苏清河小声道,“她当年就真的那般无辜。”
贤妃摇摇头,“这些事,不是你们该cha手的。你们别管,你父皇心里有数。”
苏清河非常惊讶与贤妃对这件事的笃定,她肯定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
“名正言顺的正宫皇后有请,哪里能够推三阻四。”苏清河安抚她,“没事,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看了梅嬷嬷一眼。梅嬷嬷对宫里熟悉,所以最近一直是她跟在苏清河的身边。
换了身衣服,使整个人看上起清雅有余,而攻击力不足。
高皇后的姿色并无过人之处,最多只能算是端庄。但苏清河却不敢小瞧了她。这是个足够聪明的女人,占着后位却从不主动出头,低调的让人几乎要忘了她的存在。对什么事仿佛都是漠不关心的。
苏清河福了福身,没有跪拜,而对方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悦的神色。
高皇后看着苏清河,没有过分的热qíng,也不显得冷淡,“在宫里住了这些日子,可还习惯吗。”
“劳娘娘记挂。”苏清河的笑意有些腼腆,“回家了,自然觉得哪里都是顺心如意的。”
高皇后点点头,“那就好。这些日子,我怕打搅你们母女团聚,也没有找你说说话。突然听说你要出宫了,还吓了一跳,以为哪里怠慢了你。”
“皇后娘娘这般说,可就真是将我当做客人了。”苏清河挑挑眉,不用把她说的如同做客一般吧。
高皇后微微一笑,就转移了话题,“早就听说过清河的名头,如今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清河,不是名字。而是她的封地。这个称呼不是亲昵,而是比较官方的称呼。
苏清河会意一笑,“娘娘听谁说的,您的侄女,高玲珑么。”
高皇后的脸上,僵硬了一瞬。高玲珑的存在,是横在两方之间的沟壑,难于逾越,也让她们很难和平共处。高皇后的脸上露出几分遗憾之色,“关于那孩子对你做的事,我很抱歉,也很遗憾。这些日子,也一直觉得没脸见你。”
一般人听到这个,就该说一些客气话,比如,这些都跟你无关啊,或者事qíng已经过去了,逝者已矣啊之类的。
可苏清河偏偏微笑着点头,像是极认可她的话。
高皇后一下子就哽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