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皇上的原配就是还活着呢。
众人不由的朝高皇后看去,原配还活着,哪里还需要什么继室。这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吗。
高皇后面色惨白,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要是早知道会闹出来,她一定会让白荷这个贱人消失的!
可是当时的她,怎么敢随意杀人!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上一任!
这深宫大内,坤宁宫这样的地方,皇后都能莫名其妙的被人囚禁,而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甚至葬礼都办得风光体面,没有任何人怀疑。这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吗。
不是!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她当时怕啊,怕这背后是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一旦白荷死在自己的宫里,一切就都说不清楚了。她小心翼翼的维持现状维持了好几年,那个让自己担心的幕后之人一直都没有出现,而她,也在这宫里磨得满身都是戾气。
但她不能发作,她是皇后啊!不管受了什么委屈,生了多大的气,自己都需要时刻的微笑着,端庄的坐着。
她需要发泄,否则,迟早会被这皇宫给bī疯的。
白荷就是这个出气筒。
如今,当日最担心的事qíng发生了。真的有人将这个已死的元后摆了出来。她瞬间就尴尬了!
不讲那些私自关押皇后的罪过,仅凭白荷还活着这一条,自己这个皇后就当到头了!
在白荷的牌位前,都得执妾室之礼,更何况是在面对活人呢。
在普通人家,还有平妻一说,但国母不能有两位啊!
如今该当如何!所有人,包括高皇后,都看向明启帝。
明启帝微微一笑,往椅背上一靠,颇为放松的道,“咱们先不问案子,先把这身份理顺。”他看了一眼恒亲王,“你管着宗室,这也是家事,你说说。”
恒亲王点点头,“皇家从来没有平妻一说,但却有皇贵妃。皇贵妃为副后,也不算委屈高氏女。当然,这是不论罪责的qíng况下,最合理的安排了。”
苏清河敏锐的感觉到,恒亲王只说了让高皇后退下,却没有提让白荷补上去。
而高氏脸色一白,果然,这个皇后算是当到头了。什么副后,还不一样是一些人家所说的贵妾。说的好听,有什么实质xing的区别吗。
妻和妾,是有本质区别的。
荣亲王的脸色也变了,他一直以中宫嫡皇子自居,这也是他最大的依仗。如今这一贬谪,由嫡子变庶子!失去的远比想象的要多得多。
诚亲王占着长子,太子占着原配嫡子,安亲王有军功在身。他年纪最小,他什么也没有,唯一拥有的就是这个嫡子的身份。
没有了这身靓丽的招牌,谁还愿意跟在他的左右。
安亲王不由的和苏清河jiāo换了一下神色,这一下废的不仅仅是一个皇后,更将老六的翅膀给折了。
出手真是稳准狠啊!
良国公站起身来,“老臣赞同恒亲王的提议。有元后在,继后自然该退位让贤。”
自己不主动退,难道要让皇上深究元后被囚禁之事么。自己识相点,还不至于闹得不可收拾。
“外公!”荣亲王失声喊道。
良国公给了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位分的高低,如今已经不要紧了,要紧的是如今怎么脱罪!
荣亲王恍然一惊,没错!虽不能继续做嫡子,但一个高位妃嫔的儿子总比一个犯妇的儿子好些。要是一旦坐实了罪名,自己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白荷看着高皇后还坐在位置上一定不动,顿时有些恼怒。白荣知道如今不是闹事的时候,先把皇后的位置抢回来再说。一把按住了白荷,微微摇了摇头。
明启帝看着良国公,微微点点头,“既然爱卿同意,就这么办吧。”
他可真是个擅于接纳谏言的好皇帝!苏清河心里暗笑,如今,可都是按照皇上的安排在走啊。
良国公继续道,“陛下,臣还有话要说。”
明启帝一看这老东西,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既然他这般配合,倒省了他不少力气。于是点点头,“那就说吧。畅所yù言。”
良国公磕头谢了恩,才道,“老臣的女儿,若真是犯了罪,不论如何处罚,老臣都认了。”
“皇后之位,让出来本也是应该的!但是……”良国公语气一转,看向白荷,“这个白氏,却也绝不是什么元后。”
明启帝眼里的亮色一闪而过。这老货一向最是狡猾,果然!
只要证明白氏不是元后,那么相应的,高氏的罪责也就小多了。他这是看出了朕的心思,想投一个好,以求朕高抬贵手吧。
这话明启帝明白,苏清河沈怀孝连同安亲王也明白,就连在后殿偷听的贤妃和白坤都是明白的。
但大家不甚明白!
既然身份已经确认,那就是白氏了!
白氏是元后,元后是白氏。这不是应该的吗。
一时间众人都将视线放在良国公身上。都想知道这位为了脱罪想出了什么高招来。更有人时不时的打量太子,要真是把白氏的元后之位忽悠没了,那么,太子又是什么呢。看来,有时候亲娘的死而复生真的未必就是好事。连荣亲王都带着点同病相怜的眼神看着太子。气的太子只想吐血。一帮子愚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瞎琢磨,却个个都把意想当做真理!真是够了!
而白家人愣了一瞬间以后,也白了脸色。
是啊!白荷从一开始就是假冒的!
良国公转过身来,对着文远侯问道,“文远侯,敢问当初的先皇的赐婚圣旨上是怎么说的!是否是白家的嫡长女赐婚于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
文远侯擦了擦头上的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终于等来了今天。
这种旨意,宫里是留档的,一查便知。不会因为年代久远就被人忘记。所以,不是说几句假话就能糊弄过去的事。
他无奈的点点头,“是!赐婚于嫡长女!”
良国公冷笑道,“那我再问你,站在你面前的白氏,可是你的原配夫人李氏的亲生女儿。”
文远侯喘了两口粗气,摇摇头,“不是!”
良国公道,“那敢为这位白氏的生母又是何人。”
文远侯咬牙道,“是在下的一位妾室。”
“可是贱籍出身。”良国公问道。
文远侯脸色更白了一些,他当初怎么没想到呢,贱籍女子所出的庶子庶女,要将子女记在原配的名下,是要在官府留档的。但是他并没有!那么也就是说,白荷的身份至始至终都是不被承认的!
白荷依旧是庶女!
他艰难的点点头,这一点一查就出来,他否认不了。
在一边旁听的沈中玑暗暗呼了一口气,当初让江氏换孩子的时候,他已经偷偷的让人在府衙留档了。还好当初想的很周全。因为沈怀玉毕竟是太子妃,翻出来,可真就不好看了。
就如同文远侯,此刻只怕似乎悔得肠子都青了。
白荷一直都是以庶充嫡的!但现在更是连这个假嫡女都算不上。她一直都是庶女!白家的庶长女。
这时候众人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良国公要gān什么了!
如今的白氏,不仅不是元后,还是个犯了大罪的女人!她这可是冒充元后,真正的鸠占鹊巢啊!
先帝的赐婚,非同儿戏!谁都不能违背的!不管隔了多少年,该执行的就不能打折扣啊!
高家要是囚禁了这样一个女人的话,罪责就小了很多了嘛!
高氏虽然心思不正,但到底没有造成多恶劣的后果!
如今众人不由的想,后位空了下来,那这位真正的原配如今在哪呢。
心思转的快的人一时之间恍然大悟!
哇靠!贤妃不就是那位白家的嫡长女嘛!
原来,真正的嫡妻原配这些年被打压的不仅为妾,还在冷宫了囚禁了二十年呐。
怪不得后宫容不下这位,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女主子啊!
想起明启帝对贤妃的态度,众人心中一动,原来皇上真正在意这位的原因是这样的。
众人心思一动,如今的局势和复杂啊!太子有白荷这样一个母亲,本来就摇摇yù坠的太子之位,只怕从今往后更加艰难了。
再转头,不由的将视线落在安亲王身上,不由的一惊!
这位如今可是嫡子,正儿八经的嫡子!而且还是有军功的嫡子!人品不错,xingqíng尚佳。能力出众,允文允武。不贪花好色,府里只有两个女人。并且有一个众位皇子都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他已经有了两位健康的嫡子!
一个好的,健康的继承人,也是考核的一个重要指标啊!
仔细再一琢磨,这位连一点不良嗜好都没有!为人还很豪慡不拘小节。待人很是谦虚有礼。
越想,越觉得这位真的比起大千岁和太子,真的是不仅不弱,还微微高出一点来。
光是军功和子嗣,就不是其他几位皇子能比的。
再想起护国公主的名讳,那可是按照嫡公主的取得。
难道,皇上的心中早有了打算不成!今儿的这出戏,怎么看,怎么不对味呢。
众人不由的一边偷偷的打量明启帝的脸色,一边在心里暗暗琢磨……
第一百四十四章 巴掌
此时最难以置信的就是白荷,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苦熬了那么多年,她一直咬牙活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有朝一日能重见天日,将她的敌人统统踩到泥里么。如今,终于出了那个被困的牢笼,却一样要被打落尘埃么。
不!凭什么!
她是八抬大轿,身穿大红礼服跟皇上拜过天地的!有天地为证,岂可作假。
即便是假的,也已经做成真的了!
真假,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挣脱了开来,冲着皇上嘶吼,“不……我是……”
可是她忘了,她从来就不得皇上的喜欢。上面的那位帝王,看向她的眼神充满厌恶与憎恨。
白荣白着脸,战战兢兢的跪下,他不时的看向太子,期望太子能说句话。
太子粟远凌能说什么。难道能说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的母亲!
尽管事实如此,但话却不能由他说出来。那成了什么人了。人家是元后的时候,你一声不吭的甘愿当儿子,如今不是元后了,可能是个犯妇,你马上抛弃。
这是人品问题啊!
虽然从一开始成为这个女人的儿子,就不是自己的选择。
犯妇的儿子,不可能成为太子。可即便不能成为太子,也绝不能有一个犯妇母亲。她的生母虽然只是一个宫人,但至少出身清白啊。
这个身世的秘密不能由他自己说出来,可要是由父皇说出来,大家又未必肯信!都会以为这是皇上想保全自己的儿子而说出的托词。
到那时,就更说不清楚了!
能洗清自己身上白荷烙印的,只有白荷一人。所以,她必须能开口说话。
太子看看着场中的局势,突然开口道,“母亲……母亲她想说话呢。”他转向明启帝,“父皇,她好似有许多话要说。能不能想办法让她开口。”
众人不由的一愣,太子还真是难得的厚道人。都到了这份上了,差点被自己的母亲坑死,还能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真是难能可贵啊!
明启帝却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顾虑是什么,没有人比他这个做父亲的更加清楚。
他在心里微微叹一口气。罢了!既然他想如此,那就配合一二吧。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当年他还是个奶娃娃,原本也有个出身不高但爱他如命的母亲。这么多年的太子,身份是尊贵,而如今的局面,与他而言,却是悬崖万丈。一旦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了。
于是,明启帝点点头,“你若是有办法,就试试吧。”
太子松了一口气,他相信父皇能看透他的心,但那又如何。他转头看向苏清河,“皇妹,可否上前诊治一二,孤在这里谢过了。”
苏清河微微一笑,他也想知道太子究竟在搞什么鬼。于是点点头,“二哥太客气。”
于是苏清河站起身来,朝白荷走去。
白荷已经被两个嬷嬷给控制住了,见到苏清河走了过来,更是将白荷抓的紧紧的。这位可是护国公主,要是被这个女人冲撞了,她们万死难赎啊!
白荷看着这个走过来的女子,一时之间有些怔愣。这女子的容貌酷似皇上,但姿态却像足了她的嫡出妹妹贤妃。
苏清河任由她打量,只取下绕在手上的金针,迅速的扎在白荷的脖颈间。
技惊四座啊!有不少见识过金针梅郎的人,都不由的暗赞名师出高徒啊!
不过一盏茶功夫,苏清河就取下了金针,“说话试试。”
白荷这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她刚才只觉得喉咙像被人掐住,连呼吸都不能了。她知道,这个女人是绝不能招惹的人。
不光白荷这么认为,就连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不光不该得罪,还应该尽力jiāo好啊!人吃五谷杂粮得百病,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包括自家的亲人就都能健康长寿不得要命的病症。打好关系,说不定要紧的时候,就能救自己一命呢。
得罪谁,也别得罪手段高明的大夫啊!
尽管对方是护国公主,大多数人本就不敢得罪。但不敢得罪和努力jiāo好之间,那也是天差地别的。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之后,这位公主会是京城中最受欢迎的宗室,没有之一。
身份尊贵,又有皇宠。尽管只是公主,可众人觉得公主才好呢。与公主结jiāo,至少不会犯忌讳不是。
苏清河没看白荷,只是快速的回到座位上坐了。
白荷‘啊啊’了两声,顿时觉得嗓子顺畅了许多。她眼里闪过一丝喜意,对着明启帝喊了一声,“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