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剑出燕京_轻微崽子【完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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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蒙短暂的踌躇,落到怪人眼里,他瞳孔倏然放大,yīn险地笑了笑,眯起眼催促李蒙,“快去叫人!”
李蒙不放心地走出两步,回头看了看那怪人,怪人抬手挥出一道冷芒。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李蒙耳廓一痛,他抬手摸了摸,掌心出现鲜红血迹。李蒙这才意识到,如果这人要取他xing命,是在容易不过的事,犹豫和挣扎根本没用。他只好埋头走到校场正中,一面暗自祈祷师叔们能解决他,一面小声喊:“师兄……师兄!”
让人喘不过气的黑暗与寂静从四角压来,从未光顾过的镇北院,简直大得可怕,哪里都没有人的影子。
李蒙粗声大喊:“曲临寒,师兄?你在哪儿?”
怪人向后推到yīn影之中,睨起眼看了半晌李蒙,只见李蒙原地转圈,似乎也很不确定他的师兄在哪儿。
李蒙叫了几声,回头一看,瞳孔忽然放大。
进门处廊檐下,本该站着的那个怪人已经杳无踪迹,就像从未出现过。
“哇啊啊啊——!!!”肩头一下拍打,李蒙忍不住大叫起来。
曲临寒粗声道:“叫什么?!”
李蒙与之大眼瞪小眼一瞬,转过头去看,怪人不在门口,镇北院是两层的院落,楼上楼下他都看遍了,一点没有发现那人的影踪。
“刚才……刚才我被人劫持了,”李蒙粗喘着气,既感到放松又有种不安涌上心头,他往屋顶脊shòu的方向看去,问曲临寒,“师叔们呢?”
“藏在屋子里了,都快要睡着了,师父人呢?”曲临寒扯了扯李蒙的袍子,两人边走边说,李蒙一边走一边到处看,却只有寂静的顶灯挂了四排,灯光不qiáng,仅仅能照见走廊而已。
“师父,师父在设法脱身。”
看李蒙犹自惊魂未定,曲临寒也随他的目光扫了一圈,“快走,没人,你不是想睡觉了吧?”
“你才想睡觉了呢!”李蒙激烈反驳,想了想,他把头向曲临寒的方向歪过去,扯了扯耳朵,“刚才那人威胁我,看,我耳朵都受伤了。”
曲临寒将信将疑,看上去很是严肃,不再说话。
李蒙跟着他进了一间屋子,屋内没有点灯,但李蒙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
他看见了五个模糊的人影,从身形分辨出来,一个是霍连云,另一个是薛丰,饕餮和梼杌不在此处。其余三个是楼里的人,他只见过面,有一个能叫出名字的,叫做“花凝”,当然,这是代号,是个细瘦的女人,没什么存在感。另外两个一个在擦自己的刀,另一个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气氛很压抑。
曲临寒把李蒙牵到一个角落,师兄弟俩人背靠桌脚。
李蒙手里忽然被塞进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木头制成的东西,他不敢有大动作,手摸了摸形状。
好像是一把弩。
紧接着曲临寒又给了李蒙被赵洛懿禁止使用的“熊掌”,李蒙看见曲临寒恳切的眼神,想了想,把东西收在腰带里,没有戴上,也没有还给曲临寒。
霍连云长身立在门边,窗格昏暗的光影打出他笔直的鼻梁和完美的侧脸,窄瘦的腰身映在灰白色的地面上,他一只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低声问:“穷奇呢?”
其余人的视线同时集中到李蒙身上,他有点紧张,说:“灵州来的柴老要求师父和他们一块儿去见他们的头儿,还请来了堪云兴,他们正谈话时,有个叫唐湑的,忽然从屋顶上放冷箭,打乱了那伙儿人的安排,师父让我先回来,他说他很快回来。”
“很快?”一声yīn测测的冷笑,瘦高个脸颊肌ròu凹陷,像个病痨鬼,他甩了甩右腿,用了点力抓住霍连云的肩头,“都是红口白牙一张嘴,你们四个,是楼主的弟子,我们自然听令。可弟兄们也不是给人借刀使着玩儿的,没记错的话,柴靳对穷奇有半师之恩,该不是你们内斗,穷奇不是人,他可是一头láng。”
花凝柔韧的声音说:“还是头泯灭人xing的白眼láng。”
“这次行动,楼主知道吗?”角落里一个粗噶的嗓音响起,那人gānhuáng的脸被他正在擦的刀子发出的冷光映照出来,偏一绺油腻的头发遮住那半边脸,要是仔细看,有几分骇人。
霍连云皱了皱眉。
“他们投靠了肃临阁。”
李蒙口气听去急切,那声线微微发颤。
静默只持续了一小会儿,瘦高个嗤笑道:“奶都没断的小东西,你知道肃临阁是什么地方?”
一口气憋在李蒙胸中,他梗着脖子,硬起声音,“我怎么不知道,朝廷的qíng报机构,专gān见不得人明面上不能gān的事,杀皇帝老子办不了的人。”
“那你知不知道,肃临阁和十方楼本是同宗同源。只不过一个在朝,一个在野,这样两个雄踞一方的势力,没有利益冲突,都会避嫌。换句话说,十方楼出去的人,肃临阁未必敢要,也不能在肃临阁得到重用,就算只为自己一人所计,随便出点力气谋生计,也比投靠肃临阁安全。”瘦高个道。
擦刀的拄着刀站起身,不耐烦道:“一场闹剧,散了。”
屋子里狭小的空间中,骤然腾起一股让人脖颈发麻的杀气。
霍连云沉声道:“再等一个时辰。”
李蒙几乎能感到每个人的不满,言语中这些人对赵洛懿的猜忌和既轻蔑又畏惧的qíng绪,让李蒙隐隐察觉出,他们对赵洛懿的不满,不仅是因为他冷漠而已,他们屡次明里暗里提到弑母的往事,才是这些人忌惮赵洛懿的原因。
究竟什么原因,赵洛懿会杀了自己的母亲呢?
李蒙不禁轻轻摇了摇头,把不靠谱的揣测都甩出去,温煦痴恋着黑牡丹,如果赵洛懿真的杀了黑牡丹,温煦怎么还可能容忍赵洛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他会第一个宰了他,在他还没有长成如今这样qiáng大的时候。
看见李蒙脸贴着膝盖,缩成一团,曲临寒手搭上他的肩膀,想说两句安慰他的话。
院中开始有人声响起。
霍连云一只眼睛警惕地贴在门fèng上,屋内几个人都停止了jiāo谈,无形的紧张在每个人的心底里扩张。
林立的火把密密麻麻涌入镇北院,一人发出bào喝:“放了柴叔,赵洛懿,我警告你,要是你敢伤了柴叔一根汗毛,就算拼得我们这么多条xing命,也会让你偿命!”面目端正的中年壮汉站定在赵洛懿面前数米开外,他抬起头,望向其中一间屋子,“楼主,楼主!不要怪弟兄们薄qíng寡义,您收的徒弟仗着自己一身武艺,要断绝我们的活路,十方楼到底现在谁说了算了,今日我非得向楼主问个明白!”
大汉一边嚷嚷,身边就有人往他所示的方向跃上。
霎时间镇北院中亮起数百盏灯,举着灯的都是年轻弟子,从南面石门中让出来一个人,壮汉脸色激变,柴靳大声呼起痛来,哎哟哎哟叫个不休。
“穷奇!还不快放了柴叔!”那人防备地盯着显然等候已久的饕餮。
饕餮抱了抱拳,侧脸向后示意。
随在他身后的二十多人一个接一个步出,排开成一个圈,将闯入者围了起来。
朱天眼圈发红地冲了出来,抓住其中一个女人的手,铜铃一般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死盯着她看,生怕自己看错一般。
huáng泉判官紧蹙起眉,惊疑不定的眼神晃向柴靳。
柴靳面如金纸,身体软了,唯独被赵洛懿提着后脖子,松垮垮地蔫在当场。
“柴叔,怎么回事,穷奇没有杀他们,您不是说穷奇把他们都杀了吗?”黑衣女子冲上前去,又忌惮赵洛懿,后退半步,不自觉挥舞起手中兵器。
“我……我……”柴靳双膝微弯,赵洛懿就势手一松,柴靳便跪向众人,老泪纵横地叫出声,“老夫是bī不得已……”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3-

☆、四十二

  
猫在人群中等待赵洛懿出现的李蒙浑身那股因为担忧而激起的战栗已经彻底褪去,显然饕餮带来的那几个人,解决了大问题。
朱天和被饕餮带来的那群人中的一名女子,多半是相好,发现朱天没法开口说话,那女子显得很激动,把他扶到一边,楼里的大夫正在示意朱天张嘴。
“看什么呢?”虽然李蒙和曲临寒是赵洛懿的徒弟,但这里显然不是小辈可以说话的地方,曲临寒发现李蒙在四处张望,这时俩人离得近,灯光充足,他清楚看见了李蒙耳朵上的伤口,“是飞镖。”
李蒙“嗯”了一声,“我进来时,真的有人和我一起,你没看见吗?”
曲临寒皱着眉,“你都走到校场中间了,我才能确定是你,要是照你说的,他躲在门口……”曲临寒转头四处看,这时的镇北院,到处都是人,更难确认李蒙说的那个人。
李蒙一言不发,转头就往楼上走,曲临寒跟在李蒙身后,也悄悄离开人群。
“师弟,你去哪儿?”李蒙步履轻盈,走得很快,听见曲临寒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他转过脸,冷道:“你别跟着我,师父还在楼下!”  
“你去哪儿?”曲临寒执着地追问。
“伤了我耳朵那个人,武功诡谲,可能不是普通的江湖人。”方才李蒙就注意到,那个叫嚷着要让楼主出来做主的人,对着西北的一间屋子,如果没错,那里就是温煦的住处,现在镇北院这么乱,那怪人提起断龙崖时咬牙切齿的恨意,李蒙现在想起来,不禁毛骨悚然。
他的目标不是赵洛懿,就是温煦,只是现在找不到人,他说话根本不会有人会听。  
李蒙脸色越来越难看,把“熊掌”套上了手掌,他看了跑得脸色发红的曲临寒一眼,沉声道,“你要来,就跟上,你的兵器呢?”
看见曲临寒手里钢刺,李蒙深吸了口气,“走吧。”
上了二楼,楼下十方楼众人已经往镇北院大堂里去,两个大汉押着柴靳随在饕餮身后,赵洛懿早已不知所踪,大概在前面。
二楼众人收起弓箭,也纷纷下楼,顾不上李蒙和曲临寒,大家互相都不熟,有的根本不认识。
李蒙紧皱起眉,十方楼这么容易让那怪人混进来,固然因为他武功很高,也因为楼里接的活儿的隐蔽xing,他在十方楼呆了一年半,认识的人都寥寥可数。杀手们行事孤僻,比起普通江湖帮派,松散得多。
就像今晚,虽然在几个师叔的召集下,聚集了一些人,但他们未必会完全听令行事。
李蒙脸上闪过一丝yīn翳,越是接近那间屋子,他的心里就越犹豫得厉害,直觉想阻止他靠近,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俩人快步走到温煦的卧房门外,屋里亮着微弱的灯。
大概温煦真的重病在身,外面这么大动静,也不见他出来。李蒙匆匆与曲临寒对视一眼,咬牙推开房门,门只是虚掩着,扑面一股奇怪的气味,李蒙和曲临寒当即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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