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剑出燕京_轻微崽子【完结】(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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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听在李蒙耳中甚是模糊,他浑身一颤,眼睛有些失神,好像整夜累积的紧张与战战兢兢都在这一瞬间泄了下来。
赵洛懿扯被子揩了李蒙头上的汗,叫人进来。
李蒙于被中缩着,脑袋埋在赵洛懿胸膛中。
“备热水,让安巴拉过来一趟。”
听见下人出去,李蒙手在被子里动了动,忽然意识到什么,张了张嘴。
赵洛懿十分尴尬,qiáng做出镇定的表qíng,沉声道:“一时大意,中毒了,暂时被我遏在右腿上,不能……等安巴拉来,有办法除去。”
李蒙一听了然,有点担心,但赵洛懿只顾抱着他不住亲来亲去,没等让李蒙察看,宫侍来请沐浴。赵洛懿打横抱着李蒙去洗澡,把他往水里一扔,李蒙满头是水,冒出个头,看见赵洛懿光脚踩在湿润的地板上,忍不住道:“小心滑倒……”
赵洛懿嘴角牵起,“不会。”
果然见到赵洛懿右脚紫黑,李蒙忍不住直拧眉头。
“无碍,别瞎想。”赵洛懿取了布巾,坐在浴桶边给李蒙擦澡,两腿叉开,庄严肃穆的祭祀袍曳地,氲出一片暗色,两条健瘦的腿就自袍子里伸出来,小腿以下一览无余,甚至侧身时腰腹映入李蒙眼睛里,他趴在浴桶边,吭哧吭哧喘气,耳朵红得要滴下血珠。
“在想什么?”赵洛懿起身,给李蒙洗头发,在他面前幅度不大地晃来晃去。
李蒙喉中滚烫。脑子里全懵了,刚才用的是那家伙吗?糙糙糙,不可能吧,怎么办到的?
“师父。”
赵洛懿低头看李蒙,低沉的嗓音传入李蒙耳中,“闭眼。”
那手中有粗硬的茧,皂荚却滑润,倒像是有无限温柔。李蒙手指在浴桶上收紧,温热的水流覆盖着他的脸滑下,赵洛懿的手指托着他的后脑勺,亲了亲他的嘴唇,李蒙自觉张了张嘴,赵洛懿却一碰就离开,叫李蒙起身,取gān布巾给他擦身,就让李蒙穿好衣服去睡。
当李蒙回到chuáng上,一应被褥寝具都换了新的,更让李蒙瞠目结舌的是,赵洛懿飞快把团东西塞进到李蒙身旁,犹如火中取栗,满脸的不自在。
“他很安静,你先抱一会,想睡就睡,哭就丢出去,安巴拉自己会来捡。”说完赵洛懿走了。
李蒙:“……”
小被子裹着个小团子,被放在了李蒙旁边,婴儿澄澈无垢的眼珠转来转去,定在李蒙脸上,嫩生生的嘴儿一咧,牙龈软ròu上才冒了几粒细小白点。
李蒙顿时脑中一炸,霎时就栽了……脑子里反复转来转去:不还给安巴拉了,不还给安巴拉,要孩子回去,想也别想,小爷差点命都玩儿脱了才保住,就是我的了。

☆、六十六

  
婴儿不哭不闹,一直好奇地看李蒙,李蒙伸出手指去,小孩便扭来扭去。
李蒙看他似乎想伸手出来,就伸手解开绳,把小被子打开,用自己盖得被子把孩子一卷,李蒙越看他越觉得像个虫子,ròu嘟嘟的爬到李蒙旁边,伸手抓住李蒙的手。李蒙哈哈大笑,用手给他翻身,那小孩一声皮ròu柔嫩,娇憨可爱,李蒙玩了一会儿,实在有点困,怕婴儿不小心掉下chuáng,仍然把他用小被子包起来。
粉嫩嫩的小嘴儿张开,男孩困顿打了个呵欠,李蒙便与他挨着头睡了。
天快亮时,李蒙睡得迷迷糊糊,感到一个人钻进了被窝。赵洛懿与安巴拉小声对谈,看见李蒙抱着安巴拉的儿睡得正熟,李蒙肤色白皙,婴儿更是嫩生生如云石中晕着一盏红灯。
“多谢。”安巴拉说。
身后一臂将李蒙抱过去,他动了动,翻身伸手搂抱赵洛懿的腰,头埋进宽阔的胸膛之中。
“脚好了?”李蒙挣扎着想睁开眼皮,无奈太困,周公恋恋不舍,半晌无法睁眼,脑袋在赵洛懿胸膛上蹭来蹭去,鼻尖嗅见赵洛懿身上一股苦涩浓重的药味,才清醒了点,虚睁开一条fèng。
黑暗里,赵洛懿静静注视着李蒙,那眸光静静流淌,宛如漆黑夜里一星如豆,漫长孤冷的尽头,吊着一丝微光。
李蒙一个激灵,醒了,忙问:“毒bī出了吗?怎么样?”说着就往被子里钻。
“哎,做什么!”赵洛懿一声喝,没抓住。
李蒙从另一头爬出去,抓住赵洛懿的脚,一看脚背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皮ròu颜色,踝骨扎着绷带,想是放了毒血出去。李蒙一时促狭心起,挠了挠赵洛懿的脚底心。
“……”
屋子里安静得很。
“没意思!”李蒙甚是恼怒,钻进被子,掉了个头,没等他爬上去,蓦然被按住了头,脸贴在鼓鼓的一团上,李蒙登时面红耳赤,李蒙那狗鼻子,登时嗅见皂荚混杂着阳刚之气,赵洛懿拍了拍他的头,不知道什么意思,已是松了手。
“出来。”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李蒙却隔着光滑无比的真丝衬裤,以嘴唇贴上去。
少顷,李蒙一把掀开被子,赵洛懿汗出如浆,里衣脱了,顺手于身上擦净,随手丢下chuáng去,再伸展一臂把李蒙抱在胸前。
“慡吗?”李蒙喘着气,赵洛懿手指贴上他嘴角,他嘴唇红润柔软,赵洛懿眼神一沉,果断亲上去,舌钻进李蒙嘴里,半晌唇分时候才咂嘴嗯了声,沉声道,“下回也让你尝尝。”
“……”李蒙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大胆,但有些事无非是,一霎时想做,就做了。倒不觉得恶心,只是脑中犹如断片,唯独紧张刺激在心头久久不散,冲击着灵魂。
“蒙儿,我有件事,久前就想与你说,但有些犹豫。”
“犹豫啥?说吧。”李蒙翻过去,侧趴在赵洛懿半身,一腿贴着赵洛懿坚实的腹肌,感觉很是惬意。
“断龙崖那天,我受了重伤,被图力带人从石堆里刨出来,为了防止我逃跑,图力断我手脚筋,用一口大缸,将我带来南湄。”
赵洛懿说话听去十分平静,李蒙却觉有人在嗓子眼里撒了一把沙,又涩又难受,有点喘不过气。
“此前,你问我万神窟是什么地方,没告诉你,是我不对。你也大了,师父不该总把你当小孩看。”赵洛懿深刻反省道,手掌握了握李蒙的肩膀。
“你……”一个字出口,已耗尽李蒙力气,他嗓子直发哑,在被中紧紧抱着赵洛懿不撒手。  
赵洛懿知他害怕,遂也紧抱住李蒙,静待李蒙缓过那一口气,才问:“你想说什么?”
“你手脚都好了?”李蒙有些难以置信。往往废人武功,或散去对方一身内力,或挑去手脚筋脉,而他看不出赵洛懿有什么不同,除了变白了,有点病弱之势,虽赵洛懿在馨娘面前说武功大不如前,但图力何人?不是赵洛懿武功还在,震慑住了图力,图力绝不可能对他忌惮。
“嗯,第三天就好了,我没说,好让图力掉以轻心。”
李蒙抓住赵洛懿的手,摸来摸去。
“不疼。”赵洛懿说。
李蒙只觉心酸难当,也知赵洛懿事后这么久,挑了个好日子,看自己心qíng还不错,才敢提这事,是不想自己担心受怕。李蒙qiáng抑住眼酸,头埋在赵洛懿胸口,闷闷地唔了声。
赵洛懿一手抚摸李蒙的头,只觉李蒙像只小松鼠,心口直是发热,口气沉稳:“安巴拉一直给我敷药,一路也算尽心,他的儿子被图力捏在手里,不得不帮图力办事,心里却不服。这个以后再说,他儿子我让他带走了,应当会趁夜送出大都。南湄人尊崇蛇神,万神窟,其实在宫里,是个蛇窟。第一次有些难熬,不过,yīn差阳错让我练成了一门毒功,连图力也没料到。所以他现在不敢轻易动我。只是还没大成,每日还得泡药浴。”赵洛懿拇指揉着李蒙手掌,只觉少年人皮肤柔软光滑,与他这大老粗实是不同,舔了舔嘴唇,拉着李蒙手背亲了一口,按下还得送上门给蛇咬一事没提,淡道:“图力恨我母亲抛弃他,一时半会,我们谁也没法把对方怎么样。”
李蒙第一次听赵洛懿谈论他母亲的过去。
“要点灯吗?”赵洛懿问。
“不,就这样。”李蒙动了动,钻在赵洛懿怀里就不动了。
“黑牡丹是我娘的别号,在南湄族中,她叫阿妙。南湄蛮子的规矩,神女和圣子,都是父母血脉决定下来,包括大祭司这个职位。”
“嗯,我知道,大祭司是神女和圣子的儿子,馨娘说过。”
“之所以,要让神女和圣子生儿子,是为了继承下始祖一辈大祭司的预知能力。不过除了第一任大祭司,后任者据我所知,无一人有预言能力。我也没有。不过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我,恢复能力比一般人qiáng。南湄人认为这是蛇神给的恩赐,反正只要是好的,都是蛇神给他们的。不过要我说,和你的嗅觉灵敏一样,只是因人而异的某方面体质可能稍微突出。”赵洛懿半身动了动,手指挠挠李蒙的下巴,李蒙哼哼了两声,听见赵洛懿低沉的笑声,“以为你睡着了。”
“没有。”李蒙吸了吸鼻子,耳朵在赵洛懿温热的胸膛上磨蹭来磨蹭去,很是舒服。
“也就是说,圣子除了使始祖一脉延续下去,没有别的作用。当然,神女也如是。传到这一代,皇室已自成体系,现在的国君更不是神女的儿子,是皇室与贵族通婚生下的,总归盘古开天地,与女娲诞下人,所有人就又都是一家。我娘没和圣子生孩子,跑到大秦和外族男子生了我。这让图力在族中地位摇摇yù坠,始祖一脉也会因此而断绝,新的神女必然不再有原本的血统,长老殿现在分成两派。这个以后再说,十方楼里人都怕我,不是因为我武功卓绝他们害怕,而是他们认为我母亲是我杀的。”
李蒙抬头,探出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看着赵洛懿,“不是你杀的,对吗?”
“是我杀的。”赵洛懿深吸一口气,鼻翼翕张,似乎有点难以措辞。
李蒙没说话,等赵洛懿呼吸恢复平稳,他知道他已经整顿好了心qíng。
“那时我太小,母亲让我去为她配药,那天,她额外给了我一把钥匙,是开家中钱箱的,她说我也大了,她身体不好,让我多cao持家里的事。我才……”赵洛懿迟疑片刻,道,“八岁。她当时已经病了有好几个月,腊月间,白天楼主才来看望她,母亲jīng神很好。晚间让我自己买一只八宝鸭回来当晚饭,还让我给她买药,方子是现成的。我先去了药铺,回来起灶时母亲还在睡,吃饭那会儿,药刚沸,得煎多一些时候。她就倚在chuáng边看我吃饭,不瞒你说,吓得我,一顿饭都没吃踏实。”
寒冬腊月,简陋卧室,赵洛懿的娘,靠在chuáng柱上,久病一脸倦容,桌上一星如豆的油灯徐徐燃烧,赵洛懿估计吓得连筷子也不敢多动几下,好不容易吃顿好的,还食不下咽,如鲠在喉,满脑子妈今日怎么了,是不是我吃得太多。李蒙想起馨娘说的,赵洛懿的娘对他不好,成日只知道bī他练武,那片刻温qíng,已足够赵洛懿铭记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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