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会没事吧?”奚玉岚还是担忧。
“有你我在,不会的。”越清风偏头示意他看那一桌黑乎乎的饭菜,“除非你想吃那些,快点。”
奚玉岚:“……”
他上山不是来做饭的好吗?
不过虽然腹诽,也心怀担忧和不安,但不管怎样,听雨阁景阁主还是挽起袖子进了厨房,熟门熟路地摸出食材和调料,很快便做出了一桌完全不同于自家师弟手艺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来。
……水平甩了某人三条街。
早在闻到菜香味,寒崖老人便已经在屋子里坐不住,如今院外石桌撤下了那堆不堪入目的玩意,换上奚玉岚的成果后,不等越清风喊人便自动走了出来。
还是同样的位子,还是和越清风面对面而坐,只不过多了站在旁边的一个银发青年。
夹了一筷子菜入口,寒崖老人勉qiáng点了点头,而越清风则早就优雅地吃了起来,“师兄手艺果然一如既往比我好。”
奚玉岚白他一眼,随意挪了个石墩过来在两人中间坐下,刚拿起筷子,便听身边的老者冷道,“允你同坐了吗?”
夹菜的动作一僵,奚玉岚怔愣地看向自家师父。
“功夫这么差,练的功都喂狗了?”寒崖老人嫌弃地瞥了一眼他坐下的石墩,不过一个挪椅子的动作,他便看出了如今奚玉岚功力大减不如从前的现状。
苦笑了一声,银发青年低头,“是徒儿让您失望了。”
“哼。”老者白他一眼,不过屈指一弹,便将奚玉岚连人带石墩一起推出了数尺,“滚到一边扎马步。”
奚玉岚:“……”
越清风:“噗。”
区别对待,这绝对是区别对待!
自觉地蹲到崖边chuī着冷风扎马步,奚玉岚苦着脸开口,“师父,那是我做的菜,为什么肃兮能吃我不能啊?您太偏心了!”
寒崖老人充耳不闻。
“徒儿妹妹还在阵里呢,徒儿不吃饭没关系,饿着妹妹,心疼的可不是我啊。”
“……”
狐疑地看了一眼奚玉岚,寒崖老人挑眉望向对面一脸淡定的小徒弟,而后者仿佛完全不在意般动作优雅地一口饭一口菜,时不时再淡定地给自己盛一碗汤,那副模样看着要多气人又多气人。
“去去去,食不言,再说一句老夫把你从这崖丢下去。”寒崖老人顿时恼。
奚玉岚聪明地闭了嘴。
于是,一同上山的三人,一个被困阵中,一个在崖边扎马步,只有一人,安心地享受了一番美食,吃饱喝足,窝在庭院另一侧的秋千里眯着眼晒太阳。
……师兄简直气得七窍冒烟。
眼看时辰走向未时末,越清风终于懒洋洋开口,“师父,得饶人处且饶人,您困得也够了。”
正在竹屋里午休的寒崖老人顿时bào躁,“滚蛋!这才两个时辰!”
“您就不怕她将您好不容易栽的桃树都砍了,养的几个侍从都揍死?”
“……”
咣当一声门开,寒崖老人黑着脸走出来,“她敢砍老夫的桃树,老夫便让她此生后悔上一丈峰!”
越清风一脸可惜,“晚了,您徒媳妇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
“滚,什么徒媳妇,我妹妹答应嫁你了吗?”一旁扎马步的奚玉岚喝道。
仿佛没听见自家师兄的声音,越少主真诚地看着眼前人,“师父,不出一刻钟,她定能出来。阵有型才是阵,若是无型,又困得住谁?到时您老别心疼。”
寒崖老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一盏茶后,一抹玄色的影子果不其然出现在了阵口,肩上扛着一个昏迷的白衣人,左手拖着另一个,腰间长剑入鞘,未戴面具的英气面容此刻冷如冰霜,古井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眼前怔愣的三人,眼下长长的刀疤在这一刻衬得她恍如猛shòu出笼。
砰地一声将肩上人扔到一边,奚玉棠整了整衣袖,扫掉身上的尘土和落叶花瓣,慢吞吞地开口,“前辈,抱歉,您的阵没了。”
寒崖老人:“……”
“七月还开花的桃花树太过邪门,晚辈为您着想,虽然费了番力气,但还是尽全力为您除去一患。”她面无表qíng道,“见面礼,聊表敬意,不用谢。”
“……”
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成功逃出阵外的女子,寒崖老人先是看向地上那两个一身皮外伤、昏迷不醒的小仆从,接着越过她望向身后的桃花林。以老人的目力,映入眼帘的,果然如越清风所说,一片落花断枝,残骸遍地。
……寒崖老人心痛得直想捂心口。
有这么破阵的吗?!说好的入阵就只能被困呢?为什么会有人用这种方法走出迷阵?!难道你走路走到死胡同,还要把墙打穿一个窟窿?!
胸膛急速起伏了好几下,闻名天下的武林泰斗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越清风。
后者笑得一脸无辜。
“都给我滚!!”老人终于震怒,“三个人都滚!滚滚滚!什么时候栽好了树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话音落,qiáng烈的袖风携着雷霆之势,在那一瞬间恍若巨石罩顶般,瞬间劈头盖脸而来,三人连一丝
作者有话要说: 连一丝反抗能力都没有,便被毫不留qíng地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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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崖·外挂·老人,今天也很bào躁呢。
☆、第106章 师徒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三人种起了树……
……并不是。
事qíng到最后还是越清风解决的。
他叫醒了昏迷的那两白衣仆从,解下随身的钱袋子jiāo给他们下山买桃树苗,而后便面不改色地带着奚家兄妹回了山顶。
寒崖老人生气不想出门,三人便只在门外告知了一声,顺带,奚玉岚还压着自家妹妹给师父道了歉。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回应后,银发青年自觉地蹲回崖边继续chuī着冷风扎马步。
而奚玉棠则和越清风则各自盘腿调息。
直至晚饭时间,寒崖老人黑着脸走出竹屋,见三人都在一本正经地练功,冷哼一声,对奚玉岚抬了抬下巴。后者默默收了马步,再次摸进厨房。
晚膳是四人一起吃的。
奚家兄妹俩先给寒崖老人行礼,得到了对方不冷不热的一声哼后,便假装对方已经答应,一左一右坐在了越清风两侧。全程,越家少主都在殷勤地给自家心上人夹菜盛汤,而奚玉棠则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一语不发地吃了四碗饭……
没办法,白日里拿剑砍了快两个时辰的树,午膳又没吃,她的确饿了。
吃到最后,寒崖老人都忍不住停下来观望,奚玉岚狂抽嘴角,而越清风则笑吟吟地托腮看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在这样的围观下,原本还能吃第五碗的奚小教主到最后也变得食不下咽起来,僵着脸默默放下了碗筷。
“饱了么?”越清风淡笑着问。
“……嗯。”奚玉棠犹豫地点了点头,“第一次尝到兄长的手艺,很好吃。”
对面的银发青年顿时露出了勾人的笑意,“以后哥哥多给你做。”
“咳。”老者忍不住清了清嗓。
三人齐刷刷抬头看他。
“吃完就滚。”寒崖老人淡漠地望着奚家兄妹,“树种完了?”
“也要等树苗买回来才是,师父莫急。”越清风咳了一声,“如今七月,桃树苗难买,师父不如等一等……反正有徒儿和师兄在,这一丈峰也不怕谁擅闯。”
擅闯的人都已经跟我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这还叫没擅闯?!寒崖老人瞪了小徒弟一眼,“怎么,得寸进尺,还打算常住了?”
“还望师父收留。”越清风起身行礼。
话音落,奚家兄妹也连忙起身跟着恭敬地俯身。
“不收,赶紧走。”寒崖老人丝毫不动摇,“一丈峰不留外人。”
“不是外人,师父。”奚玉岚悄悄拿眼看他,随即扯了扯妹妹,“这是徒儿亲妹妹,奚玉棠。”
寒崖老人定定看了奚玉棠一眼,明明没有任何威压,可在这样平静的眼神下,奚玉棠依然感到了莫大的压力,下意识绷直了身子,几乎是立刻地,额头便细细密密布满了冷汗,唇色也逐渐发白,整个人摇摇yù坠。
其余两人条件反she地想去扶她,却被师父一个眼神扫过,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奚玉棠下一秒就要眼前发黑倒下时,她忽然发狠地咬上舌尖,剧痛令她霎时间清醒过来,血腥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
她直起腰,漆黑的眸子倔qiáng地对上了眼前的老人,指甲狠掐掌心,双脚如钉子般定在原地,说什么都不让自己在这一场无声的较量里输的太过难看。
……然而二者的差距却并不是凭着意志力便可弥补的。
当奚玉棠终于顶不住压力,整个人昏迷过去时,不过距离两人对视才几息之间。越清风接住软下来的人,心疼地帮她拭去了额头的汗水,抬眼看向自家师父。
寒崖老人淡淡收回视线,无视越清风,望向同样担忧的奚玉岚,恨铁不成钢,“妹妹都比你出息!给我滚去练剑,不到天明不准停。”
说完,拂袖离去。
奚玉岚怔了怔,看向越清风,“师父这是同意了?”
“……大概。”后者也有些拿不准。
不过此时还是心上人更重要些,将人打横抱起走向另一间竹屋,越清风淡然道,“师兄,明早见。”
奚玉岚:“……你敢跟棠棠睡一间你就死定了越肃兮!”
“安心,你师弟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
昏迷的奚玉棠:……越肃兮你是在说自己?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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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日起,寒崖老人对三人赖着不走一事再无多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不见两个徒弟,着实想念,亦或是奚玉棠还没把树给他种完,总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吃饭时会出竹屋外,其余时间大部分都待在屋内。
而奚玉棠昏迷了一夜后,得知自己将要留下来住一段日子,便亲自又下山一趟通知沈七等人,回来时看到那满地láng藉的桃花迷阵,心中之慡无以言表。
破阵就该砍树啊!
不破不立!
住了两日,奚玉棠也大致摸清了一丈峰上的状况。寒崖老人的确是独居于此,那几个白衣小仆从是越清风拨了几个暗卫送来给自家师父跑腿做饭的,平日里轻易不出现,唯有寒崖老人需要用他们时才会露面。大部分时间,这位年过百岁的老者都在享受孤独,有时会在竹室里一待一整日,有时则坐在崖边练功,兴致上来,自己会跑到林间散散步或打猎加餐——最后一项在三人到来后便留给他们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