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存天地_玄玄于书【完结+番外】(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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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子珩点点头,“还有一点,您要是将这毒的来龙去脉都说得清清楚楚,也不利于他……嫁祸给旁人吧。”
“旁人”阙祤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郁子珩:“……”
陈叔面色凝重,自己开始回想先前发生的事。他昏睡了太久,好多事要慢慢想才能想起,是以半晌都没开口说话。
阙祤便也不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等着。
只有郁子珩不大能坐得住,几次做出想跟阙祤说几句话的样子,奈何对方一直当没看见他,他只好又把话憋回去,感觉自己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叔双眼蓦然一亮,道:“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阙祤问道。
郁子珩愁眉苦脸地看了看阙祤,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现在一点也不关心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关心阙祤是不是真地在生气。
陈叔道:“我和他斗了一辈子,他有什么动作我本能地会多留意,他要杀我只怕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怕我想起他反常的行为。”
“什么反常的行为?”郁子珩心不在焉地问道。
“教主可还记得,你手臂带伤从长宁宫回来后,我曾在程岳给你处理完伤口后又重新帮你上药包扎过,便是那时那老东西无事献殷勤地帮我递过纱布来。我不知你中的是什么毒,不过既然我当时没能察觉,毒发又是那么久之后的事,想来当是他将一种无色无味,能极快渗入体内的厉害家伙悄悄撒在了纱布上。”
这动作实在太普通,而且纱布只在林当手上停留了那么片刻的工夫,要不是陈叔提出来,他们二人早忘了还有这么一档子事。这一招实在jīng妙,要是林当对陈叔下了狠手,只怕这谜题是永远都解不开了。
见他二人都不说话,陈叔又道:“他与我有恩怨这事不假,说他恨我这些年来针对于他勉qiáng也算说得过去,可他为什么要杀你?”
“这个我也不知道,”郁子珩耸了耸肩,“不过大抵还是与我义父有关。”
“与你义父有关那也应该是早多少年的事了,他是看着你长大的,想杀你机会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怎么会在等你长大成人后功夫都高过他了,才想起动手?”
这郁子珩就更答不上来了。
阙祤站起来,“陈叔,您才刚醒过来,别想太多,多休息休息才是重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留着以后再想也来得及,我扶您躺下,您再歇一会儿。”
陈叔这次没反对,任他扶着自己躺好,“你说不急,是因为老东西逃了吧?”
阙祤笑了笑,“什么都瞒不住您。”
陈叔长叹出声,对郁子珩道:“教主,就算他曾经想要杀你,你也念在他这么多年为你为寻教付出的诸多心血上,别对他赶尽杀绝吧。”
郁子珩心道您要是知道他是如何对不起林夫人的,断然说不出为他求qíng的话了。不过这话到底没说,郁子珩知道阙祤和自己也是一般想法,便应道:“我理会得,陈叔放心。”
陈叔这才点了下头,再次闭上眼睛。
从陈叔房中出来,不出意外地看到小院里已经差不多挤满了人。为了不影响陈叔休息,郁子珩将人都叫到了外头,问了程岳后得知陈叔的状况还不错,这才将林当的事简单jiāo代了。
久不在总坛的冯宇威和殷海黎尚在其次,左右两位护法和圣女云清对此可谓是震惊了,好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末了,云清红着眼睛问郁子珩要如何处置林当,郁子珩含糊其辞,并未明说。他糙糙将人打发了,便拉着阙祤要回和风轩。
阙祤任他拉着,不知在想什么,走出老远也没说一句话。
郁子珩暗自紧张,想抱他一下又不敢,最后连手也放开了,嗫嚅道:“阿祤,你……生气了?”
阙祤抬眼自他脸上扫过,越过他往前走,“林长老的事,你也别做得太绝,毕竟这寻教中对他有感qíng的大有人在。若他不再掺和到长宁宫和你义父的事当中,你便随他喜欢到哪里去吧。”
郁子珩脚步顿了顿,追上去一把抱住他,脸埋在他颈间,无力地道:“你总是这样为了我妥协让步,qiáng迫自己做违心的事,只会让我更加觉得对不起你。”
阙祤状若无意地道:“有什么好违心的?”
“你心里明明厌恶极了林长老,却要我放过他。”
被他说中,阙祤便不再否认。
“阿祤,”郁子珩忐忑地轻声唤他,“我疑心你的事,你还……还生我气么?”
陈叔醒来是好事,往后能和郁子珩恬淡地过日子也是好事,阙祤决定不被林当再坏了心qíng。他放松自己向后靠进郁子珩怀里,笑道:“说了不会翻旧账,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
“那你适才……”
“故意的。”
“……”

☆、簪盍良朋

  陈叔的身体在慢慢好转,过了六七日,便可出了药房的小院,在总坛里四处散步了。
阙祤闲下来的时候会陪他走一走,更多的时间则是在和郁子珩一起练功。随着郁子珩将博元修脉冲上第九层直奔最后一层,两人几乎都没什么闲暇了,常常在练功房里一坐便是一整日,连饭都顾不上吃。
双方的内力都在此过程中突飞猛进,不过因为郁子珩中毒期间也一直没放松练功,他的进展便要比阙祤快上许多,最近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从先前的种种经历来看,他们俩的运气实在算不上有多好,要说谁更倒霉,那倒还有得一拼。因此眼下到了这最紧要的关头,阙祤不免有些忧心,害怕节外再生出什么枝来,会让郁子珩破境不成,反受其害。
反观郁子珩却极看得开,他认为将阙祤找回来,便是成功渡过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一劫,往后不论再出什么事,在他眼里也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可能是他们两个受的罪实在太多了,否极泰来,这次还真给郁子珩说着了,只用了五日的时间,便给他顺利冲上了博元修脉的第十层。他二人心有灵犀地谁都没在那一刻停止运功,一鼓作气地直冲上了至高之境。
阙祤将这归功于是郁子珩的心态较之从前好了,怎么也不肯承认对方天赋高。
郁子珩没从他那里得到夸奖也不气馁,央着他来了一次极为实在的奖励。
事后洗gān净了躺在chuáng上,阙祤懒洋洋地窝在郁子珩怀里,道:“郑耀扬的死已经传开了,外边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估计孟尧也快狗急跳墙了,这事就别再拖下去了。既然你神功已成,我看不如尽快把事qíng都解决了吧。”
“那你呢?”郁子珩从背后揽住他,浅吻落在他耳后,“我练完了你还没练完,反正不急,不如等你也练完了我们再去,这样我也放心些。”
阙祤早已困了,被他弄得有些痒也懒得躲,“你中的那些毒机缘巧合帮了你,我没有那样的机遇,也不知要练到什么时候才能突破中间最难的那一段,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郁子珩将滑下他肩头的薄被往上拉了拉,“那依你的意思?”
“事qíng你不是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么,过两日便动身吧,早点结束长宁宫和你义父的事,我们才好去找你父亲。”阙祤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郁子珩颇有几分苦恼地道:“我也想那样,可总觉得事qíng不够稳妥。以我现在的功夫,大概能与我义父一较高下了,可除我之外也没人是他的对手。他要一直护着魏平说的那位先生的话,你兴许能阻得他一时半刻,可我哪舍得和你分开,万一你受伤了该怎么办?偏生那地底城有三个出口,想来我非要你跟着我你也不会同意,可就算你我分堵住两处,他还有第三处可以逃,我们也找不出第三个人能挡得住他的。狡兔三窟,他总能想办法脱身。”
他说完便等着阙祤回话,谁知等来的只是那人轻浅平稳的呼吸声,原来阙祤早在他那念经般的絮叨中睡着了。
“想不到我的话还有助眠的作用。”郁子珩低声说着,有些不甘地在他颈侧轻轻咬了一下,惹得他无意识地哼了两声,这才心满意足地将人抱紧,和他一起会周公去了。
没想到他这边犯愁的事还没想到办法解决,答案便自觉撞到了他面前——次日午前,听说了郁子珩和阙祤重返煦湖岛以及郑耀扬被杀的事后,顾文晖与苏桥师兄弟二人终于也坐不住,再次来到寻教总坛。
“也没提前说一声便仓促前来,不知有没有打扰到你们?”顾文晖随着郁子珩往里走,道。
“说哪里话?”郁子珩道,“你我也好久没见了,我叫人在水镜湖的湖心亭上准备了上好的酒菜,今日可得好好喝几杯。”
跟在后头的苏桥道:“急着赶来是我的意思,郁大哥,你心有不顺可也别记在我师兄头上啊。”
郁子珩回头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可我有什么好记在你师兄头上的?”
苏桥的视线在阙祤身上转了一圈又回来,小声道:“谁知道我有没有误了你哄人。”
郁子珩眼角抽了抽,“什么?”
苏桥用手肘捣了阙祤两下,“阙大哥,你是原谅他了,还是被他抓回来的?”
郁子珩:“……”
阙祤瞥了眼郁子珩那吞了huáng莲似的表qíng,忍俊不禁,“我本来也没怪他什么了,那时候是我自己好多事想不开。”
苏桥啧啧两声。
郁子珩立即敏感道:“你又要说什么!”
“你紧的哪门子的张?”苏桥抱臂道,“我就是羡慕你啊,像你这种疑心重又小心眼的男人,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救国救民的大事,才能积下这么重的功德,让你遇上阙大哥这样好的人。”
郁子珩:“……”听着不像什么好话,但是莫名开心是怎么回事?
顾文晖在一旁不冷不热地道:“你羡慕他?”
苏桥的大眼睛贼兮兮地向那边瞟了瞟,立刻仰着小脸露出灿烂的笑,“师兄,我那是逗他呢,我日子过得比谁都好,还用得着羡慕旁人么?”
顾文晖伸手将他拖过来,在他头上揉了两下,无奈又宠溺地叹道:“你啊……”
苏桥一边理着被弄乱的头发,一边嘿嘿傻笑。
不忍直视的郁子珩默默走到阙祤身边,偷偷执起了他的手。本以为阙祤会拒绝,不想却不曾表现出任何不愿的意思来,郁子珩当即大了胆子,与他十指jiāo缠着扣在一起。
阙祤偏过头来轻挑了下眉,到底没说什么,由着他去了。
四人落座,吃菜喝酒闲话家常。
得知了这酒是大老远从阙祤家乡带过来的,苏桥倍感新奇,又嚷着要顾文晖什么时候也陪自己到中原去玩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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