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个京城,世家子弟中有这才气的,除了恭王世子,也就是他了,你现在想也不想拒绝了,我去和威武候夫人一回,那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qíng,你就是后悔也没办法了的。”柳氏说的句句中肯,事实上,她一开始也是不太赞成这桩婚事的,觉得威武候门第虽好,但威武侯夫人太过场面,怕是今后婆媳不好相处,可架不住人家儿子出息,世家子弟中有他这样抱负的不多,她是怕外孙女将来后悔。
言昭华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坚定不移的回道:
“饶是他今后再怎么出息,我也不会后悔的,外祖母就放心吧。”
柳氏jīng明的目光在言昭华漂亮的小脸蛋上回转了两圈,忽然狐疑的问道:“你这丫头……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
言昭华正喝了口水,闻言差点喷出来,竭力镇定将水咽下:“外祖母说什么呢。”
柳氏和桂嬷嬷对看一眼,两人都是人jīng,哪里会放过言昭华的小动作呢,柳氏对言昭华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旁,牵着她的手说道:“跟外祖母说实话,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我不gān涉你,但你也得自己拿捏了分寸,你如今是昭华县主,与一般世家嫡女又有了些区别,尽管没有人一定要你嫁一个高门子弟,但门当户对是个硬道理,你可千万别再这样的大事上糊涂啊。”
在柳氏看来,自家外孙女虽然很聪明,但是到底还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儿,这个年纪的女子qíng窦初开,特别容易被一些浮华吸引,古往今来有多少女子就是毁在这个懵懂时候,女子名节大过天,一旦有了瑕疵,那就是一辈子的事qíng了,不仅让自己悔恨一生,还会累及家人,所以柳氏才这般严厉的对言昭华警示。
言昭华哪里会不懂柳氏的担忧,虽然想告诉柳氏一切,但她知道,此时绝不是个好时机,裴宣已经快一个月没来找她了,那次相见之后,她虽日日思念,时刻期盼着北窗开启,他从外而入的画面,可是这么长时间,他也没有再过来,言昭华对他的确有意,可到底少了些安心,所以在这份安心被赋予之前,她都不想在人前提起这些事qíng来。
可是柳氏的担忧她也不能视而不见,故思虑一番后,才对柳氏认真回道:
“外祖母请放心,我说不要谭世子,并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我觉得我与他不是一个路数,谭世子为人上进,可是我却是懒散的很,怎么想都不能成为良配,我也知道他若是状元及第,今后必然身价大涨,与其被人持价而估,还不如不要开始。”
柳氏也不是真的要怀疑教训这个外孙女,只是适当提醒一下,又问道:“你确定不是因为其他人才拒绝他的?”
言昭华点头:“我确定!”
柳氏松了口气,又道:“那我就替你做主回了威武候夫人了。我之前为这事儿也和你父亲商议过,他和你的态度倒是差不多,并不太看好威武候家这门亲事,所以我才来问一问你,别到时候看见人家世子功成名就,再来后悔就不好看了。”
言昭华被柳氏的话说的笑了起来:“我一定不会后悔的,更何况……威武候夫人也不是和祖母提亲吧?只是想要祖母一个答案,有可能是祖母前几回故意回避,让威武侯夫人觉得有些不甘心罢了,正如舅母上回在恭王妃面前说的那样,若是威武候夫人真对我有意,缘何不去找我爹,反而三番两次在祖母面前提起呢?不过就是如今谭世子有了个好的开端,并且各方面条件慢慢显露出来了,威武候夫人觉得旧事重提的话,能在外祖母面前多一些面子,若是外祖母看了谭世子有前途,就许了威武候夫人的诺言,这样岂不是入了威武侯夫人的圈套,她也没来提过亲,将来就是反悔也没人能说她,与其到时候被挑三拣四的,不如现在就断的gān脆,不说我意愿与否,单就威武侯夫人这般试探,我觉得外祖母就不该同意。”
言昭华的敏感之言让柳氏更是刮目相看了,这番意思她从来没有在言昭华面前表露过,事实上,她对威武侯夫人耿氏的确没什么好感,一来觉得她有些小人行径,一开始的时候,是觉得自己势弱,就想借着言昭宁来攀上定国公府,那时候言修刚出征南疆,打一场力量悬殊的仗,她就想着长宁候只要回了京城,那长宁候府的声势必然水涨船高,到时候言昭华作为长宁候府嫡长女,身价也会抬高,可是耿氏没有想到,柳氏会一口回绝了她,而如今,长宁候府势头正旺,她威武候府也不甘示弱,威武候谭城做了禁军副统领,威武候府的品级也升到了一等,而谭孝之自己也争气,学问做的好,得到翰林院几位院士联袂夸赞,点评,这样的家世放眼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耿氏觉得自己熬出了头,便想着到柳氏面前再找些存在感。
正如言昭华所言,昨日耿氏再提这事儿的时候,可不像从前几次那样点明上心了,只是以一种比较遗憾的口吻叙述,玩笑间对耿氏问出的,若是耿氏心动,许下什么诺言,那就等于将主动权jiāo到了耿氏手中,将来言昭华嫁与不嫁,似乎都要看威武候府的意思了,耿氏不傻,可柳氏也不傻呀,她不是目光短浅之辈,怎么可能因为威武候府近日的一些长进就松口许下诺言呢。
她原本还担心言昭华会被谭家这表面的风光吸引,所以今日一问,一来是试探言昭华的意思,二来也是想看看这个外孙女看事qíng的本领,两个意思问下来,柳氏对外孙女的机警和通透感到很满意。
“这些浅显的道理,我都能想到,外祖母哪里会想不到了,只怕今儿是故意试探我来的吧?”言昭华一脸‘我早就看穿你’的样子,逗得柳氏忍不住笑了出来,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戳了戳,祖孙俩便相视笑了出来,言昭华投入了柳氏怀中,默默感受着被人保护着的美好感觉。
上一世,她错失了太多亲qíng,这一世绝不会让那样的事qíng再次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八章
龚氏坐在廊下的躺椅上,听着红参给她说打听过来的消息,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老夫人真是这么说的?她也觉得威武候家的世子十分不错,今儿还特意招了表小姐过来说?”
红参点头:“是,昨儿威武候夫人来了,是花厅外擦窗的婆子说的,威武候夫人有意要讨表小姐做儿媳,似乎跟老夫人提了不止一回,前几回老夫人都替表小姐拒绝了,但昨儿老夫人却有些心动了,威武候夫人走了之后,老夫人和桂嬷嬷又说了会儿话,说是威武候世子下月就要参加秋围了,老夫人看见了他的前途,说翰林院的院士们都说威武候世子能如前三甲呢,这样好的前程,也不怪老夫人动心了。”
龚氏眯着眼,撑着腰,一手抚着大如球的肚子,心里就盘算起来,威武候府如今的声势也相当旺,长宁候出征南疆,挣了军功回来晋升的一等侯府,可威武候谭城什么都没做也跟长宁候府一个待遇,跟着晋升了,由此可见,皇上对威武候府的关照尤胜长宁候府,要不怎么长宁候言修军功赫赫,回来了职位只是稍有变动,由原来的吏部转到了兵部,品级丝毫未变,可威武候从原来的五城兵马司统领上调为禁军副统领,虽说只涨了半级,可半级也是隆恩啊。再说这威武候世子,她之前也见过两回,的确是少年英才,模样生的也很俊俏,书生气十足,若是今年秋围得中三甲,那凭他那样的身家样貌,要京城里什么样儿的贵女没有啊,也难怪一向眼高于顶的老夫人这回要动心了。
“若是不动心,也不会今日就招了表小姐过来说话,只可惜擎苍院铁桶似的,咱们的人进不去,要不然真想听听老夫人和表小姐说的什么。”红参是龚氏的心腹,办事向来妥贴,知道龚氏的脾xing,也明白怎么说龚氏会高兴。
龚氏呼出一口气,说道:“擎苍院的事儿你就别去打听了,这么多年也折了不少人在她手上,为了这么个消息,不值当。”
“怎么不值当,老夫人要替表小姐张罗,难道姨娘不想替表小姐张罗张罗?”
老夫人柳氏要替言昭华张罗,那龚氏自然就是为了言昭宁了。提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外孙女,龚氏不由得叹气,那丫头和她娘一样,是个蠢东西,可她娘至少在她面前不清高,偏那丫头以为自己占了个嫡出,就对她始终不能心服,若不是自己的亲外孙女,龚氏也是不想替这样儿不亲近的孩子多谋划什么的,可谁让她是亲生的呢,她娘又死的不明不白,说到底,也是受了她的连累,被柳氏那个贱人害了去,留下那一对儿女,她也只能帮着照看。
红参的话说中了龚氏的心,她还真就是这样想的。自从上回顾氏生辰的时候,她在旁边听了一些关于威武候府如何如何厉害的话之后,就动了将言昭宁说给威武候府的心思,可是,人家威武侯夫人看中的是言昭华那个嫡女,她如何能把言昭宁弄过去呢?
唉,也怪那丫头不争气,上回的事qíng居然给言修审问了出来,那个傻丫头真是没出息,不知道天高地厚,若是她在,就是让她咬死了也不能承认啊,幸好言修对她还算疼爱,谋害嫡姐这样的罪名也就只是打了几下,禁足三个月,想来只要她能把言昭宁嫁去威武候府,言修这个父亲应该也不会拒绝才是。
那如今就只剩下怎么把言昭宁嫁去威武候府了。龚氏站起身来,由红参搀扶着,开始在院子里一步一步的踱步算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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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的京中发生了不少大事,有一些官宦府邸同时被牵扯入了大理寺的案子中,有的削爵,有的流放,有的降级,总之,京中不太平,一些原本就有案底的豪门贵族们人人自危。
与其他府邸的动乱相比,长宁候府过的可以说是再太平不过了。
九月底的时候,言昭宁的禁足令终于解禁了,一早就到言昭华的院子里来等着,言昭华起来洗漱后让她进来,问道:
“怎的来的这样早?”
言昭宁看着言昭华,心里别提多酸了,原本还以为只要自己解禁之后,出来对言修多说说好话,还有机会和言昭华斗上一斗,可没想到,就在这几天的功夫里,言昭华摇身一变就成了昭华县主,有食邑,有封地,从前她是嫡长女,自己是嫡次女,相差还不是很大,可如今,就算她解禁出来,在身份上就已经拍马难追了,这让言昭宁心里怎么能不恨呢。
偏偏,言修如今对言昭华宠爱的跟什么似的,就连她去给他请安,他都不忘让她过来言昭华这里再次请罪,心里虽然不服,可言昭宁又不得不来。
压下心中不快,对言昭华轻声说道:“我是来给姐姐道歉的,上次的事qíng是妹妹一时糊涂,着了小人的jian计,这才累及姐姐,幸好未酿成什么大错,否则妹妹该后悔一辈子了。”
言昭华看着越发艳丽的言昭宁,后颈处的伤口应该还没完全好,用滚雪细砂裹着,衬托的她越发秀丽,勾唇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