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华听到这里,讶然的对裴宣问道:“你知道我外祖母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裴宣直起了身子,继续恢复了替言昭华梳头的动作,一边梳头一边说道:“她虽然没有明确的告诉过我原因,不过我应该能猜到,你外祖母应该是对定国公完全绝望了,所以才会这么做。”
言昭华见裴宣知道内qíng,等不及转过身来追问:“哎呀,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吧。”
裴宣放下梳子,在言昭华身前坐下,将他最近听闻的一个消息告诉了言昭华:“最近你外公和威武候府走的挺近吧,我也是听说的,他和威武候谭城近一段时间里,替人安排了不下十几个职位,这样频繁的动作,已经让吏部注意到,你知道的,他们这种行为,无异于卖官弊爵,只要吏部查实了证据,往上面一报,抄家流放的罪名估计是少不了的。你外祖母在京中贵圈中颇有声望,与吏部尚书夫人关系匪浅,应该是从那个渠道听说了这件事吧。”
言昭华被裴宣的话给吓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谢国章的胆子会这样大,卖官弊爵的事qíng,他都能做的出来,这是胆大包天,自大到一定程度了,他真以为自己能力超qiáng,可以通天不成?
见言昭华惊讶,裴宣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这事儿你可别漏出去,既然你外祖母已经做了决定,而……在我看来,你外祖却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他以为自己偷偷收钱,偷偷找人安排,一切私下jiāo易,旁人就不知道了,可他也太不把刑部和吏部放在眼里了。如今吏部既然已经着手调查,那么就不会是捕风捉影的后果,你外祖母这回这样坚决,一点风都没有露给定国公知道,可见心意已决。”
言昭华知道柳氏对谢国章有多失望,点头赞同裴宣的说法:“是啊,我外祖确实不值得人同qíng,他自大狂妄,冷酷无qíng,我从前以为他只是不喜欢外祖母,两人政治联姻,没有感qíng,可我没想到他对自己宠爱多年的龚姨娘,也能下此毒手,这样的人也不怪我外祖母见死不救。”
“这事儿就算你外祖母想救也救不了,别说你外祖母救不了,就是我亲自出马,都未必能解决这件事qíng,留下来不过是多几个人被牵连罢了,你外祖母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事qíng该怎么做才能最大程度保护她想保护的人。”裴宣对柳氏是真心敬佩,一个女人活到这把年纪,还能保持理智,知道怎么做最安全,将伤害降到最低,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了。
听了裴宣解释的这些,言昭华终于想明白了柳氏这么做的原因,谢国章是没救了,自大到忘了自己的身份,既然吏部已经开始调查,那么定罪只不过是迟早的事qíng,柳氏选择在这个时候脱身,自然是明智之举,若是谢国章够聪明的话,定能从柳氏的行为中判断出一些蛛丝马迹,可是谢国章被自大蒙蔽了双眼,兴许就是因为这段时间,他收到很多崇拜和金银,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从前他不敢和柳氏太过作对,完全是因为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可是近日他在卖官弊爵这件事上找到了极大自信,让他觉得自己前几十年对柳氏谨小慎微都是多余的,他自己有能力,只要随随便便说几句话,就有大把的好话和银子送上门来,他膨胀了,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所以,这一次对于柳氏提出休妻这回事,他才没犹豫就答应下来,因为他现在不会觉得,他失去柳氏会有利益上的损失。
这种男人真的是很叫人心寒的。言昭华一点都不同qíng谢国章,他没本事的时候,处处倚靠妻子,对qiáng势的妻子咬牙忍耐,可等到他一旦发迹了,就毫不犹豫将陪伴他多年,替他cao持几十年家务的结发妻子休弃,这种态度注定了他不会有好下场。
言昭华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去提醒谢国章了,因为,即使言昭华现在去提醒,谢国章也不会听进去她的话,反而会怀疑她蓄意挑拨,言昭华才不会去做这种白用功呢,更何况,谢国章有负柳氏,既然柳氏已经下定了决心,那言昭华就更加没有这个义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3章
定国公休妻的事qíng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要说这定国公做的可真是绝,不仅把替他cao持家务几十年的妻子给休弃了,重新立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妾侍做夫人,还把世子谢渊替换掉,重新上书申请改立新夫人的五岁大的孩子为世子,只是上书一直压在皇上案头,并没有被立刻批准,定国公自己心虚,也不敢主动去问,事qíng也就这么耽搁着。
终于迎来了言昭宁出嫁的日子,谭孝之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言修并不是很欢迎,谭孝之也不介意,兀自对言修行礼,然后按照规矩吃了些喜宴之后,就将新娘子给接出了府,新娘子出府,嫁妆跟着出府,放眼望去,全是御赐之物,虽然阵仗不大,却也赚足了眼球,可是谭家在看见言昭宁送来的这些嫁妆之后,那脸色就不太对了,首先是耿氏,当谭孝之迎着新娘子进门,行了礼之后,耿氏就寻了个机会,去了库房,库房外谭家的人和言昭宁的陪房正在核对嫁妆目录和东西,然后入府库。
见耿氏来了,威武候府的管家张全跑过来行礼,耿氏看着库房外那寥寥无几的嫁妆,虽然每一样上都贴着御字,可这数量也太少了,耿氏抱着东西少而jīng的期望,接过张全手里的嫁妆目录,单薄的两页纸,一下子就看完了,上头的东西,虽说也有两样贵重的,可是这规格也太低了,耿氏记得当年有个县令得了皇恩,女儿给的赐婚御赐物品都比这个多多了,可耿氏虽然心里惊疑,一点点气恼正以飞快的速度发酵,可表面上却又不能表露太多,否则叫人看起来,也太难看了。
可是耿氏不能否认的是,自己当初打的小九九,其实也和言昭宁的嫁妆有关系的。她虽然相遍了京城所有姑娘,可是真正适合的也就那么几个,身份高,家底厚,xingqíng温顺的姑娘都看不上她们家,试了几回都失败了,就是如今娶得儿媳妇言昭宁,耿氏一开始也是不满意的,后来想着她既然也是言家的姑娘,身上还有谢氏留下来的东西,总不会比她姐姐言昭华差到哪里去吧,更何况经过定国公府那个妾侍的牵线搭桥,谭城也成功搭上了定国公,所以,尽管言昭宁这孩子妇德不好,耿氏想到娶她能带来的利益,耿氏也就勉qiáng同意了,可如今看着这萧条的嫁妆,耿氏心里才感觉到不安,如今只能期望只是言家防着他们,将好东西都放在言昭宁自己私库里了,看来还是要让人去探一探才行。
跟言家的陪房说了几句话,耿氏便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回到院子里之后,当即就招了心腹过来吩咐事qíng,总觉得言家的态度不对,不管怎么说,言昭宁都是言家的三小姐,可是她成亲大小姐言昭华没露面也就算了,言修也没有派任何人来助阵,只有两个言家二房三房的小姑娘随行而来做送嫁的姑娘,两人跟言昭宁甚至都没什么互动。
耿氏心里没底,好不容易等到一天的喜宴结束了,新人入了dòng房,她才有机会和丈夫在房里说起这件事来:
“我总觉得这亲事亏了呀。”
耿氏这样对威武候谭城说道。
谭城喝的有点多,对妻子的话并没怎么听进去,随口答道:“什么亏不亏的,别想太多了,睡吧。”
耿氏不能平静:“你别睡了,我跟你说话呢,我总觉得言家根本就是空壳子,你知道言昭宁的嫁妆只有多少吗?我看了那嫁妆单子,简直单薄的我不敢相信,全都是那种形式样的赏赐,具体金额加起来,我看都没有龙知县他女儿的多。”
听耿氏说到这里,谭城也不得不稍微清醒一点对待了,坐起了身子,揉了揉脸后,迷糊问道:“那言家呢?言家给了多少啊?”
耿氏摇头:“没有,言家就出什么东西。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言家防着咱们,东西全放在言昭宁那里,可谁知道我让婆子偷偷的去翻看过,哪里有什么东西呀,只有一个小匣子锁着,估摸着放的是她娘留下嫁妆,可那一小匣子能装多少东西呀?所以我怀疑,咱们根本就是给那个龚氏骗了,其实言昭宁根本就没有什么嫁妆。”
耿氏怎么也不会忘记当初龚氏是怎么忽悠她的,说言昭宁有谢氏留下嫁妆傍身,又是长宁候府的三小姐,言修一向偏宠三小姐,她出嫁的时候,定然是十里红妆,风光无限云云,当时耿氏还特意派人去打听过,的确言修对言昭宁还是不错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她,言昭华似乎都要落在她的后面呢。所以耿氏才相信了龚氏的话,就算知道言昭宁做了那么荒唐的事qíng,却念在她也不是和旁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在乎了,就是想的能从言家得一大笔嫁妆来补贴谭家的用度。
这些年,威武候府已经是入不敷出了,若是再不考虑着怎么挣钱,说不定整个侯府的生计都难以为继了,所以现时现刻,耿氏对儿媳的嫁妆多少还是非常在意的。
谭城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气后,说道:
“那个龚氏的话虽不能全信,可也不能不全信,她不是回乡了吗?等她从乡下回来,你再去问问好了,我看定国公对她还是挺好的,她说什么话,定国公还都能听进去,咱们不是通过她的关系,让定国公配合咱们做了几桩大买卖吗?至于言家那里,言修是个老顽固,他就气咱们儿子和他闺女做的那些丑事,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可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不会真的亏待了自己孩子的,你暂时放宽心,再看看得了,不过有一桩啊,言昭宁手里的钱你可都得管过来,那孩子我瞧着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可得让儿子盯紧一些啊。”
谭城这样叮嘱耿氏,耿氏点头表示赞同:“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那丫头确实不简单,这样的品行,若不是看在她的身份还不错,能够帮到儿子的份上,我才不会答应呢。”
虽然是和自己儿子有了苟且,可耿氏就是觉得言昭宁是个不守妇道的,这样容易跟男人有私qíng,可见本身的品行就是不行。这样的qíng况,若是不加以监管的话,将来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qíng呢。耿氏决定明天早上就给言昭宁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知道,在谭家应该怎样做媳妇。
言昭宁入了dòng房以后,一直坐在chuáng沿等着谭孝之来掀盖头,可谭孝之因为喝了酒,觉得浑身热的难受,就自己先去洗澡换衣裳,等到自己忙完了之后,才过来给言昭宁揭了盖头,言昭宁原本以为会对上一张笑脸,可没想到盖头一掀完,谭孝之就兀自爬到了里chuáng,掀开被子睡下去了。
言昭宁看他这样,也是有气,可想着今日是成亲第一日,便不与他计较,让丫鬟伺候了梳洗,完了之后才回到了喜chuáng之上,言昭宁躺了好一会儿之后,谭孝之才勉qiáng伸手过来解她的衣裳……
第二天一早,言昭宁才腰酸背痛的从睡梦中醒来,感觉自己还没睡下多会儿,昨天晚上谭孝之太热qíng了,一直缠着她,想起昨晚的火热,言昭宁害羞的低下了头,丫鬟已经被谭孝之喊进来伺候更衣,言昭宁这才发现,替谭孝之更衣的丫鬟全都是二八年华的美婢,个个都含qíng脉脉的样子,言昭宁的心头就给一阵凉水浇过,刚成亲的女人哪里受得了自己丈夫身边围绕这么多的莺莺燕燕,从帐子里就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