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出去吧,我亲自给公子着衣。”
为首的丫鬟看了一眼谭孝之,只见谭孝之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以示安抚,然后比了比大门,那丫鬟才带着大家出门去了,房里就只剩下夫妻俩,谭孝之转身对还在帐子里的言昭宁说道:
“既然要替我穿衣,那还不起来?这都什么时辰了,爹娘还等着你给他们敬茶呢。”
言昭宁听了这些,也手脚速度加快,从chuáng铺上站起来,可是她本身每天穿衣服都要靠人伺候,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穿好了,那边谭孝之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双手抱胸,脸色微沉的看着她,言昭宁忍着脾气,不想在马上要去敬茶的时候和他发生争执,又是一阵慌乱,替谭孝之也把衣裳穿戴整齐,然后夫妻俩才从房内走出。
谭孝之走在前面,言昭宁跟在后面,谭孝之的步子有点大,言昭宁昨晚似乎伤着一些,走路走不快,几乎是qiáng忍着一路小跑跟着谭孝之进了花厅,厅里面已经坐满了叔婶亲戚,言昭宁有些紧张,在丫鬟的带领下,言昭宁进了内间,给耿氏和谭城敬茶,内间里还有另外五六个中年妇人,应该是谭家另外几房的婶子和嫂子。言昭宁松了口气,幸好只要在内间敬这几杯茶就够了,不用到外面去面对那么多人。看来这谭家还是挺体贴的。心中一阵满意。
言昭宁规规矩矩的敬了茶,收下了婶子,嫂子和耿氏给的封红,一一谢过之后,就留在内间和她们说话,谭城和谭孝之则去了外间招呼客人,一个穿着华丽曲裾的妇人将言昭宁唤到跟前,用小声却足够内间所有妇人听见的声音对言昭宁说道:
“孝之媳妇儿是不是身子哪里不慡利,怎的贞cao带上没有落红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4章
言昭宁整张脸都臊红了起来,无助的往耿氏那里看去,她的qíng况,旁人不知道,但耿氏是知道的呀,怎么还放任这些人问她这个问题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低着头红着脸,不敢说话。
耿氏瞧着言昭宁,冷冷的勾起了嘴角,她就是要让言昭宁知道她是有把柄在她手上的,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反正能在这内间里的人全都是耿氏信得过的人,也不怕她们将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对谭家有什么影响,反正她今天的目的就是要给言昭宁难堪,让她清楚的认识认识,谁才是这个家里的当家主母。
旁边的三姑六婆,七嘴八舌的问着言昭宁这尴尬的问题,让言昭宁忍无可忍,回吼过去:
“你们gān什么呀?一大早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头疼!”
言昭宁本来就不是忍得住脾气的人,更何况一夜没有睡好,正是烦躁的时候,被bī的一个没忍住就发了脾气,耿氏没想到言昭宁这么凶悍,也是意外,对那些三姑六婆使了个眼色,自己打头阵对言昭宁说道:
“怎么和姑姑婶婶说话呢?有没有点规矩了?”
接着三姑六婆就围绕着耿氏这句话,对言昭宁发脾气的行为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最后把谭城和谭孝之都给引了进来,谭城yīn沉着脸没说什么,谭孝之也是责怪的看着言昭宁,轻声对那些三姑六婆们赔笑,言昭宁看着此qíng此景,真是鼻孔都要气歪了。
可是她如今双拳难敌四手,这些三姑六婆们全都仗着长辈身份,一个个都为难她,她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最主要的是,她看着谭孝之的脸色也知道自己今天不能再发脾气了,要不然谭孝之一定不会饶了她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房间里,言昭宁原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休息,谭孝之却跟了进来,也许是后来言昭宁的隐忍,让谭孝之觉得还有点满意,所以进房间时的脸色并不是那么难看,嘴角甚至还带着点笑意,言昭宁见他没生气,胆子也大了起来,打算探一探谭孝之对自己的容忍底线,故意抿着唇不说话,见他过来,便转过半身去,谭孝之来到她身后,圈住她,轻声说道:
“行了,她们都是目不识丁的人,说的都是些没见识的妇人之言,你就别和她们计较了。”
这句话说的还算中听,言昭宁心里缓和了一些,冷哼了一声:“哼,现在跟我说这些好话有什么用?她们围攻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站出来替我说话?”
谭孝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松开了手,说道:“我怎么替你说啊?她们问不过是随口问,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qíng,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难不成我还见人就跟她解释?你理智一点好不好?别无理取闹了。”
刚平复的心qíng有扑腾起来,言昭宁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像是被戳了痛处的刺猬,对谭孝之叫道:
“我无理取闹?她们揪着我问我们房里的事qíng,就不是无理取闹了?我也不想不光彩啊,可是这事儿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我怎么会不光彩的?你没法解释,我就有法子解释了?”
谭孝之嘴角的笑意彻底没了:“你对我发什么疯呢?还以为你是没出嫁的大姑娘呢?这么矫qíng给谁看?”
从前骗她的时候,谭孝之倒是对她耐心十足,花前月下,很是làng漫,可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巨变,谭孝之再不用对言昭宁谨小慎微,有什么说什么了,语气自然不会很好听了。
言昭宁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还正试探出了不得了的事qíng,猛地伸手推了一把近在眼前的谭孝之,谭孝之一个没注意,差点给言昭宁推的摔倒,他往后退了两小步,难以置信的看着言昭宁,想也没想,上前来就甩了她一个重重的巴掌,言昭宁白皙的脸颊上瞬间就落下了一个五指印,她捂着脸颊,恶狠狠地瞧着谭孝之,说道:
“谭孝之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打我!你从前怎么骗我来着?说一辈子要对我好的,可你看看现在呢,我昨天刚嫁给你,你今天就动手打我,你对得起你的誓言吗?你凭什么嫌弃我呀?我还没嫌弃你们家呢,你爹,你娘,哪一个给我好脸看了?你娘今日还纵容那些三姑六婆膈应我,骂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们这样欺负我,就不怕我爹和我外公找你们麻烦吗?”
也许是言昭宁的威胁起了作用,谭孝之也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上前搂住言昭宁,伸出手指轻抚她**辣的脸颊,虔诚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一时冲动,实在不该的。”
言昭宁觉得实在太委屈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满肚子的火想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给谭孝之搂在怀中,委屈的感觉更甚,哭的更厉害了,眼泪催化了谭孝之的同qíng心,一边给言昭宁抹泪,一边好言相劝,终于哭了一会儿,言昭宁也慢慢的恢复了平静,谭孝之哄了一会儿,将她搂着坐到了软榻上,让她倚靠着自己,斟酌一番后,对言昭宁轻声说道:
“既然你嫁过来了,那就好好的,安安心心的,这个家里你什么都不用cao心,一切有我们在。”
谭孝之话说的暖心,言昭宁自然没脾气,温顺的点了点头,谭孝之知道她要顺毛,先将她哄得高兴了,才能说接下里的话。
“我听伺候你的嬷嬷说,你的嫁妆全都已经入库了。东西都做了账目,估摸明日就有人来给你送目录册子了,这些你保管好,都是你的东西。另外……”
谭孝之稍微顿了顿,言昭宁仰头看着他,谭孝之伸手拖住言昭宁的下巴,轻柔的在她耳边说道:
“另外你的私库,也可以jiāo给我娘一并打理,我娘打理家产很有一套,每月让她给你些盈利的钱傍身就好,你还省得费心打理不是?”
言昭宁忽然坐直了身子,从谭孝之的身上跳下来,防备的看着他,问道:
“我的私库?你到底想说什么?”
言昭宁有个小金库,但她相信,谭孝之说这句话定然还是有别的深意的,他这是想让她把所有的钱全都jiāo给耿氏管理,她自己有钱,却要jiāo给耿氏,然后让耿氏每个月像发例银一样给她发钱,这是什么逻辑?言昭宁感觉到非常可笑。
她看着谭孝之,忽然就明白他这话包含的意思了。
定是谭家觉得她的嫁妆太少了,以为她把好东西都放在自己的私库里了,可言昭宁怎么能跟他们说,嫁妆就只有那么多呢?因为和言修闹翻了,言修居然真的在她出嫁的时候,一点东西都不给她,从前承诺的那些铺子田产全都打了水漂,言昭宁的嫁妆只有皇后娘娘和内务府赏赐的那些,她小金库里的就是谢氏的嫁妆,这么多年给她用下来,也没剩多少了。
谭家这是在打她嫁妆的主意,言昭宁终于猜到了谭孝之的终极意思,一时五味陈杂,想她成亲前,还自己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想要管理谭家的家产,没想到,耿氏也是这么想的,不仅管了她的嫁妆,连她的私库都要接手过去,哈,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可言昭宁又不敢说自己身上没有私库,因为从谭孝之说的这几句话里,她就能够听出来,谭家对这方面还是有很高的要求的,如果她直接说明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没什么钱的小媳妇,说不定,像今天这样肆无忌惮的侮、rǔ和欺凌就会时常发生了,她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她没有底气,既然谭家觉得她身上有私库,那就让他们这样以为好了。
“我是说,你的私库也一并jiāo给我娘打理,这样你就不用费心了,安安心心的做你的世子夫人不是挺好嘛。”谭孝之的笑容此刻在言昭宁看来,有点恶心。
她镇定下来,对谭孝之说道:
“东西我自己管就好了,不劳烦娘代管的,有很多东西都是我一直在管,不费什么劲儿,我是不会jiāo出来的。”
谭孝之听言昭宁说的这样坚决,心中不快:“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娘既然要管,那就给她管好了,你作为儿媳妇,难道将东西jiāo给婆婆管理不应该吗?难道你还怕我娘偷拿了你什么东西不成?她也就是怕你乱用,府里什么都有,你想要什么,直接跟娘说就可以了,那些东西到最后,不还是回到咱们手上吗?听话。”
谭孝之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用完了,看来他娘猜的不错,言昭宁就是把好东西藏在身边,这是防着他们呢。
“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一件,不可能的。谭郎,你从前不是这样说的,你从前跟我保证的好好的,怎么你现在变成这副模样?连我的私库都想要霸占,你们这样算计媳妇儿的嫁妆,难道就不怕外人知道了,耻笑你们家吗?”
言昭宁尽一切可能维护着自己最后的防线,谭孝之却是听不下去了:“够了!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什么叫算计?我娘好心好意,在你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算计!我们是想和你当一家人过,你自己不愿意,那就怪不了谁了。从今往后,你自己院子的开支,就由你自己负责好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谭孝之便甩袖离开了新房,独留言昭宁一个人在房中沉默以对,言昭华说的对,她一门心思想要嫁进的谭家,根本不是她想象中那样美好,她已经开始后悔了!